刺目的白光終于消散,留下烙印在視網(wǎng)膜上的殘影和撕裂耳膜的轟鳴在顱內(nèi)反復震蕩。李君羨感覺自己的頭顱像個被重錘砸過的銅鐘,嗡嗡作響,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針扎般的劇痛。他掙扎著,用被震麻的手臂撐起上半身,鎧甲縫隙里簌簌落下被雷火燎焦的塵土。視野模糊晃動,他看到身邊幾名百騎司精銳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皮囊,癱在焦黑冒煙的漢白玉地面上,口鼻滲出的血絲在灰敗的臉上格外刺眼。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種獨特的、帶著金屬腥氣的臭氧味道,吸一口都感覺肺管子火辣辣地疼。視線艱難地聚焦,投向觀天臺中央——那個曾矗立著“神人”或“妖物”的位置。
一個巨大的焦坑。邊緣的漢白玉被恐怖的高溫熔融,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琉璃般的光澤,坑底殘留著幾縷不甘熄滅的細小電弧,如同垂死掙扎的毒蛇,發(fā)出微弱卻令人心悸的“滋啦”聲??觾?nèi)空空蕩蕩。沒有尸體,沒有殘骸。只有幾片邊緣卷曲焦黑、冒著青煙的麻布碎片,在熱浪余波中微微顫動,訴說著那個單薄身影曾經(jīng)的存在。
李君羨的目光僵硬地移動,落在離焦坑不遠的地面上。那里躺著那塊曾溫潤如玉、此刻卻形同焦炭的“溫玉墨髓”。它靜靜地躺在同樣被灼烤得滾燙的地面上,通體漆黑,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深刻裂痕,曾經(jīng)流轉(zhuǎn)的光華徹底湮滅,死寂得如同墓穴深處被遺忘的頑石。
“彭……彭錦……”李君羨喉嚨干澀,發(fā)出嘶啞的氣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人呢?灰飛煙滅了?被那毀天滅地的雷霆……帶走了?
他猛地甩了甩依舊轟鳴的腦袋,試圖驅(qū)散眩暈,掙扎著想要站起。就在這時,下方長安城爆發(fā)的、如同海嘯般的歡呼聲浪,終于穿透了他耳中的嗡鳴,狠狠撞進他的意識!
“神跡啊!蝗蟲退了!”
“神人顯靈了!天佑大唐!”
“陛下萬歲!神人萬歲!”
李君羨踉蹌著撲到觀天臺邊緣的欄桿上,冰冷的漢白玉也無法壓下他心頭的驚濤駭浪。他向下望去——
只見原本如同末日巨浪般撲向長安的黃褐色“云墻”,此刻已徹底潰散!無數(shù)蝗蟲如同喝醉了酒,在空中瘋狂地、毫無規(guī)律地打轉(zhuǎn)、碰撞,被一股股憑空生成的、方向詭異的旋風裹挾著、撕扯著!綠色的蟲汁如同骯臟的雨點潑灑在坊市街巷。僥幸未被卷入旋風的蝗蟲,也如同無頭蒼蠅,驚恐地四散奔逃,再不復之前毀滅一切的整齊陣勢。原本絕望哭嚎的百姓,此刻正對著觀天臺的方向,激動地磕頭、歡呼,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沒了整座城市!
神跡?這……這難道真是彭錦最后的力量?他……他做到了?以自身為引,引下天雷,卻也驅(qū)散了蝗災?
李君羨猛地回頭,再次看向那空空如也的焦坑和那塊死寂的焦黑墨髓。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是神跡?還是……那“邪器”與天罰碰撞后,引發(fā)的、遠超凡人理解的詭異現(xiàn)象?人沒了,墨髓毀了,蝗災亂了……這結局,如何向陛下復命?
“大人!”一名傷勢較輕的百騎司精銳掙扎著爬過來,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彭錦……他……他沒了!尸骨無存!”
李君羨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刀,盡管臉色依舊蒼白?!胺怄i觀天臺!任何人不得靠近!將……將此物小心收好!”他指著那塊焦黑的墨髓,聲音沉冷,“連同所見所聞,一字不漏,速報陛下!”
太極宮,兩儀殿。
當李君羨帶著一身焦灰和濃重的雷火氣息,將觀天臺上發(fā)生的一切,以及那塊用厚布包裹、卻依舊透出焦炭氣息的墨髓殘骸呈上時,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萬載玄冰。
李世民端坐在御案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如同暴風雨前夕死寂的海面,醞釀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他聽完李君羨的稟報,目光緩緩掃過那塊死寂的墨髓殘骸,又仿佛穿透了殿宇,落在了依舊回蕩著劫后余生歡呼的長安城上空。
“尸骨無存……蝗災潰散……”李世民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卻讓殿中侍立的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心頭猛地一沉?!昂靡粋€‘神人歸天’!好一場‘天罰止蝗’!”
他猛地站起身,龍袍帶起一陣凜冽的風。“傳旨!”
“一:昭告長安!妖人彭錦,妄窺天機,引動天罰,終遭神雷殛滅,形神俱散!其所攜邪器,亦隨其灰飛煙滅!此乃上天警示,凡有裝神弄鬼、妖言惑眾者,此獠便是下場!”
(房玄齡心中暗嘆,陛下終究選擇了最“干凈”的解釋,將彭錦釘死在“妖人”的恥辱柱上,徹底否定其“神性”,以平息可能的后續(xù)流言和對其“神力”的幻想。)
“二:著京兆尹,趁蝗群潰散,即刻組織軍民撲殺殘蝗!開常平倉,賑濟受災百姓!敢有趁亂生事、散布流言者,殺無赦!”
“三:命太史局,詳查今日天象異變之根源,尤其那憑空而生、絞殺蝗蟲之詭異旋風!給朕一個……合乎天道的解釋!”(他刻意加重了“合乎天道”四字,目光如電般掃過階下。)
“四:將杜衡……”李世民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厭惡,“……移出詔獄,押往感業(yè)寺,著高僧日夜誦經(jīng),鎮(zhèn)其瘋癲妄語!非詔,永不得出!”
“五:此物,”他指向那塊焦黑的墨髓殘骸,“封入秘庫最深處,以玄鐵重匣鎖之!非朕親臨,任何人不得開啟,不得觸碰!”
一連串命令,冷酷、高效,帶著帝王的絕對意志,迅速將這場驚天動地的異變納入“可控”的軌道。彭錦的存在,連同那引發(fā)無數(shù)爭議的“神器”,被官方定義為一場由妖人引發(fā)的、最終被天罰終結的鬧劇。他的“消失”,成了最好的注腳。
終南山深處,無名幽谷。
黑暗。冰冷。窒息。
彭錦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投入無盡深淵的破布,不斷下沉。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沉重的、無處不在的水壓,擠壓著他的胸腔,掠奪著肺里最后一絲空氣。意識在溺斃的邊緣沉浮,靈魂仿佛被撕裂成碎片,又被一股冰冷的、帶著微弱電流感的能量強行粘合在一起。
他猛地睜開眼!
劇烈的咳嗽瞬間爆發(fā),冰冷渾濁的泥水嗆入喉嚨和鼻腔,帶來火辣辣的灼痛和瀕死的窒息感!他瘋狂地掙扎,手腳在粘稠的淤泥和刺骨的寒水中亂蹬亂抓。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拼盡全力向上撲騰!
“嘩啦——!”
破水而出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他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濃重土腥味和腐爛氣息的潮濕空氣,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拉扯。冰冷的空氣刺激著裸露的皮膚,讓他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里。光線極其昏暗,只有洞頂極高處一些散發(fā)著微弱磷光的苔蘚,如同鬼火般幽幽點綴著無邊的黑暗,勉強勾勒出嶙峋怪石和倒懸鐘乳的猙獰輪廓。身下是冰冷刺骨的暗河水潭,水流湍急,不知通向何方。四周是濕滑冰冷的巖壁。
他沒死?被那雷霆劈到地底暗河里了?
這個念頭剛起,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仿佛心臟被攥緊的絞痛!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那塊“溫玉墨髓”竟然還在!依舊緊緊貼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只是……它徹底變了模樣!
曾經(jīng)溫潤的光澤蕩然無存,通體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無數(shù)遍的焦炭,漆黑、粗糙,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刻裂痕。然而,就在這死寂的漆黑之中,那些蛛網(wǎng)般的裂痕深處……竟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的……幽藍色光芒!
更讓他驚駭?shù)氖牵斔哪抗庥|及那幽藍微光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電流感,再次順著胸口皮膚竄入他的身體!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劇痛、冰冷、以及一絲微弱生機的奇異感覺,猛地沖入他意識深處那片本已死寂的黑暗虛空!
轟——!
一點針尖般大小、卻遠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凝實、都要穩(wěn)定的蒼白光點,如同黑暗中驟然點燃的星辰,在他意識的核心猛地亮起!那光點不再是瀕死的搖曳,而是散發(fā)著一種……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的、屬于“機器”的穩(wěn)定光芒!光點的核心,不再是縹緲的紫色光暈,而是一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幽藍色豎紋——像極了某種電子設備的待機指示燈!
手機?!那破手機的核心……還在?!而且……似乎……被那最后的雷霆和這塊詭異的焦黑墨髓……重新激活了?!
這個認知讓彭錦渾身劇震!巨大的恐懼和一絲荒謬的狂喜瞬間攫住了他!他掙扎著想從冰冷的暗河中爬上岸,手腳卻因極度的虛弱和寒冷而不聽使喚。就在他撲騰著,手無意間按向旁邊濕滑的巖壁尋求支撐時——
異變再生!
他手掌按住的并非普通的巖石,而是一塊半浸在水中的、桌面大小的奇異礦石!那礦石通體呈現(xiàn)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青黑色,表面布滿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閃電紋路般的銀色脈絡!就在他掌心接觸到礦石冰冷表面的瞬間!
“滋——!”
一聲清晰的電流聲響起!彭錦感覺一股比墨髓傳來的微弱電流強烈數(shù)倍的酥麻感,猛地從掌心竄入手臂,瞬間流遍全身!這股電流帶著一種獨特的、如同大地脈動般的沉穩(wěn)力量,霸道地沖刷著他僵冷的四肢百骸!
與此同時,他胸口那塊焦黑的墨髓,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吸引和共鳴!其裂縫深處那原本微弱明滅的幽藍光芒,驟然變得明亮、穩(wěn)定!光芒如同活物般,順著那些蛛網(wǎng)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流淌!一股沛然的、溫和卻渾厚無比的能量,如同開閘的洪流,從墨髓中洶涌注入他的身體!
這股能量與他掌下礦石傳來的電流在體內(nèi)交匯、融合!一種前所未有的“飽脹”感充斥著他的身體,驅(qū)散了刺骨的寒冷和極度的虛弱!意識深處那點蒼白的光點,在接收到這股磅礴的能量洪流后,猛地膨脹、穩(wěn)定下來!那核心的幽藍豎紋,光芒大盛!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電子嗡鳴聲響起!
彭錦的視線猛地模糊了一下,隨即,在絕對的黑暗中,在他意識的核心,一點幽藍色的光芒……亮了起來!
那不是幻覺!
那是一塊極其微小的、邊緣帶著嚴重物理碎裂痕跡的……屏幕!
屏幕上,沒有任何復雜的圖標和界面,只有一片死寂的黑色背景。
而在屏幕的正中央,一個極其微小、卻如同黑夜燈塔般清晰無比的符號,正散發(fā)著穩(wěn)定的幽藍色光芒——
一個由兩道弧線組成的、極其簡化的電池圖標!
圖標的內(nèi)部,不再是刺眼的猩紅,也不是空白,而是……一道幾乎細不可見、卻頑強地占據(jù)了圖標最底端大約十分之一位置的……幽藍色能量條!
0.1%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屬于科技造物的數(shù)字,靜靜地懸浮在電池圖標的下方。
電!有電了!
雖然只有可憐的0.1%,但這意味著……它……真的沒死!它以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在那毀天滅地的雷霆和這塊詭異墨髓的相互作用下……重獲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而且……他掌下這塊布滿閃電紋路的奇異礦石……似乎……能給它充電?!
巨大的震撼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茫然,讓彭錦呆立在冰冷刺骨的暗河之中,忘記了寒冷,忘記了掙扎。他低頭看著胸口那塊裂縫中流淌著幽藍光芒的焦黑墨髓,又看看自己按在那奇異青黑色礦石上的手掌,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奇異的能量流動和意識深處那一點象征著“生”的幽藍微光……
長安的喧囂、帝王的賭局、神魔的爭議……仿佛都成了遙遠彼岸的模糊倒影。
在這終南山地脈深處,無盡的黑暗與冰冷的地下溶洞中,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妖人”,一塊引動天雷的“邪器”殘骸,一塊蘊含未知能量的奇異礦石……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連接在了一起。
未來如同這幽暗的地下水脈,不知流向何方。但有一點無比清晰:那場驚天動地的雷霆,并未終結一切。它只是將一個更深的謎團,一個帶著0.1%電量的微弱希望,拋入了這亙古的黑暗之中。
死寂。唯有暗河湍急的嗚咽在空曠的溶洞中回蕩,撞在嶙峋的怪石上,激起空洞的回音。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著彭錦的下半身,每一次細微的晃動都帶來刺骨的寒意,卻無法冷卻他胸腔里那顆因震撼而狂跳的心臟。
0.1%。
那幽藍色的、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電池圖標,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印記。不是幻覺,不是瀕死的回光返照。是冰冷的、屬于那個異世造物的、實實在在的讀數(shù)!
它還活著!或者說,它的核心……以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在毀天滅地的雷霆和這塊焦黑墨髓的詭異作用下,重燃了一絲微弱的生機!
巨大的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沖垮了劫后余生的慶幸。他是誰?一個被皇帝宣判為“妖人”、被天雷劈得“尸骨無存”的孤魂野鬼?一個胸口嵌著塊會發(fā)光的焦炭、腦子里還亮著個“0.1%”電池圖標的怪物?
“嗬…嗬…” 他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喘息,混雜著吸入冰冷河水的嗆咳。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紛亂思緒。他必須離開這該死的冰水!目光死死盯住剛才無意中按到的那塊奇異礦石——桌面大小,青黑色,仿佛能吸收周圍本就微弱的光線,表面天然烙印著無數(shù)道銀白色的閃電紋路,此刻正散發(fā)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穩(wěn)定存在的能量場,與他掌心接觸的地方,酥麻感依舊清晰。
就是它!剛才那股沛然的地脈電流,就是它提供的!它與胸口這塊焦黑墨髓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共鳴?
彭錦咬緊牙關,忍著刺骨的寒冷和全身散架般的劇痛,雙手死死扒住那塊青黑色礦石濕滑冰冷的邊緣,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攀爬。每一次發(fā)力,都牽扯著胸口墨髓的位置,帶來一陣陣帶著微弱電流的刺痛和麻癢。那塊焦黑的石頭仿佛已經(jīng)和他的皮肉長在了一起,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能感受到裂縫深處那幽藍光芒的微弱搏動。
終于,他像一條脫水的魚,狼狽不堪地滾上了礦石旁邊一塊相對平整、浸水不深的巖石平臺。冰冷的巖石硌著他枯瘦的身體,他卻貪婪地喘息著,感受著脫離刺骨河水的短暫解脫。他蜷縮起來,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寒冷深入骨髓。
就在這時,胸口墨髓裂縫中的幽藍光芒,似乎隨著他脫離水面,微微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微弱卻持續(xù)不斷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從墨髓深處滲出,浸潤著他冰冷的胸膛,驅(qū)散著刺骨的寒意。這股暖流帶著一種奇異的沉穩(wěn)感,與剛才礦石傳來的霸道電流截然不同,卻又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他體內(nèi)緩慢流轉(zhuǎn),滋養(yǎng)著近乎枯竭的身體。
是墨髓在……自發(fā)地保護宿主?還是它也在……汲取著什么?
彭錦下意識地,再次將手掌緊緊貼在了身旁那塊青黑色的奇異礦石上。
“滋……”
清晰的電流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穩(wěn)定!一股熟悉的、帶著大地脈動般沉穩(wěn)力量的電流,瞬間從掌心涌入!這股電流霸道地沖刷著他僵冷的四肢百骸,驅(qū)散著殘余的寒意,帶來一種近乎灼熱的刺痛感!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意識深處,那塊微小的、碎裂的屏幕上,那個幽藍色的電池圖標下方,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
0.1% → 0.2%
雖然只增加了微不足道的0.1%,但那數(shù)字的跳動,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驚雷,狠狠劈在彭錦瀕臨絕望的心坎上!
充……充電了!真的能充電!這塊布滿閃電紋路的石頭……這塊墨髓……它們……它們真的能給這該死的“神器”殘骸充電!
狂喜如同巖漿般瞬間噴涌,幾乎要將他淹沒!生的希望從未如此刻般清晰!他死死按住礦石,恨不得將整個身體都貼上去!然而,僅僅過了十幾息,那涌入的電流感就開始減弱、消失。無論他如何用力按壓,礦石表面只是傳來冰冷的觸感,再無電流傳來。
彭錦的心猛地一沉。他松開手,喘息著,仔細觀察。礦石表面的銀色閃電紋路依舊,但那種奇異的能量場似乎沉寂了。他嘗試著再次按上去,依舊毫無反應。
需要……時間?這塊礦石的能量需要時間恢復?還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限制?
寒冷再次襲來,他只能蜷縮在冰冷的巖石上,靠著胸口墨髓持續(xù)散發(fā)的微弱暖流勉強支撐。意識深處,那0.2%的電量,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卻頑強地亮著,提醒著他這來之不易的生機。
時間在死寂和寒冷中緩慢流逝。溶洞頂那些散發(fā)微弱磷光的苔蘚,光芒似乎恒定不變,無法判斷晝夜。彭錦的意識在疲憊、寒冷和那0.2%電量的微弱刺激下,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每一次清醒,他都嘗試再次觸碰礦石,但都無功而返。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更久。就在他幾乎要被寒冷和絕望再次拖入深淵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電子嗡鳴,再次從意識深處響起!
彭錦猛地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他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種朝圣般的虔誠,將手掌再次按向了那塊青黑色礦石!
“滋——!”
熟悉的電流感!比上一次似乎更強勁一絲!穩(wěn)穩(wěn)地涌入他的手臂,沖刷全身!意識深處,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再次開始極其緩慢地……爬升!
0.2% → 0.3% → 0.4%……
雖然慢得令人發(fā)指,但它在漲!它在實實在在地漲!
彭錦死死按著礦石,感受著那生命能量一點點注入“神器”核心的奇異感覺,枯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種混雜著狂喜、荒誕和巨大疲憊的扭曲表情。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泥污無聲滑落。活下來了……暫時……活下來了。
這一次充電持續(xù)的時間似乎比第一次稍長一些,電量最終停在了0.7%。礦石的能量再次沉寂。彭錦松開手,虛脫般躺在冰冷的巖石上,大口喘著氣。身體依舊虛弱,但那股刺骨的寒冷和瀕死的絕望,已經(jīng)被這0.7%的電量驅(qū)散了大半。
他必須活下去!必須找到離開這鬼地方的路!這塊礦石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他掙扎著坐起身,借著洞頂苔蘚那幽暗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溶洞巨大,幽深不知通往何處。暗河從一側(cè)巖壁下洶涌流出,在黑暗中奔騰咆哮,消失在另一側(c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他所在的巖石平臺,位于一處相對平緩的河岸延伸處。除了那塊救命的青黑色礦石,附近還散落著一些其他形態(tài)奇特的石頭,但都沒有那種閃電紋路和能量感。
他的目光沿著濕滑的巖壁向上移動,試圖尋找可能的攀爬路徑或者出口的跡象。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縮!
在他頭頂斜上方,大約兩三丈高的地方,一塊突出于巖壁的巨大鐘乳石下方,似乎……并非天然形成的巖石紋理!
那是一個……圖案?
在微弱磷光的勾勒下,那圖案顯得極其模糊、古拙,線條粗獷而扭曲,仿佛是用某種尖銳之物在堅硬的巖石上反復刻畫了無數(shù)遍才留下的深深印痕。
彭錦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手腳并用地向那塊巖壁靠近。腳下是濕滑的苔蘚和凹凸不平的巖石,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他仰著頭,努力分辨著那高處的刻痕。
那似乎……是一幅極其簡略的星圖?幾顆用點表示的星辰,被一些扭曲的線條連接著,構成一個怪異的、不對稱的幾何圖案。圖案的核心,是一個被刻意鑿刻得格外深、格外大的圓點,圓點的下方,延伸出一條垂直向下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刻線,一直延伸到巖壁下方黑暗的水面附近。
星圖?在這與世隔絕的地底深處?誰刻的?什么時候刻的?代表著什么?
彭錦的目光順著那條垂直向下的刻線移動,最終落在了它指向的終點——距離他現(xiàn)在位置不遠,靠近湍急暗河邊緣的一塊不起眼的、半浸在水中的黑色巖石。
那塊石頭……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它通體漆黑,比周圍的巖石顏色更深沉,表面異常光滑,仿佛被打磨過。在微弱磷光的映照下,隱約能看到其表面似乎也分布著一些極其細微的、同樣呈現(xiàn)銀白色的……紋路?但并非閃電狀,而是更加細密、更加規(guī)則,如同……某種神秘的符文?
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驅(qū)使著彭錦。他忘記了寒冷,忘記了虛弱,跌跌撞撞地踩著滑膩的巖石,向那塊半浸在水中的黑色石頭靠近。湍急的河水沖擊著石頭,濺起冰冷的水花。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顫抖的手,指尖試探性地觸碰向那塊光滑的黑色石面。
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冰針般銳利刺骨的寒意,猛地從石頭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順著指尖狠狠刺入他的身體!這寒意并非物理上的冰冷,而是一種直透靈魂、仿佛能凍結思維的死寂!
“呃啊!”彭錦慘叫一聲,觸電般猛地縮回手!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仿佛剛才觸碰的不是石頭,而是九幽地獄的門扉!
與此同時,他意識深處那塊微小的屏幕上,原本穩(wěn)定的0.7%電量數(shù)值,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抹去!屏幕劇烈地閃爍了一下,瞬間變成了一片刺眼的、令人絕望的雪花噪點!
“警告!系統(tǒng)……滋滋……嚴重……受……滋滋……”
一段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電子噪音的冰冷提示信息,如同垂死的哀鳴,強行擠入了彭錦混亂的意識!
緊接著,那幽藍色的電池圖標瘋狂閃爍起來!電量讀數(shù)在雪花噪點中艱難地、痛苦地重新顯現(xiàn)——
0.1%
僅僅一次觸碰!那詭異的黑色石頭,竟然瞬間吞噬了他千辛萬苦充來的0.6%電量!還差點讓那剛剛穩(wěn)定下來的核心再次崩潰!
彭錦面無人色,踉蹌著后退,死死盯著那塊光滑的、如同深淵入口般的黑色石頭,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緊了他的心臟。這幽暗的地底溶洞,埋葬的不僅僅是冰冷的暗河和發(fā)光的苔蘚,還有著遠比天雷和帝王更令人心悸的……未知之物。
指尖傳來的那股直透靈魂的冰寒死寂,讓彭錦猛地縮回手,踉蹌著倒退,后背重重撞在濕冷的巖壁上,才止住頹勢。他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破膛而出,死死盯著那塊半浸在暗河中的光滑黑石,如同盯著一條潛伏的毒蛇。意識深處那刺耳的電子噪音和瘋狂閃爍、最終跌回0.1%的電量讀數(shù),像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剛剛?cè)计鸬奈⑷跸M?/p>
“該死……該死的東西!”他低聲咒罵,聲音在空曠的溶洞里顯得虛弱又絕望。這東西比皇帝的金吾衛(wèi)還可怕,無聲無息就能奪走他拼死充來的“命”!
恐懼過后,是更深的寒冷和饑餓。脫離冰冷的河水只是第一步。溶洞里陰冷潮濕,僅靠胸口那塊焦黑墨髓裂縫中透出的微弱幽藍光芒帶來的些微暖意,根本無法抵御深入骨髓的寒氣。胃袋早已空空如也,火燒火燎的絞痛一陣陣襲來,提醒著他這具身體在經(jīng)歷雷劈、水淹、恐懼和能量沖擊后,已瀕臨油盡燈枯。
他必須活下去!為了那0.1%,為了可能存在的下一個0.1%!
目光艱難地從那塊詭異的黑石上移開,重新投向那塊救命的青黑色礦石——他稱之為“雷紋石”。桌面大小,青黑的底色上,銀白的閃電紋路在洞頂磷光苔蘚的微弱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此刻,它表面那種奇異的能量場似乎再次沉寂了,觸手只有巖石的冰冷堅硬。
“得等……”彭錦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嚨里火燒火燎。“它也得‘歇口氣’?!?這念頭帶著一種荒誕的、與石頭打交道的“日?!备?,沖淡了些許身處絕境的絕望。
他蜷縮在遠離黑石、靠近雷紋石的一塊略干燥些的石臺上,背靠著冰冷的巖壁,努力保存體溫。眼睛卻死死盯著雷紋石,像等待田里秧苗抽穗的老農(nóng),只不過他等的是一塊石頭“回氣”。時間在溶洞永恒的幽暗與暗河的嗚咽中緩慢流逝,每一刻都無比煎熬。寒冷和饑餓是永恒的酷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更久。就在彭錦的意識又開始模糊,幾乎要被寒冷拖入昏睡時,他猛地一個激靈——意識深處那點幽藍的電池微光,似乎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他幾乎是爬著撲到雷紋石旁,顫抖的手掌帶著孤注一擲的渴望,重重按了上去!
“滋——!”
熟悉的、帶著大地脈動般沉穩(wěn)力量的電流感,瞬間從掌心涌入!這股力量霸道地沖刷著他僵冷的四肢百骸,驅(qū)散著刺骨的寒意,帶來一種近乎灼熱的刺痛,卻也帶來了生的力量!意識深處,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再次開始了緩慢而堅定的爬升!
0.1% → 0.2% → 0.3%……
彭錦死死咬著牙,忍受著電流沖刷帶來的不適,整個人幾乎趴在冰冷的石面上,貪婪地汲取著這生命之源。這一次,他感覺電流持續(xù)的時間似乎比上次稍長一絲絲,電量最終停在了0.9%。當電流感再次消失,雷紋石重歸沉寂,他渾身脫力地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汗水和溶洞的水汽混在一起,冰涼地貼在額頭上。
0.9%!距離1%只差一步!雖然依舊少得可憐,但這微弱的數(shù)字,卻像黑暗中的一粒火種,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勇氣。
“得找點吃的……不然撐不到下次‘回氣’了?!彼哉Z,聲音嘶啞。目光開始掃視這片不大的石臺和附近的淺水區(qū)。沒有動物,甚至連苔蘚都稀少。他強撐著站起來,沿著狹窄的河岸邊緣,在微弱的光線下艱難搜尋。
很快,他在一處巖壁縫隙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深綠色的、濕漉漉的苔蘚。他認得,這似乎是某種可以食用的地衣,在關中大旱最嚴重的時候,原主彭錦就曾挖過類似的東西充饑。他小心翼翼地摳下一把,塞進嘴里。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難以形容的滑膩感充斥口腔,咀嚼起來如同爛泥。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硬生生咽了下去。雖然難以下咽,但胃里總算有了點東西,火燒火燎的感覺稍緩。
解決了暫時的饑餓,更迫切的需求是火。寒冷是最大的敵人。他摸索著身上,那件單薄的素色麻衣早已破爛不堪,濕了又干,根本御不了寒。他需要火!需要熱量!
可怎么生火?鉆木取火?他連根干燥的木頭都找不到!這鬼地方全是濕漉漉的石頭和冰冷的河水!
絕望再次襲來。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胸口那塊焦黑的墨髓。裂縫深處的幽藍光芒穩(wěn)定地亮著,持續(xù)散發(fā)著微弱卻恒定的暖意。他猛地想起剛才充電時,電流流過身體帶來的那種灼熱感……
一個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
他再次撲到雷紋石旁,這一次,他沒有用手掌直接按上去,而是撕下麻衣最干燥的一角布片(其實也半濕),緊緊包裹住自己的一根手指。然后,他用這根包裹著布片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再次按向雷紋石表面能量最活躍的核心區(qū)域——那里銀白色的閃電紋路似乎更密集一些。
“滋啦!”
一股比之前弱了許多、但依舊清晰的電流瞬間竄過布片,擊中他的指尖!布片瞬間冒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青煙,一股焦糊味傳來!指尖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和灼燒感!
“嘶!”彭錦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縮回手。布片包裹的指尖位置,已經(jīng)被灼燒出一個焦黑的小點,皮膚火辣辣地疼。
失敗了。電流太強,布片根本擋不住,直接傳導過來了,還差點燒傷自己。
他沮喪地看著焦黑的指尖,又看看那冰冷的雷紋石。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利用這股“電”來生火嗎?他需要更絕緣的東西……或者……更弱的電流?
等等……更弱的電流?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意識深處那塊微小的屏幕。0.9%的電量。這破“神器”除了顯示個電量,還能干什么?它……它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放”出一點電來?哪怕一點點火花?
這個想法讓他心跳加速。他集中精神,試圖像以前操作手機屏幕那樣,去“觸碰”意識中那點幽藍的光芒。沒有反應。他又想象著“放電”的指令,用盡全力去“想”!
嗡……
意識深處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嗡鳴。那幽藍的電池圖標似乎……極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僅此而已。沒有任何電火花出現(xiàn)。
彭錦頹然泄氣。0.9%……還是太少了。這點能量,恐怕連維持它自己核心運轉(zhuǎn)都勉強,更別提放出能生火的電流了。
就在他幾乎放棄時,眼角余光瞥見剛才被電流灼焦的布片邊緣,似乎……沾上了一點極其細微的、亮晶晶的東西?他湊近仔細看,那是雷紋石表面崩落下來的、比米粒還小的銀白色碎屑!剛才電流通過時,高溫似乎將它熔融了一點,沾在了布片上!
一個更微小、更“日?!钡哪铑^閃過腦海:這些銀白色碎屑……能不能當燧石用?
燧石取火!這是最原始、也是最有可能實現(xiàn)的方法!他需要干燥的引火物和一塊能撞擊出火花的石頭!
他立刻瘋狂地在石臺附近搜尋。干燥的引火物是奢望,但他找到了一些相對干燥、纖維粗糙的苔蘚,小心地揉成一團。然后,他像瘋了一樣,用一塊邊緣尖銳的普通石塊,狠狠地、反復地去刮擦、敲打雷紋石表面,試圖剝落下更多那種銀白色的、帶有閃電紋路的碎屑!
這是個極其耗費體力的笨辦法。石屑紛飛,大部分是普通的青黑色石粉。但他鍥而不舍,每一次敲打都寄托著對溫暖的渴望。終于,一小撮亮晶晶的、混雜著青黑石粉的銀白色碎屑被他收集在掌心。他拿起那塊最堅硬的燧石(普通石塊),對著掌心那撮珍貴的銀白碎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擦!
“嗤啦——!”
一道極其微弱、轉(zhuǎn)瞬即逝的橘紅色火星,在黑暗中猛地迸濺出來!火星準確地落在他準備好的那團干燥苔蘚上!
彭錦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苔蘚攏在手心,湊到嘴邊,用盡平生最輕柔、最穩(wěn)定的氣息,緩緩地、持續(xù)地向那點微弱的火星吹去!
一次,兩次……那點火星頑強地在苔蘚纖維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風中殘燭。彭錦的心也跟著它忽上忽下。就在他幾乎要絕望時——
一縷極其細微的、帶著焦味的青煙,裊裊升起!
緊接著,一點微弱的、橘黃色的火苗,如同初生的雛鳥,顫巍巍地在苔蘚團中心……亮了起來!
成功了!
彭錦激動得手都在顫抖,他強忍著狂喜,小心翼翼地將這寶貴的火種轉(zhuǎn)移到早已準備好的、更多更蓬松的苔蘚和能找到的最干燥的細小枯枝上?;鹈缲澙返靥蝮轮碌娜剂希瑨暝?,跳躍著,最終穩(wěn)定下來,散發(fā)出橘紅色的、溫暖的光芒!
火光!溫暖!
這小小的、搖曳的火堆,在死寂幽暗的溶洞里,如同太陽般耀眼!彭錦幾乎是撲到火堆旁,伸出凍得青紫、布滿傷痕的雙手,貪婪地感受著那久違的、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暖意。熱量驅(qū)散著刺骨的寒冷,也一點點熨帖著他瀕臨崩潰的精神。他小心翼翼地將收集來的、味道惡劣的地衣苔蘚,用細樹枝串起來,放在火焰邊緣烘烤。雖然依舊難吃,但烤熱了,總比生吞冰冷的爛泥強。
火光映照著他枯槁的臉,也照亮了他身邊那塊青黑色的雷紋石,和遠處那塊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黝黑怪石。他一邊啃著烤得半焦的苔蘚,一邊盯著意識深處那0.9%的電量讀數(shù),再看看眼前的火堆。
一個念頭清晰地浮現(xiàn):活下去的關鍵,就在這塊能“回氣”的雷紋石上。他需要摸清它能量恢復的規(guī)律,需要找到更多食物,需要探索這個溶洞,找到出路!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保住這具身體,以及……那點維系著“神器”核心的、微不足道的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