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八公山的王執(zhí)事求見?!惫芗颐筛9沉⒃陂T前稟報?!巴鯃?zhí)事?
”孫家凝渙散的眼神猛地一凝,由于近半月來捻黨活動日益猖獗,蒙城風聲鶴唳,
她已許久未曾前往八公山,這個王三吉此刻登門,莫非教中出了什么變故?
她忙問:“他可曾說明來意?”蒙?;氐溃骸拔丛氄f,只道有要事稟告夫人。
另外還帶了兩個人一同前來,看著是生面孔?!睂O家凝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認兒子的事,
此刻也只能暫且壓下,對小翠啞聲道:“扶我起來更衣,去見客。”片刻后,
孫家凝已重新梳洗,勉強遮掩住淚痕和憔悴,換上了一身常服,來到外廳。
王三吉正垂手恭立,站立他身后的二人,
正是不日前鳳臺北三岔口才與苗沛霖一家分道揚鑣的岳進和白如明。岳進心思縝密,
深知孫家凝身為官宦家眷,對他這種江湖人士必有戒心,特意去請王三吉引見,以消除隔閡。
王三吉幫忙引見完畢,又特意說明來意,“夫人,岳長老和白賢侄此次從總教遠道而來,
是有要事相詢,還望夫人盡量配合?!彼騺硎嵌嘁皇虏蝗缟僖皇?,事情辦完便拱手告辭了。
小翠奉上茶水,也是識趣離開。廳中只剩下孫家凝、岳進和白如明三人,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孫家凝請二人落座,“不知岳長老親臨敝府,有何指教?”岳進開門見山,“岳某此行,
是為追查一件十五年前的舊事而來,此事涉及當年貴府的一場大火,
不知夫人還記得當年的事嗎?”“自家院子著的火,哪能不記得?!睂O家凝當然不可能忘記,
她話鋒一轉,問道:“不知那場大火與總教有何關系?”岳進聽出她語氣抵觸,
正色道:“當然有,當年被你打傷的女子,名叫楊青璃,是岳某的師妹?!睏钋嗔??
孫家凝聽到這個名字,身體微微一震,眼底瞬間掠過一絲驚愕,還有一絲愧疚。她定了定神,
緩緩道:“原來那女子是岳長老的師妹,
只是我當時并不知道她是圣教中人……”岳進抬手道:“夫人,我等并非來問責,
再說那時你還未入圣教,犯不下殘害同門的教規(guī)?!薄岸嘀x了,既然如此,
”孫家凝遲疑片刻,又正色道:“岳長老,我就直說吧,前些年入教,初心只為行善積德,
祈愿我那失蹤的孩兒能得平安。只是后來,與教中一些理念頗多分歧,
我便盡量少與人打交道,多做善事,求個心安理得!”她的話語委婉,但意思明確,
不想與總教有過多牽扯,也不愿卷入從前的是非恩怨。岳進聽出她話中的疏離之意,
心中不免有些不滿。他對這些官宦人家出身,將圣教當作某種寄托的同門,向來缺乏認同,
但此刻有求于人,也只能按下不快。“此番叨擾,只為弄清這場變故的詳情,
我等也有要事纏身,耽擱不了夫人多少時間?!睂O家凝抬眼看向岳進,帶著一絲疑惑,
“那為何時隔十五載,才來問詢?”岳進神色一黯,沉聲道:“當年我曾來過蒙城,
也調查了個大概,原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只是這次實屬奉命辦事!”“沒錯,
我與岳長老是奉教主之令徹查此事的,”白如明適時地接過話頭,語氣溫和,“夫人,
當年之事?lián)渌访噪x,總教亦牽涉其中,至今仍有未明之處,可否請您再詳述一遍當年的情形?
”孫家凝遲疑了片刻,“嗯,可以,當年之事,我記憶猶新!”她緩緩閉上眼睛,
那段記憶被她深鎖心底,此刻被迫打開,痛楚迎面撲來,
將她劫持到了十五年前那個驚心動魄的日子。就這樣,孫家凝帶著一種陷入遙遠回憶的恍惚,
向岳進和白如明講述了十五年前。-這天,孫家凝兒子剛滿月不久,粉雕玉琢,
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早飯后,孫家凝來到院內,
聽見管家蒙福對奶媽吩咐:“這幾日別抱著小少爺?shù)教幑淞耍绕洳荒苋ジ狻?/p>
”孫家凝上前問道:“府外怎么了?莫非聽到了什么風聲?
”蒙?;氐溃骸白蛉粘墙家粦羧思襾G孩子了!聽城內議論,蒙城流竄來了一個人販子,
十有八九就是那人犯的案?!睂O家凝初為人母,聽不得人販子偷孩子這種事,
當即恨恨道:“若是讓我逮到那人販子,定會讓其生不如死!”過了晌午,
孫家凝去了趟城西,與李家圩的李夫人碰面。她托李夫人尋摸了個女童,
打算帶回府中自幼養(yǎng)起,長大之后以便做兒子的貼身丫鬟,專門照料日常起居。
李夫人帶來的女童四五歲光景,挺機靈的,樣貌也不差,孫家凝很是喜歡,
當即給她起名喚作小翠。就這樣,孫家凝帶著小翠回府,行至城西外一座石橋時,
橋上一個行色匆匆的青衣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名女子年紀輕輕,懷中卻抱著一個襁褓,
襁褓里嬰兒的啼哭聲斷斷續(xù)續(xù)。更可疑的是,女子身形雖然纖弱,腳步卻異常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