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善站在休息室門口，耳朵貼上了門板。
里面隱約傳來女生們的說笑聲，那群人果然還沒走，所以林舒禾才出不來。
寅川的休息室都分里外兩間，外間寬敞可以容納多人，里間通常用來午休。
林舒禾現(xiàn)在肯定被關(guān)在里間。
她躡手躡腳退到走廊拐角，再次撥通林舒禾的電話。
“我沒法帶你出來，”她壓低聲音，“她們都在外間守著?！?/p>
“你有辦法的，林嘉善，別告訴我你有這么蠢?！?/p>
“你到底想怎樣？”
林嘉善咬牙切齒道：“難不成要我去找賀戚英來英雄救美？我連他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
“要不你再等等呢，等她們?nèi)コ燥埼野涯銚瞥鰜??！?/p>
“那斯恒秀呢？”
林舒禾輕飄飄地反問：“我要是能等到那時候，我又何必叫你來?！?/p>
“……”
“你能不能別這么關(guān)注我，你暗戀我嗎？”林嘉善氣得一把捂住額頭。
她雖然把林舒禾視作眼中釘，但還真做不到像對方一樣，這種程度的密切關(guān)注。
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別說這么惡心的話，快點啊妹妹?！?/p>
林舒禾聲音發(fā)顫，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她們潑了我冰水…我好冷……”
電話掛斷后，林嘉善急得在原地轉(zhuǎn)圈，林舒禾又從哪知道她跟斯恒秀認識了已經(jīng)不重要了，林舒禾消息總是這么靈通。
林舒禾長相漂亮又長袖善舞，身邊的護花使者和擁躉能從這里排到國外。
她拍馬都趕不上。
她當然不能為這事去找斯恒秀，才認識幾天就欠人情，林舒禾分明是想消耗她和斯恒秀的交情。
正焦頭爛額時，她突然抬頭看見了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她停了下來。
今天早上遇見的那群男生說的什么來著？
——教學(xué)樓全區(qū)域禁煙。
“同學(xué)有煙嗎？煙癮犯了。”
林嘉善快步上前，伸手攔住一個路過的男生。
她剛剛遠遠的，就注意到男生牛仔褲口袋里那個方形的凸起。
男生愣住了，手忙腳亂地從兜里掏出煙盒：“哦哦，有啊……”
他抽出一支遞給林嘉善，林嘉善接過煙，又補了句：“借個火?！?/p>
男生趕緊掏出打火機，笨拙地幫她點煙，火苗跳動間，林嘉善看見他莫名其妙的表情。
也是，要是她突然被人攔住要東西，也覺得挺莫名其妙的。
她叼著煙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含混地說了句：“謝了朋友?！?/p>
轉(zhuǎn)身就往德清樓走。
一背過身，林嘉善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煙味嗆得她喉嚨發(fā)癢，差點咳出聲來，這玩意兒又苦又澀，怎么會有人喜歡抽？還上癮。
她強忍著不適，加快腳步朝休息室方向走去。
林嘉善抬頭看了眼監(jiān)控攝像頭，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站到了煙霧報警器正下方。
她夾著那支煙，緩緩?fù)鲁鲆豢跓熿F。
灰白的煙絲從她唇間溢出，起初只是稀薄的幾縷，像游絲般裊裊上升。
漸漸地，煙霧開始凝聚，打著旋兒向上攀升。
她用力吸了一口，更多的濃煙從她鼻間噴出，與之前的煙霧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團迷蒙的灰霧。
那團煙霧不斷膨脹、升騰，像有了生命般蠕動著向上攀爬，終于，最上層的煙霧觸到了報警器的感應(yīng)區(qū)——
“嘀——??！”尖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棟樓。
林嘉善立刻掐滅煙頭，閃身鉆進她事先打開一條縫的房間，她背靠著門蹲下，外面立刻炸開了鍋。
“搞什么?。?！”
高跟鞋狠狠跺地的聲音伴隨著尖叫，“我的新裙子！”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抽煙？”
另一個女生怒氣沖沖地罵：“不是說了這棟樓禁煙嗎？肯定又是新生?！?/p>
“煩死了，趕緊走！”
雜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林嘉善等外面安靜下來，立刻沖進休息室里間，保安馬上就要來了，她也不能多待。
林舒禾果然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頭發(fā)和校服襯衫都濕透了，緊貼在身上。
她雙臂環(huán)抱著自己，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白，卻在看到林嘉善的瞬間露出一個笑：“你真慢?！?/p>
她朝林嘉善身后看了一眼，“我說過，你有辦法的?！?/p>
林嘉善抱著手臂，冷冷地盯著林舒禾：“哦，真可惜，這些大小姐還挺愛干凈，居然沒往你身上潑臟水。”
“說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舒禾沒回答，反而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水晶擺件，對著自己手臂狠狠一劃。
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浮現(xiàn)一道刺目的紅痕。
“你犯病了嗎？！”林嘉善瞪大眼睛，看著她又往鎖骨位置狠狠掐了幾下。
林舒禾做完這些，轉(zhuǎn)頭看向她：“現(xiàn)在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了?！?/p>
說著她突然朝林嘉善伸出手。
“你、你干嘛？”林嘉善還沒緩過來，下意識后退半步遠離她。
“衣服脫了給我呀?！?/p>
林舒禾歪著頭，濕發(fā)還在滴水，“難道你要我這樣出去？”
林嘉善氣得牙癢，卻還是把外套脫下來扔給她：“……瘋子。”
為了勾搭賀戚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德清樓。
和來時不同，這次換林舒禾走在前面，披著林嘉善的外套，昂首挺胸，仿佛剛才的狼狽從未發(fā)生過。
兩人走出德清樓，沉默持續(xù)了許久，林嘉善終于忍不住開口：“喂，我那個賬號的事......”
林舒禾腳步不停，只是微微側(cè)頭：“嗯？”
“我已經(jīng)照你說的來幫你了，你不會再說出去了吧？“林嘉善緊盯著她的側(cè)臉。
林舒禾輕笑一聲：“看你表現(xiàn)?！?/p>
“不是吧！”
林嘉善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扯到面前，“怎么，你還準備拿這事要挾我一輩子？”
“我可沒這么說啊?！绷质婧梯p巧地掙脫開。
“我說了，看、你、表、現(xiàn)?！彼蛔忠活D道，嘴唇一張一合露出潔白的牙齒，在林嘉善眼里宛如一條毒蛇。
“算了?！?/p>
她知道再問也是白費口舌，不如自己解決，這問題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有點麻煩但還是有辦法的。
她甩開林舒禾的手轉(zhuǎn)身就要走，突然，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她緩緩回過頭。
德清樓二樓某間休息室的陽臺上，孔夏琳正環(huán)抱雙臂，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們。
陽臺頂部的歐式檐角投下鋸齒狀的陰影，恰好橫在她臉上，將那雙眼睛藏在陰影中。
林嘉善心里“咯噔”一下：這下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