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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下葬那日,我在她墳前種了一株山茶。
她生前最愛這花,總說紅得像嫁衣。
如今她永遠穿不上嫁衣了,而害她的人,卻即將成為陸家最風(fēng)光的媳婦。
“姑娘,陸大公子來了。”
身后小廝低聲道。
我沒有回頭,只望著墓碑上未干的朱漆:
“查到云家把贓銀藏哪了嗎?”
“在云府祠堂的暗閣里。”
陸承淵的聲音混著雨后的草木氣息靠近,“但有個麻煩,”
他遞來一張灑金帖。
大紅婚書上,陸晏辰和云舒窈的名字并排而立,刺得我眼眶生疼。
“三日后大婚,云家借機調(diào)了三百府兵守宅?!?/p>
他指尖點了點帖子,“你猜是為了防誰?”
我輕笑,從袖中取出陸氏銀庫的鑰匙:
“在陸府六年也未曾見過銀庫,那這鑰匙......看陸公子敢不敢賭一把了。”
大婚當(dāng)夜,云府燈火如晝。
我扮作喜娘混進內(nèi)院,耳邊盡是賓客的奉承:
“聽說云小姐的臉治好了?”
“可不是!陸二公子親自去南疆求的藥......”
轉(zhuǎn)過回廊,陸承淵在暗處等我。
他一身夜行衣:
“云家父女正在前廳敬酒,最多半個時辰。”
地牢入口藏在祠堂供桌下。
將陸晏辰給的密鑰插入鎖眼的瞬間,暗門“咔噠”滑開。
成箱的官銀堆滿密室,每錠底部都打著鹽課司的印記。
“夠誅九族了?!?/p>
陸承淵吹亮火折子。
火光映照下,墻角一個烏木匣子突然吸引我的注意。
匣上貼著封條:
“溫氏罪證,永不開啟”
匣中是一摞泛黃的賬冊。
翻開第一頁,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景和十二年,溫氏女卿顏勾結(jié)漕幫,截殺稅吏......”
往后翻全是我的筆跡,但內(nèi)容全是偽造的殺人證據(jù)。
最末頁還附著一張名單:
當(dāng)年參與此事的漕幫眾人,早已被滅口。
“原來如此。”
陸承淵冷笑,“他留著這些,隨時準備拿捏你。”
指尖掐進掌心的舊傷,疼痛卻比不上心中萬分之一。
當(dāng)年那個雨夜,我渾身濕透地背著受傷的陸晏辰逃命。
他說:“卿顏,賬冊被稅吏搶了,若落到官府手里......”
于是我折返殺人。
如今才明白,那稅吏根本是他安排的人。
前院突然傳來尖叫!
我們沖出地牢時,喜堂已亂作一團,云舒窈的蓋頭飄落在地,而她臉上本該痊愈的傷口,正滲出黑血。
“怎么回事?!”
陸晏辰一把扯過太醫(yī)。
老太醫(yī)抖如篩糠:
“這、這南疆藥膏里混了朱顏改?。∮鰺岫景l(fā)......”
云舒窈瘋狂抓撓著臉,嫁衣金線刮得皮肉翻卷。
她突然指著我尖叫:
“是她!那日她給的雪肌散?!?/p>
全場嘩然。
我緩步上前,在陸晏辰噬人的目光中輕笑:
“云妹妹記錯了。我說了,要用至親骨血為引!”
“不可能!”
她嘶吼著撲來,“我明明就是用父親的血......”
話未說完便僵住了,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用了誰的血。
“看來云大人沒說實話?!?/p>
陸承淵突然揚聲,“諸位可知,云小姐臉上的毒,需用生父之血才能解?”
賓客們倒吸涼氣。
云老爺臉色慘白地后退:
“胡說!我就是......”
“那這封信作何解釋?”
我抖開從云老爺書房找到的信箋,上面明明白白寫著云舒窈是養(yǎng)女,真實身份是數(shù)年前被滅門的漕運船幫遺孤。
“晏辰......”云舒窈想去拉他,卻被他猛地推開!
“你爹是漕運船幫的?”他眼底猩紅,“那我陸家十三條人命......”
我撿起他的劍,輕輕劃過云舒窈潰爛的臉頰:
“這一劍,是替青竹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