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告訴她......”齊墨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要當(dāng)面談?!?/p>
律師露出為難表情:“秦女士特意囑咐,如果您不同意,可直接走訴訟流程。她提供了足夠的......”律師謹(jǐn)慎措辭,“感情破裂的證據(jù)?!?/p>
一個牛皮紙袋被輕輕放下。
齊墨打開,幾張照片滑落出來。
趙琴坐在主臥梳妝臺前,戴著秦語煙的珍珠耳環(huán);他抱著趙琴從醫(yī)院出來,背景是秦語煙流產(chǎn)的科室;最致命的一張:他跪在趙知夏墓前,墓碑上刻著“愛妻”二字。
照片邊緣的日期密密麻麻,像在嘲笑他這七年,他到底給了她什么?
“還有這個?!甭蓭熑〕鼋z絨盒子,“秦女士說,物歸原主?!?/p>
盒子里躺著那枚婚戒。
內(nèi)圈刻著他們的結(jié)婚日期。
齊墨突然想起領(lǐng)證那天,秦語煙滿心期待希望他能為自己戴上戒指。
他卻原地不動,淡淡道:“自己戴上?!?/p>
那一刻,她眼里的光瞬間熄滅。
窗外又開始下雨,水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像無聲的淚痕。
齊墨盯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紙張在指尖微微發(fā)顫。
他先是覺得不可能,秦語煙如此愛他,怎會主動提離婚?
他不信,可協(xié)議白紙黑字?jǐn)[在他眼前。
這鐵一般的事實不容他辯駁。
恍惚中,秦語煙進(jìn)手術(shù)室前的話在耳邊炸開:“以后我再也不欠趙知夏任何東西?!?/p>
原來這些年,她一直背負(fù)著對趙知夏之死的自責(zé)。
拐杖“咣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金屬義肢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摩擦聲。
“齊總!”助理慌忙上前,卻被他抬手制止。
“她......”齊墨喉結(jié)滾動,聲音啞得厲害,“我媽也同意了?”
助理低頭:“老夫人說......尊重太太的選擇。”
空氣仿佛凝固。
律師清了清嗓子:“齊先生,如果沒什么問題......”
“出去?!饼R墨聲音很輕,卻讓律師瞬間噤聲。
那雙常年冰冷的眼睛此刻翻涌著駭人風(fēng)暴。
律師不敢多言,抓起公文包迅速退出。
門關(guān)上瞬間,齊墨一把將協(xié)議書掃落在地。
紙張紛揚飄散。
他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亮起,那條【齊墨,離婚快樂】的短信刺得他眼眶生疼。
指尖懸在撥號鍵上,遲遲按不下去。
如果她連號碼都注銷了,那就是真的要斷得干干凈凈。
她會嗎?
手機從掌心滑落,悶聲砸在地毯上。
他不敢賭,在不明秦語煙真實想法前,必須冷靜。
門外,律師與助理面面相覷。
“這......還能離成嗎?”助理小聲問。
律師擦汗:“除非齊先生自愿簽字,否則以他的人脈手段......”
話音未落,走廊盡頭傳來高跟鞋清脆聲響。
齊母一身墨綠旗袍,珍珠項鏈溫潤,妝容精致不見疲態(tài)。
“夫人?!敝砹⒖陶局?。
齊母掃了眼緊閉的門:“他還沒簽?”
律師硬著頭皮搖頭。
齊母挑眉。
這倒出乎意料。
她那個為趙知夏連命都不要的兒子,竟會拒絕離婚?
“開門?!彼?。
門被推開瞬間,齊墨頭也不抬:“我說了都出......”
“連我也要滾出去?”齊母的聲音讓齊墨猛地抬頭。
陽光從落地窗斜射,在他和母親間劃出刺眼界線。
“媽?!彼曇舾蓾?,“這事您別管。”
“我不管?”齊母冷笑,踩著高跟鞋走到散落的協(xié)議書前,彎腰拾起一張,“知道語煙把這東西給我時說了什么嗎?”
齊墨指尖掐進(jìn)掌心。
“‘阿姨,這些年謝謝您的照顧’。”齊母模仿秦語煙語氣,眼神卻越來越冷,“她感謝我同意離婚,說這是最后一次叫您媽了?!?/p>
齊墨呼吸一滯,胸口如被重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