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鳴之一怔,卻馬上回神示意身邊的侍衛(wèi)。
春枝頓時驚恐,大喊大叫起來:“陛下!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
可惜她沒能把話說完。
裴鳴之溫?zé)岬恼菩母苍谖译p眼上,只得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興致沖沖地扒開他的手。
“裴郎你快看,這紅色好美啊……”
可不知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驚疑。
出征那天,我與裴郎站在一眾將士身后,遙遙望著大燕城墻之上。
只見城墻上站著大燕的太傅,我的恩師。
自我讀書以來,他每逢我受了委屈想哭時,便會教導(dǎo)我:
“貴為皇室,就要有皇室的風(fēng)骨!”
可事后卻又總會背著我,為我討回公道。
只一眼,太傅就看到了我。
只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老夫瞎了眼,竟沒看出我們大燕的公主是一個軟骨頭!”
“臣寧明昭,未能守住大燕國門,愧對百姓,今日便以腐朽之身殉我大燕戰(zhàn)死的將士!”
話音剛落,他便拔劍自刎,墜落城墻。
我立馬大笑著拍手叫好。
只是裴鳴之的臉色很是怪異。
奇怪,按照裴郎所希望的,這時候不應(yīng)該歡呼雀躍嗎?
裴鳴之有些不忍地將我攬入懷中:
“阿鳶,對不起,我知道你很難過?!?/p>
“但大燕對我梁國,始終是個隱患,為了大燕百姓,我必須這么做。”
我有些疑惑,明明成婚那日裴郎不是這么說的。
他說,大燕和梁國情誼深厚,如今和親,更是錦上添花。
不過我的裴郎在關(guān)心我,這便夠了。
“大燕徹底亡國了!燕王拔劍自刎,聽說頭顱被割下掛在大燕的城墻上,用來震懾百姓!”
“還有燕王妃被拉去了妓院,想當(dāng)初她可是名冠中原的美人呢!”
“燕王妃早不在妓院了,她為了反抗撞墻而死,聽說頭顱也被砍了,正送往陛下那呢?!?/p>
聽到這些消息時,我在練習(xí)微笑。
因為這幾天裴郎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可能是阿鳶笑得不夠好吧。
我用力咧開嘴角,走到正討論的宮女身后。
“你們在說什么?阿鳶也想聽?!?/p>
她們一轉(zhuǎn)頭便被嚇得尖叫起來。
我有些沮喪,難道阿鳶這么笑不好看嗎?
如果是裴郎和母后,肯定會說無論怎樣阿鳶最好看了。
于是我?guī)霞迠y盒,滿心歡喜去找我最愛的人啦。
大敞的殿門里,母后瞪著猩紅的雙眼與我對視。
我一步步走前去,輕輕拭去母后臉上的血跡。
“母后那么愛美的人,怎么臉上這么臟呢?”
轉(zhuǎn)頭求著裴郎:“阿鳶好久沒見母后了,可以讓阿鳶帶母后回寢殿嗎?”
整個大殿霎時噤若寒蟬。
誰不知燕妃是陛下年少時許諾金屋藏嬌的女人。
也是亡國大燕放在心尖上寵的公主。
裴鳴之從皇位上一步步走下來,停在半路。
張了張口,卻什么都沒說。
我歡歡喜喜地把頭顱裝進(jìn)嫁妝盒里。
以前只能看著嫁妝睹物思人,現(xiàn)在卻可以日日夜夜看到母后啦。
于是我抱著母后一蹦一跳地離開。
血順著一滴滴落下,刺目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