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林芷，沈總今天又寄來一份午飯?！?/p>
助理將保溫袋放在她桌上，順手遞來一張折好的便簽。
“這都第五天了。”助理忍不住小聲說，“他是不是對你挺特別的？”
林芷怔了一下，沒作聲，緩緩展開紙條。
筆跡一如既往端正克制，卻不再只是數(shù)據(jù)批注：你上次匯報邏輯不錯，但別連續(xù)熬夜，我不想回來看見你累癱。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才默默疊起放進抽屜，打開飯盒。
飯菜仍舊不油不膩，蔬菜和蛋白搭配精準得像他做方案時的排比邏輯，旁邊還有一瓶礦泉水，上面貼著一張小貼紙：“記得喝完。”
她不禁低笑了一下。
那個在會議室不茍言笑、講話一向像機關槍掃射的男人，居然會給水瓶貼紙條？
這些天她忙得連睡覺都只是靠著會議桌瞇一會兒。
可無論多晚，第二天早晨，她桌上總能準時出現(xiàn)新的便當和新的紙條。
有時是，天氣轉(zhuǎn)涼，別穿露腳踝的褲子。
有時是，你的方案第二部分數(shù)據(jù)點重復了，下午來醫(yī)院拿修正版。
有時，僅僅一句：你今天看起來，比昨天還累。
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期待看到那些字跡。
哪怕不是甜言蜜語，哪怕句句像批注，但那種被放在心上的細節(jié)，是她這些年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沈予恒受傷住院的這幾天，林芷每天都在忙。
可在無數(shù)次的方案確認、客戶對接、應酬協(xié)商之間，她腦海里總會蹦出一句：“你今天看起來，比昨天還累?！?/p>
那句提醒，像一道縫，從胸口的某處悄悄裂開，帶著她一直小心維穩(wěn)的自我保護外殼。
她開始不安，卻也無從掩飾。
那天凌晨一點，林芷加完班回家，剛躺上床，就聽到微信提示音。
是沈予恒的語音消息。
她點開，熟悉低啞的聲音穿過安靜的房間，輕輕落進耳朵，“今天看到你一個人站在發(fā)布會臺上，我挺驕傲的?！?/p>
“你是我項目里最穩(wěn)的那塊石頭?！?/p>
“有你在，真好?！?/p>
林芷愣在原地，手機屏幕還亮著，指尖卻遲遲沒有點回復。
她不知道沈予恒為什么突然發(fā)這種話，是在疼痛清醒的間隙？是在病床上獨自回放發(fā)布會視頻時說出口？
還是只是他一時感性？
可無論是哪種，她都動搖了。
過去的林芷，早就學會把情緒當毒藥防著。
她告訴自己：人不能因為一頓便當、一張紙條、一句話，就動心。
可真正打動人的，從來不是那些轟轟烈烈的誓言，而是一個人在你最沒指望的時候，靜靜地站在身后。
像是一把傘，撐得不動聲色，卻足以遮風擋雨。
第二天，她結束手上工作后，獨自去了醫(yī)院。
沈予恒不在病房，桌上攤著幾本財報雜志，靠墻放著電腦和錄音筆。
她沒有打擾。
只是從包里拿出一張白紙，拿起他桌上的黑色簽字筆，寫下一行字：
你說有我在真好，那我就繼續(xù)在。
落款沒有名字。
她把紙條壓在他的鼠標墊下，輕輕退開病房。
走廊盡頭，她剛轉(zhuǎn)身，某個熟悉身影緩緩從樓梯轉(zhuǎn)角走來，停住腳步。
沈予恒望著她留下的背影，沒有叫住。
只是低頭一笑，走進病房，看見那張紙條的瞬間，眼里微光一閃。
他輕聲自語：“我說你真好，但沒想到你還回我一句你就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