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燕蘅的臉色瞬間蒼白。
他死死盯著她，仿佛要從她臉上找出當(dāng)年那個溫順乖巧的影子，可眼前的女子再不見半分怯懦。
她何時學(xué)會了騎馬？
她何時變得如此耀眼？
晚棠不再看他，抬手接過侍從遞來的長弓，指尖撫過弓弦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握弓要穩(wěn)，目光要準(zhǔn)?！?/p>
“荼朔玥，我學(xué)這個做什么？”
“我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有隨時可以離開的底氣。”
那是他第一次教她射箭，在西域無邊的戈壁上，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帶她拉滿弓弦。
他說,“晚棠，你永遠(yuǎn)不必依附任何人而活?！?/p>
晚棠深呼吸一口，抬手拉弓。
“嗖”
第一箭，正中靶心！
“嗖！嗖！”
第二箭、第三箭接連破空，箭箭直穿紅心！
四周喝彩聲如雷，西周大臣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一個女子竟有如此箭術(shù)。
燕蘅怔在原地，握著弓的手微微發(fā)抖。
最后一場比試，三箭齊發(fā)。
晚棠挽弓搭箭，意氣風(fēng)發(fā)。
燕蘅在這一刻失神了。
他看著她熟悉的側(cè)臉，卻再也找不到記憶里的模樣。
“咻”
三箭破空，同時釘入靶心！
滿場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
荼朔玥唇角微揚(yáng)，眼底滿是驕傲。
燕蘅緩緩放下弓，嗓音沙啞,“娘子好本事，我自愧不如。”
晚棠收弓，微微頷首,“世子承讓?！?/p>
她轉(zhuǎn)身下馬，再未看他一眼。
燕蘅站在原地，獵場的風(fēng)吹散了他的發(fā)帶，墨發(fā)凌亂地拂過眼前。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見那年揚(yáng)州城外，她跪在泥濘里仰頭望他，眼中滿是希冀。
而如今，她連一個眼神都不再給他。
三日后，茶樓。
燕王妃端坐窗前，雍容華貴。
“王妃。”晚棠行禮，聲音平靜。
燕王妃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許久，輕嘆一聲,“三年不見，你變了許多?！?/p>
昨夜，晚棠收到了燕王妃的帖子。
她猶豫許久還是赴約了。
晚棠在她對面坐下,“人總是會變的。”
茶盞中碧螺春浮沉，燕王妃推過一個錦盒,“這里是百兩銀子，足夠你余生無憂。”
她頓了頓,“回來吧，蘅兒心里有你。”
晚棠指尖輕撫杯沿，茶水溫?zé)幔瑓s暖不了她的心。
“多謝王妃厚愛?！?/p>
她抬眸輕輕搖頭,“可我不愿回去?！?/p>
燕王妃蹙眉,“為何？難道你還記恨當(dāng)年的事？”
“不，只是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想回王府了。”
晚棠說完，輕輕抬手示意，隨行的西域侍從抬進(jìn)一個檀木箱，掀開蓋子，金光燦燦。
“百兩黃金，還予王府。”
晚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看不出來情緒。
燕王妃怔住，手中的茶盞微微傾斜，茶水濺在袖口。
她從未想過，當(dāng)年那個跪在雪地里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頭，如今竟能如此從容地與她平起平坐，甚至反贈黃金…
“你當(dāng)真不肯回頭？”
晚棠望向窗外，長嘆一口,“王妃，我曾是籠中鳥，如今既已飛過青山，又怎會再回囚籠？”
她起身行禮，轉(zhuǎn)身離去時，燕王妃忽然喚住她,“晚棠！”
聞聲，她駐足了一瞬，未曾回頭。
“他后悔了?！?/p>
燕王妃聲音微顫,“這三年，蘅兒一直在找你。”
晚棠閉了閉眼,“可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