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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宋閑醫(yī) 愛吃山椒肥牛 113248 字 2025-08-13 02: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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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哲站在煥然一新的“手術(shù)室”里,雙手叉腰,臉上洋溢著一位CEO巡視初創(chuàng)公司時的欣慰笑容。

無菌觀念,是基本盤。

消毒流程,是核心技術(shù)。

獨家器械,是護(hù)城河。

再加上他這位技術(shù)大神親自坐鎮(zhèn),這項目,妥了!

等融資到位,分分鐘就能敲鐘上市,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等等,融資?

蘇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想起來了,那支陪伴他穿越時空的唯一紀(jì)念品,他心愛的、凝聚了現(xiàn)代工業(yè)設(shè)計美學(xué)的英雄鋼筆,已經(jīng)被他含淚送進(jìn)了當(dāng)鋪,換來了三百貫的“天使輪”融資。

那一天,當(dāng)鋪掌柜的眼神,蘇哲至今記憶猶新。

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貪婪、迷茫和“這小子是不是從哪個海外仙島來的”的復(fù)雜情緒。

蘇哲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此物名曰‘自來水筆’,乃西洋墨伽利國巧匠嘔心瀝血之作,無需蘸墨,便可書寫萬言,墨水自流,如天河之水,滔滔不絕。筆尖以寒鐵精英打造,百年不損。我這還是看掌柜的面善,否則此等神物,豈是金錢可以衡量?”

掌柜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捧著那支鋼筆,像是捧著一件絕世珍寶。

他小心翼翼地擰開筆帽,看到那閃著金屬冷光的銥金筆尖,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鬼斧神工,當(dāng)真是鬼斧神工!”

最終,這支在二十一世紀(jì)只值幾百塊的鋼筆,被鑒定為“聞所未聞之海外奇珍”,為蘇哲換來了三百貫的巨款。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xiàn)實是骨感的。

這筆在他看來足以提前退休的巨款,在“硬核裝修”和“戰(zhàn)略儲備”面前,脆弱得像一張餐巾紙。

租下這座“兇宅”一年,先付了一半租金,三十貫。

雇短工清理打掃,五百文。

買石灰,買鍋碗瓢盆,買各種壇壇罐罐,兩貫。

最燒錢的是他的“醫(yī)療物資采購”:買光酒鋪的“火麻燒”,花了足足二十貫;

買最細(xì)韌的蠶絲線,十貫;

定制那幾把造型古怪的鐵鉗,又是五貫;

還有那一大匹被他拿來當(dāng)無菌紗布用的麻布,也花了兩貫。

零零總總算下來,還沒開始正式“營業(yè)”,他的啟動資金就已經(jīng)去掉了小半。

他本以為剩下的錢足夠他躺平享受生活,可他低估了一個精致利己主義者對生活品質(zhì)的追求。

換了全套的被褥,添置了桌椅板凳,買了筆墨紙硯,還找木匠給自己打了一張設(shè)計圖奇特的“逍遙椅”……

等到他今天站在“公司總部”心潮澎湃時,再一盤算,三百貫的天使輪融資,已經(jīng)燒得只剩下不到二十貫了。

這點錢,只夠他一個人省吃儉用兩三個月。

“完犢子了,”蘇哲癱坐在自己親手打造的逍遙椅上,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呻吟,“創(chuàng)業(yè)未半,瀕臨破產(chǎn)。現(xiàn)金流,現(xiàn)金流是所有初創(chuàng)公司的爹?。 ?/p>

他現(xiàn)在面臨一個典型的“產(chǎn)品已就位,市場待開發(fā)”的困境。

他的“產(chǎn)品”——現(xiàn)代外科手術(shù),技術(shù)壁壘極高,效果拔群。

但問題是,沒人知道,也沒人敢用。

他總不能在門口掛個幡,上書“開膛破肚,包治百病”吧?

官府不把他當(dāng)妖人抓起來就算好的了。

“不行,必須盡快找到我的‘種子用戶’,”蘇哲坐直了身子,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這個用戶必須符合幾個關(guān)鍵KPI:第一,病情必須是傳統(tǒng)中醫(yī)束手無策的純外科問題,這樣才能體現(xiàn)出我的降維打擊優(yōu)勢。第二,社會地位不能太高,最好是平民,這樣就算失敗了,輿論風(fēng)險也小,不至于引來殺身之禍。第三,治療效果必須是顯而易見的,能形成口碑傳播,成為我的活廣告?!?/p>

這簡直就是一份完美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需求文檔”。

可這樣的“種子用戶”上哪兒找去?

守株待兔肯定不行,他可耗不起。

蘇哲站起身,在院子里踱步。

他需要信息,需要這個時代最鮮活、最及時的社情動態(tài)。

汴梁城的信息集散地在哪里?

答案只有一個——瓦舍。

那里是宋朝的微博、抖音、今日頭條。

三教九流匯聚,百家新聞齊飛。

誰家小妾跟人跑了,哪位大人的字畫又漲價了,甚至是西夏那邊又有什么新動向,都能在那兒聽到一耳朵。

其中,必然也夾雜著他需要的信息——誰家倒霉蛋又出事了。

打定主意,蘇哲換了身干凈的儒衫,揣上僅剩的幾文銅錢,鎖好門,直奔安樂坊外的瓦舍勾欄。

這一次,他沒了初來乍到時的閑情逸致,更沒了揣著三百貫巨款時的豪氣。

他熟門熟路地走進(jìn)一家相熟的茶館,沒敢點上次喝的雨前龍井,只叫了一碗最便宜的“茉莉煎茶”,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豎起了耳朵。

茶館里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著茶香、果脯的甜香和市井的喧囂。

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楊家將”,講到精彩處,驚堂木一拍,滿堂喝彩。

鄰桌的幾個行商正在小聲討論著江南絲綢的行情,言語間全是“利市”、“交引”等蘇哲聽不太懂的商業(yè)黑話。

更遠(yuǎn)處的幾個閑漢,則在眉飛色舞地八卦著樊樓新來的頭牌小娘子,言辭頗為露骨。

蘇哲一邊小口啜著苦澀的茶水,一邊像雷達(dá)一樣掃描著周遭的對話,自動過濾掉這些無效信息。

他需要的是意外,是傷情,是絕望。

半個時辰過去了,蘇哲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灌了一肚子茶水,卻沒聽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他不禁有些氣餒,難道自己的商業(yè)模式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精準(zhǔn)營銷”也太難了吧!

就在他準(zhǔn)備打道回府時,一個熟悉又憨厚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蘇官人?您也來喝茶?”

蘇哲回頭一看,正是他剛認(rèn)識沒幾天的鄰居,那位幫他介紹短工的王大叔。

王大叔五十來歲,是個老實巴交的汴梁土著,靠著給幾戶人家打理雜活為生,為人很是熱心。

“王大叔,巧啊。”蘇哲笑著站起來打了個招呼。

“不巧不巧,”王大叔擺擺手,一臉愁容地在蘇哲對面的空位上坐下,“我是心里煩,出來散散心?!?/p>

“哦?大叔遇上什么煩心事了?”蘇哲心中一動,敏銳地感覺到,這或許是個機(jī)會。

王大叔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還不是為了老張家的事兒!就是前幾天幫你打逍遙椅的那個張木匠。”

蘇哲的眼睛瞬間亮了。

張木匠!

手藝精湛,人也老實。

“張木匠他怎么了?”

“唉,別提了!”王大叔一拍大腿,滿臉的惋惜和同情,“昨天下午,他趕工時手上打滑,被那鋒利的刨子給豁了老大一個口子,當(dāng)場血就止不住了!那手掌心啊,翻開的皮肉白花花的,看著都瘆人!”

來了!

蘇哲的內(nèi)心掀起一陣狂喜,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關(guān)切和驚訝的表情:“這么嚴(yán)重?請大夫看了嗎?”

“怎么沒請!城東最有名的金瘡大夫李郎中親自去看的,又是敷藥又是包扎,可折騰了半天,最后搖著頭走了。他說,皮肉好治,但這手筋怕是斷了,這只手以后就是個擺設(shè),拿不了重物,別說做木工活了,怕是連碗都端不穩(wěn)了!”

手筋斷了!

在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里,這就是“肌腱斷裂”。

對于外科醫(yī)生來說,這是一臺精細(xì)但常規(guī)的手術(shù)。

可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絕癥!

王大叔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你說這叫什么事??!老張一家老小,就指著他這門手藝吃飯。這手一廢,天不就塌下來了嗎?我剛從他家過來,他婆娘孩子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老張自己躺在床上,跟個死人一樣,一句話不說。真是造孽??!”

蘇哲端起茶碗,用喝茶的動作掩飾住自己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完美!

這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種子用戶”!

目標(biāo)身份:平民木匠,社會風(fēng)險極低。

病情診斷:肌腱斷裂,中醫(yī)束手無策,完美對標(biāo)自己的核心技術(shù)。

治療價值:治好了,等于挽救一個家庭,能瞬間引爆口碑,恩同再造。

最關(guān)鍵的是,這個案例的治療效果是可量化的!

手能不能動,能不能重新拿起工具,這是誰也無法否認(rèn)的鐵證!

“我的公司,終于等來了第一張訂單!”蘇哲在心里發(fā)出一聲歡呼。

他放下茶碗,臉上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對王大叔說:“王大叔,張木匠一家,實在是太可憐了?!?/p>

“誰說不是呢!”

“大叔,我……其實略通一些岐黃之術(shù),尤其擅長處理一些外傷?!碧K哲開始了他蓄謀已久的“產(chǎn)品推銷”。

王大叔一愣,疑惑地看著他:“蘇官人,您還會醫(yī)術(shù)?”

“略懂,略懂?!碧K哲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這門醫(yī)術(shù),與尋常大夫不同,路子比較野,不喜張揚(yáng)。我看張木匠忠厚老實,又與大叔您有緣,實在不忍心看他就此潦倒。所以……”

他頓了頓,看著王大叔,拋出了自己的鉤子。

“所以,我想請大叔您幫個忙,去跟張木匠的家人說一聲,就說城西有個怪醫(yī),或許能治他的手。但這個怪醫(yī)規(guī)矩大,脾氣也怪,能不能請動,就看他們的造化了?!?/p>


更新時間:2025-08-13 02:5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