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敲打著出租屋的鐵皮屋檐,像一串串斷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個不停。許星辰蜷縮在二手沙發(fā)的一角,手指微微發(fā)抖地捏著那份剛剛送達的DNA檢測報告。
"經比對,樣本A與樣本B之間存在99.9999%的親子關系概率..."
她深吸一口氣,將報告緊緊貼在胸口,閉上眼睛。十八年了,她終于知道了自己是誰——許氏集團許海峰和林雅蓉的親生女兒,那個在出生時被調換的真千金。
手機屏幕亮起,社交媒體上自動推送了一條熱門動態(tài)。許星辰點開,是許氏集團官方賬號發(fā)布的照片:豪華的宴會廳,精致的香檳塔,還有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的女孩——許暖晴,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
許星辰放大照片,看著那個穿著高定禮服的女孩,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無憂無慮。那是占據(jù)了本該屬于她的人生的人。
"原來如此..."許星辰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站在許暖晴兩側的中年夫婦——她的親生父母。許海峰威嚴中帶著慈愛,林雅蓉優(yōu)雅端莊,他們摟著許暖晴的肩膀,眼中滿是驕傲。
還有站在一旁的高大青年,許明哲——她的親哥哥,正溫柔地看著許暖晴切蛋糕。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臟蔓延開來,許星辰猛地關掉手機。窗外雨聲漸大,仿佛在嘲笑她這十八年的人生——福利院的冰冷床鋪,寄養(yǎng)家庭的冷漠對待,打工時的種種艱辛...
三天后,許家豪宅。
許星辰站在雕花鐵門前,仰頭望著這座占地近千平的別墅,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管家李叔領她穿過精心修剪的花園,每一步都讓她心跳加速。
"老爺,夫人,小姐到了。"李叔在客廳門口恭敬地通報。
客廳里,許海峰正在看報紙,林雅蓉優(yōu)雅地品著紅茶,許明哲低頭刷著手機,而許暖晴——正親昵地依偎在林雅蓉身邊,為她展示一條新項鏈。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的許星辰。
"進來吧。"許海峰放下報紙,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許星辰局促地走進來,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她穿著最體面的一套衣服——二手市場淘來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洗得發(fā)白但干凈整潔。
"這就是...星辰吧?"林雅蓉放下茶杯,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復雜。
"爸,媽。"許星辰輕聲叫道,聲音有些發(fā)抖。
許海峰皺了皺眉,林雅蓉的表情僵了一下,許明哲直接嗤笑出聲。
"別急著叫爸媽,"許明哲放下手機,眼神冷漠,"DNA報告是真的,但感情不是靠血緣就能建立的。"
許暖晴站起身,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走過來:"姐姐,歡迎回家!我是暖晴。"她熱情地拉住許星辰的手,"別介意明哲哥的話,他只是不善于表達。"
許星辰看著眼前這個光彩照人的女孩,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敵意。
"晚餐準備好了。"管家適時地宣布。
餐廳里,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餐具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許星辰看著面前擺放的三把不同大小的叉子和兩把刀,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怎么?不會用嗎?"許明哲挑眉。
"明哲!"林雅蓉輕斥,但眼神中也帶著些許尷尬。
許暖晴"善解人意"地拿起餐具:"姐姐,我教你。從外往里用,這是前菜叉,這是主餐叉..."
許星辰的臉漲得通紅,她笨拙地模仿著許暖晴的動作,卻不小心將餐刀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對不起,我..."她慌忙彎腰去撿。
"算了,"許海峰嘆了口氣,"李叔,給小姐換一套餐具。"
許星辰坐直身體,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她身上。尤其是許暖晴——雖然她臉上帶著微笑,但眼睛里卻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這頓晚餐在沉默和尷尬中進行著。許星辰小心翼翼地吃著面前的食物,味同嚼蠟。她偷偷觀察著這個本該屬于她的家,這個被另一個女孩占據(jù)的世界。
當甜點上來時,許暖晴突然開口:"姐姐,你以前住在哪里???"
"我...在福利院長大,后來在不同的寄養(yǎng)家庭..."許星辰低聲回答。
"天啊,一定很辛苦吧?"許暖晴夸張地捂住嘴,"不過現(xiàn)在好了,你有家了。"
許星辰抬頭,對上許暖晴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同情,只有居高臨下的憐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謝謝。"她輕聲說,心里卻明白,這里還不是她的家,至少現(xiàn)在不是。
晚餐后,許星辰被安排在二樓盡頭的一間客房。房間很漂亮,但冷冰冰的,沒有一絲個人氣息。她坐在窗邊,望著花園里精心修剪的灌木,想起出租屋里那盆頑強生長的綠蘿。
"總有一天,"她對自己說,"我要讓他們真正接受我。"
與此同時,樓下主臥里,許海峰和林雅蓉也在談論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兒。
"她看起來...很普通。"林雅蓉皺著眉頭說。
"福利院長大的孩子,能指望她有多出色?"許海峰解開領帶,"至少DNA證明她是我們的骨肉。"
"那暖晴怎么辦?她已經是我們家的一員了..."
"當然是繼續(xù)養(yǎng)著,難道要送走嗎?"許海峰看了妻子一眼,"不過星辰畢竟是親生的,該給的還是要給。"
隔壁房間,許暖晴正對著鏡子卸妝,鏡中的女孩臉上早已沒了晚餐時的甜美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計。
"許星辰..."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歡迎來到我的地盤。"
而在三樓,許明哲正給朋友發(fā)消息:"家里突然冒出個'真千金',土里土氣的,看著就煩。還是暖晴像我們許家的人。"
窗外,月光被烏云遮蔽,許家大宅的輪廓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森嚴。許星辰抱緊雙膝坐在床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不知道,這只是她在許家艱難旅程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