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催促:“瀟瀟!別沉迷戀愛了!趕緊下線!明天醫(yī)學院新教學樓啟用,咱們還得搬東西呢!”
瀟瀟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窗外天色已暗,宿舍的燈光在游戲屏幕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溫暖。
她瞥了一眼時間——
居然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
從離婚到現(xiàn)在居然折騰了這么久了??
【當前】[霜雪瀟瀟]:大佬,我得下線了,明天我們有課,要早起搬東西,理解一下大學生哈。
青衫的白衣劍修站在她面前,夕陽的余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庭院里懸掛的琉璃宮燈,暖色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上。
他微微頷首,頭頂冒出一行字:
【當前】[青衫撫醉意]:嗯,早點休息。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瞬,又緩緩敲下三個字:
【明天見?!?/p>
但最終,他按下了刪除鍵,沒有發(fā)送。
瀟瀟并不知道他未說出口的話,只是笑著敲字:
【當前】[霜雪瀟瀟]:晚安!
說完,她火速點了退出游戲,屏幕暗下去的瞬間,蘇沫已經(jīng)抱著洗漱用品站在她身后,一臉促狹:“喲~這么依依不舍???”
“胡說八道什么!”
瀟瀟耳根微紅,抓起睡衣就往浴室沖:“我只是……覺得大佬這人,還挺好的!”
蘇沫挑眉:“哦?是嗎?”
瀟瀟反駁道:“怎么不是?男人就是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我已經(jīng)封心鎖愛了!”
蘇沫無語:“還封心鎖愛…”
她沒再理蘇沫,關上浴室門,溫熱的水流沖刷而下,她卻仍覺得臉頰發(fā)燙。
一定是浴室太熱了。
一定是。
而游戲里,青衫的白衣劍修仍站在原地,琉璃燈的光映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眉目如畫。
夜兮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庭院門口,頭頂冒出一串文字:
【當前】[夜兮]:人都下線了,還看?
【當前】[青衫撫醉意]:……
【當前】[夜兮]:嘖嘖,喜歡就直說??!
青衫沒理他,轉身走向宅邸深處,衣袂飄飄,背影清冷如霜。
【當前】[青衫撫醉意]:對了,我明天回宿舍,你把宿舍收拾一下。
【當前】[夜兮]:笑死,我多么愛整潔的一個人,不用收拾。
【當前】[青衫撫醉意]:好,我要是看到一個吃剩的外賣盒子,這周的周長任務,你幫我包了。
夜兮瞬間慌了。
這游戲的周長任務堪稱地獄級難度,耗時耗力,做一環(huán)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可是它有十環(huán)…
他立刻改口,瘋狂敲字:
【當前】[夜兮]:我現(xiàn)在就扔?。?!
【當前】[夜兮]:連根頭發(fā)絲都不會讓您看見!
青衫沒再回復,只是轉身消失在回廊盡頭,背影依舊清冷如霜。
夜兮站在原地,欲哭無淚地打開好友列表,給浪跡天涯發(fā)消息:
【私聊】[夜兮]:兄弟,救命!快來幫我打掃宿舍!
【私聊】[浪跡天涯]:???
【私聊】[夜兮]:那貨明天要回宿舍??!看到外賣盒我就完了!
【私聊】[浪跡天涯]:……活該。
夜色漸深,宿舍里只亮著一盞小臺燈,暖黃的光暈灑在兩人身上。
蘇沫盤腿坐在床上,一邊啃著鴨脖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瀟瀟,其實我覺得青衫大佬人應該挺好的,要不然你倆試試?你不是喜歡柏拉圖之戀嗎?”
“精神契合?靈魂契合?重要的是感覺?”
瀟瀟正往臉上拍著精華水,聞言翻了個白眼:“你當這是言情小說???”
她擰緊瓶蓋,轉身爬上床。
“現(xiàn)實里哪有那么多帥氣多金的老板等著你泡?說不定青衫也是個上了年紀的禿頂大叔,和我爸一樣大呢!”
“噫——”
蘇沫夸張地抖了抖:“這么一想,大佬也不是那么帥了呢?!?/p>
瀟瀟噗嗤一笑,扯過被子蓋住半張臉:“所以啊,游戲里玩玩就行了,別想太多?!?/p>
蘇沫眨了眨眼,突然湊近:“那萬一……我是說萬一,青衫真是個年輕多金的帥哥呢?”
“那更可怕了好嗎!”
瀟瀟抓起抱枕砸過去:“這種級別的男人,現(xiàn)實里肯定一堆女朋友,輪得到我?”
蘇沫接住抱枕,笑嘻嘻道:“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你這款呢?”
瀟瀟并指,發(fā)誓道:“我,黃瀟瀟!再搞柏拉圖我就是狗!都是假的!實實在在的才是真的!”
“睡覺!”
她一把關掉臺燈,宿舍頓時陷入黑暗。
黑暗中,蘇沫的聲音幽幽傳來:“瀟瀟,你心跳聲好大,我隔著床都聽見了……”
“蘇!沫!”
而男生宿舍里。
夜兮正手忙腳亂地收拾滿地的外賣盒,突然打了個噴嚏。
浪跡天涯蹲在旁邊幫他掃地,幸災樂禍道:“肯定是他在罵你?!?/p>
“閉嘴!”
夜兮哭喪著臉:“我要是因為這破外賣盒被抓去刷周長,做鬼也不放過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瀟瀟還迷迷糊糊地抱著被子,手機鈴聲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喂……”
她閉著眼睛接起電話,聲音里還帶著沒睡醒的鼻音。
“瀟瀟!快醒醒!”
蘇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背景音嘈雜,顯然已經(jīng)在教學樓了。
“我被老師抓壯丁了!新教室在醫(yī)學樓B區(qū)3樓,拐角第二間!你趕緊收拾書箱過來!”
“???B區(qū)3樓拐角……”
“不對?!你怎么不叫我?。?!”
瀟瀟掙扎著坐起身,抓起床頭的筆記本潦草地記了兩筆:“等等,是從東門進還是西門進?B區(qū)不是有兩個樓梯嗎?”
“我叫了你的,你睡太香沒理我,還打我手來著…”
“我想著你鬧鐘一會兒響了就會給我打電話?!?/p>
蘇沫語速飛快:“東門上三樓左拐,然后——”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老師的喊聲:“蘇沫!過來幫忙搬標本!”
“糟了老師叫我了!”
蘇沫匆匆丟下一句:“反正就是東門上來左拐!找不到再給我發(fā)消息!”
電話掛斷,瀟瀟盯著筆記本上鬼畫符一樣的“B區(qū)3樓東門左拐??”,陷入了沉思。
蘇沫的“方向感”,向來是個謎。
大一剛來的時候她帶路去食堂,結果兩人在校園里繞了半小時,最后發(fā)現(xiàn)食堂就在宿舍樓不遠的地方。
瀟瀟嘆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洗漱。
二十分鐘后,她抱著裝滿教材的紙箱站在醫(yī)學樓東門口,仰頭看著錯綜復雜的走廊,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東門上來左拐……”
她喃喃自語,試探性地往左轉,結果迎面撞上一塊“施工區(qū)域,禁止通行”的牌子。
“……”
她摸出手機,決定給蘇沫發(fā)條消息:【你確定是左拐?我面前是施工區(qū)?!?/p>
消息剛發(fā)出去,身后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B區(qū)3樓的話,應該右拐。”
瀟瀟嚇了一跳,猛地轉身——
陽光從走廊的落地窗斜斜地照進來,勾勒出一個修長的身影。
那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拎著幾本厚重的醫(yī)學專著,正微微低頭看著她。
逆光中,瀟瀟看不清他的臉,只注意到他襯衫領口別著一枚小小的銀色?;眨陉柟庀路褐滟墓狻?/p>
“謝、謝謝……”
瀟瀟的道謝聲剛落,那人便向前邁了一步。
陽光終于完整地勾勒出他的輪廓——
那是一張過分好看的臉。
琥珀色的眸子被晨光映得近乎透明,像是被山澗洗過的水晶,清冷而透徹。銀絲細邊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后那雙眼睛微微垂下,正安靜地看著她。
白襯衫的領口規(guī)整地扣到最上一顆,喉結線條分明,領口處別著的銀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李鶴云
生物醫(yī)學工程學院
胸牌上的黑體字清晰而醒目。
他整個人站在那里,就像實驗室里最精密的儀器——
干凈、清冷、不容差錯。
“不客氣。”
他的聲音比想象中要低,像是冬日里落在松枝上的雪,帶著幾分疏離的溫和。
瀟瀟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fā)緊。
她慌忙移開視線,卻聽見對方又補了一句:
“你的書箱。”
“?。俊?/p>
瀟瀟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紙箱已經(jīng)歪斜,最上面的《臨床醫(yī)學》正搖搖欲墜。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那本厚重的教材。
他的指尖很涼,擦過她手背時,像是無意間碰觸到了實驗室里的某種精密器械,冷而克制。
“三樓右拐,走廊盡頭。”
他收回手,聲音依舊平靜:“需要帶路嗎?”
“這位...”
“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