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言而無信？”我眼睛猩紅的看著李主任。
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攥著。
“明明是他們顛倒黑白，強迫烈士捐獻遺體！”
周硯禮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爸說了，您評職稱的事，穩(wěn)了?！?/p>
李醫(yī)生臉上的怒容瞬間化成諂媚的笑，點頭哈腰：“多謝周少，您費心了。”
轉頭看我時，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之前看你照顧爺爺，還當是個懂事的，沒想到這么不識大體！你知不知道自己耽誤多少事？”
“你沒有醫(yī)德！”我吼得嗓子發(fā)啞，“為了職稱罔顧人倫，你不配當醫(yī)生！”
李主任的臉漲成豬肝色，額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拿起門口的消防栓，砸在我胳膊上。
“咔嚓”一聲脆響，胳膊傳來劇痛。
我瞬間眼前發(fā)黑。
“反了你了！”
他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
“我知道你是醫(yī)院附屬學校的研究生。再鬧，我立馬讓學校把你開除！”
程瑤瑤抱著胳膊嗤笑：“李主任別這么說，人家爺爺可是抗美援朝英雄，還有首長撐腰呢?！?/p>
李主任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英雄？住院時連三千塊押金都掏不出，還是護士們湊的！現(xiàn)在裝什么硬氣？”
周硯禮踢了踢我的斷手，鄙夷得像看垃圾：“面上裝清冷，背地里賣慘立人設，林晚，你是真不要臉。”
程瑤瑤指了指爺爺的遺體：“手印都按了，廢什么話？推走！”
護工剛要碰推車，我像瘋了似的撲上去抱住爺爺。
胳膊斷裂的劇痛讓我渾身發(fā)抖：“誰也別想動他！”
周硯禮怒吼：“給我拉開！”
兩個護工使勁掰我的胳膊，我卻死死咬住其中一個的手腕。
他們把我的身體拽下來時，我另一只完好的手仍死死攥著推車欄桿。
混亂中，口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
那是張已經卷邊的黑白照，邊角用膠帶粘著。
爺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軍裝，左邊站著梳麻花辮的媽媽，右邊是笑得靦腆的爸爸。
這是我們全家唯一的合照，爺爺揣在懷里帶了大半輩子。
旁邊有人彎腰細看：“這照片看著真有些年頭……”
“他爺爺不會真是當兵的吧？”
“裝什么？”
周硯禮彎腰撿起，捏著照片邊緣抖了抖，“十塊錢網購的舊照片吧？還真當自己有爹有媽？”
“不準動！”
我想用完好的手去搶，卻被護工死死按住。
“那是我爸媽……是我們全家唯一的照片！”
“全家？毀了才干凈，省得出來騙人?！?/p>
周硯禮嗤笑一聲，兩手猛地一扯。
照片瞬間被撕成兩半。
他還嫌不夠，黑白照片很快被撕成了碎片。
然后被他揚手灑在空中。
程瑤瑤在一旁拍手：“撕得好，省得她總拿這破玩意兒裝可憐。”
我眼睜睜看著媽媽的半張臉落在他腳邊。
瘋了似的去抓他的褲腳，可胳膊的劇痛讓我渾身痙攣：
“你把照片還給我！那是我的家人！”
周硯禮一腳把我踹開，剛要說什么。
太平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中年男子被幾人簇擁著走進來。
圍觀的醫(yī)護人員紛紛低喊：“周院長！”
我連滾帶爬撲過去，跪在他腳邊。
死死攥著他的褲腳，把所有委屈和憤怒一股腦倒出來。
像抓住了黑暗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