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就是將軍府老夫人給的吃食?”
白玉禾虛弱地搖搖頭,想要解釋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這將軍府老夫人也太過分了!”
“饅頭發(fā)霉有毒,路邊的狗都不吃,她竟給兒媳吃這個!”
“所以讓主母給下人披麻戴孝也是真的?”
熱心的瓜眾,豈能吃生瓜。
“是真的!”
“昨晚我姑媽的表妹的堂弟去過陸家,親眼見到那下人的棺材就擺在陸家主母的院子里!”
“陸老夫人還逼著兒媳磕頭下跪呢!”
天啊!
瓜好大,包有料的!
“一開始老夫人說那是姐妹,要將軍夫人行晚輩禮,后來被揭發(fā)是下人,又說是將軍夫人害死了下人?!?/p>
“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京兆尹大人威武,讓仵作當場驗尸,那劉嬤嬤竟然是老夫人一腳踹死的!”
那人描述得繪聲繪色,百姓們討論得沸沸揚揚。
白玉禾看差不多了,面帶羞愧道,“都是我的錯,我不出門便好了?!?/p>
“這下可如何是好?!?/p>
石榴憤憤不平,“老夫人這樣待夫人,夫人還巴巴地回侯府去給她拿藥材?!?/p>
“真真是不值!”
瓜眾:什么?
老夫人如此對她,她還要回娘家給老夫人取藥?
侯府小姐真是太良善了啊,怪不得她能為將軍苦守十年。
這品性簡直是一等一的。
也有人提出疑問,“但是不對吧?”
“既然是侯府嫡女,又是將軍夫人,出門為何不雇馬車?而是在大街上招搖呢?”
多少有點故意的心思。
這時,該咬金上場了。
咬金小小聲:“誰不知道雇馬車呢,咱夫人沒銀錢啊。”
怎么會沒錢?
說一半,咬金卻不開口了。
瓜眾忍不住就開口問了出來,“你不是侯府小姐嗎?怎會沒錢, 你的嫁妝呢?”
“哪里還有嫁妝,十年前就全部交給老夫人了,一針一線都得問老夫人要。”
“石榴,不得胡說?!?/p>
白玉禾似有些惶恐,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婆母只是為了幫我保管嫁妝?!?/p>
“婆母對我很好的……”
越說越心虛。
瓜眾討論更激烈了。
“陸將軍英明神武,竟然有這樣的母親?!?/p>
“不僅霸占兒媳嫁妝,誣陷她殺人,更是連飯都不給吃?!?/p>
“就這,還讓她去侯府拿藥呢!”
“嘖嘖嘖”
京城日日有瓜,一瓜大過一瓜?。?/p>
大公主也覺得陸老夫人實在過分,有些同情起白玉禾來。
“白氏,你上車。”
“本宮這有些糕點,你吃些。”
白玉禾從善如流,“多謝殿下?!?/p>
主人公上了車,吃瓜群眾也漸漸散開,讓開了道路。
馬車走出鬧市,大公主便提出讓白玉禾自行離去。
“殿下的恩德,臣婦感激不盡?!?/p>
“舉手之勞,不必掛懷,去吧?!?/p>
大公主是當今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今年三十出頭。
她溫和謙恭,心懷百姓,每逢大災大難,總是帶頭捐米捐糧。
身為皇家公主,卻絲毫沒有公主架子,很是體會民間疾苦,與駙馬一見鐘情,恩愛異常。
唯一不足的是,成婚十五年,膝下無子。
因此,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上香,希望菩薩保佑她能早日有孕。
今日,正是她出去上香的日子。
白玉禾沒有下車,再次行禮道,“臣婦感激公主大恩,有一生子秘方,想獻與公主?!?/p>
“你走吧,無用的?!?/p>
大公主嘆口氣。
這十五年,她嘗試過各種秘方,不管是京中太醫(yī)開的,還是市井游醫(yī)開的,什么古方、偏方她都吃過了。
還是沒有孩子。
“殿下,我的這個方子很簡單,便是找一處兩色的湯泉,溫泡七日。”
“兩色湯泉?本宮從未聽聞有這樣的湯泉?!?/p>
湯泉大多是無色,少量有紅色,或藍色。
哪有兩色的。
“只要地礦特殊,的確能形成兩色湯泉。臣婦便知道一處,就在城西郊一個莊子上,并不遠?!?/p>
“殿下派人去打聽便知?!?/p>
“這個方子,我也是聽一個異國游方大夫所言,殿下不妨一試。”
大公主動心了。
不說這方子有沒有用,單是兩色的湯泉,都極為少見。
她確實想去看看。
萬一有用呢?
“好,本宮記下了。”
“無論是否有用,本宮先先謝過你?!?/p>
“不敢當,是我該謝過殿下?!?/p>
目送大公主的馬車遠去,白玉禾輕輕嘆口氣。
城西郊確實有個溫泉莊子,但里面沒有兩色溫泉,只有駙馬的另一個家。
駙馬尚了公主,不得為官,公主又多年無所出。
他不甘心自己一身才華后繼無人。
于是在外養(yǎng)了兩房外室,兩人分別給他生了個孩子。
駙馬醉心于教養(yǎng)兩個孩子,早把當年對公主的承諾忘在了腦后。
可到了公主面前,還要擺出一副公主生不了孩子對不起他,但是他很大度的模樣。
讓公主對他愧疚而更加信任。
堂堂公主,尚且如此,她一個能帶兵十萬的女將軍,也是如此。
一生都寄托在男子身上,幸或不幸,都取決于男子的良心。
何其可悲。
“夫人,我們?nèi)ツ睦铮俊?/p>
送公主離開后,白玉禾讓石榴租了一輛馬車。
“回侯府嗎?”
“不,石榴與我去塘縣?!?/p>
咬金要著手查探澤兒在何處,出了城后,白玉禾與她兵分兩路。
塘縣是京城周邊的附屬縣,距離并不算遠,現(xiàn)在出發(fā),日落之前便可趕回。
塘縣下轄七個鄉(xiāng)。
“茶山村”地理位置特殊,因周圍整片整片的茶山而得名。
村尾的馮家,來了些不速之客。
二十多歲的打手,指著頭發(fā)半白的老農(nóng)鼻子,言語囂張。
“你老實點去把案子撤了,再把姜小娘子賣給我們少爺做妾?!?/p>
“我們少爺心情好,還能饒你們一命。”
“否則!有你好受的!”
馮老頭剛沒了唯一的兒子,悲傷至極。
如今行兇者不僅毫無悔意,還上門挑釁,他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休想!”
“你們殺了我兒子,還要欺辱我兒媳,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
笑話。
“老東西,不怕告訴你,我家主人是威遠侯府的親家?!?/p>
“而縣太爺,則是侯府老爺?shù)淖逵H?!?/p>
“換言之。”
“我們,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