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昨夜貪涼吃了冰沙,腸胃不適
“是昨夜貪涼吃了冰沙,腸胃不適。”
容青垂下眼,刻意忽略身旁的裴仞,面色如常向桓鶯解釋。
桓鶯打量了容青一眼,笑道:“原來是我想岔了,謝少夫人,真對不住?!?/p>
沒什么歉意的道歉。
容青頷首,不動聲色與桓鶯拉開距離。
謝鏡新婚當晚出家,久居九華山在京中不是秘密,桓鶯的“想岔了”究竟是道歉,還是意有所指,只有她自己清楚。
殿中歌舞開始,容青心不在焉賞著歌舞,思緒卻飄到即將要湊的五十萬兩賑災銀上。
五十萬兩賑災銀,皆要出自在場的臣工家眷。
裴仞又讓她當出頭羊帶頭捐物,像是生怕眾人不夠恨她。
正這般想著,她身側(cè)桓鶯突然站起來:“太后娘娘,臣女不才,想為娘娘獻上一舞,恭賀娘娘千秋?!?/p>
“娘娘,臣女也想為您獻舞。”下首,荀家小姐亦起身請求。
宮宴是露臉的好時機,世家小姐們平日里苦學樂器、舞蹈,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揚名出彩。
荀太后自然不會不允,她揮揮手,讓二人下去準備。
容青看著退殿換衣的二人,腦海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她起身,悄悄出了殿門。
桓鶯祝壽跳的是羽扇舞,她身著粉色輕紗羽毛做的飄逸長裙,手執(zhí)羽扇,款款而來,博得滿堂喝彩。
后者荀慧帶來的水中蓮步,更是體如輕風動流波,將水中蓮蓉的神韻完美呈現(xiàn)。
容青再次回殿時,二人比試剛剛結(jié)束。
大臨素有表演過后添彩頭鼓勵表演者的習俗,是以小太監(jiān)托著托盤上前替桓荀二人討賞時,容青把原準備的銀兩換成了一只羊脂玉的手鐲。
孤零零的手鐲在一堆裝滿碎銀的香囊中格外顯眼,當小太監(jiān)把托盤盛到荀太后眼前時,荀太后一眼看見了容青的羊脂玉手鐲。
她興致勃勃拿起玉鐲,笑道:“這只鐲子倒是別致,是誰放的?”
容青適時起身,低眉順目,“回太后娘娘,是臣婦?!?/p>
態(tài)度恭順又虔誠。
鐲子被扔回托盤,荀太后面上的笑意幾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相似面孔恨屋及烏的嫌惡。
“旁人都給銀兩,你捐物是想嘩眾取寵嗎?”
毫不掩飾的惡意揣測。
容青早有預料,她屈膝道:“娘娘恕罪,臣婦不敢?!?/p>
“臣婦聽說宮宴過后,彩頭要捐給洛陽治疫,所以斗膽借花獻佛,捐贈手鐲,想為洛陽百姓盡一份心?!?/p>
“謝少夫人有心了,只是一只鐲子,只怕杯水車薪?!?/p>
左面上首,響起懶洋洋的聲調(diào)。
容青不必抬頭也能聽出那是殺千刀裴仞的聲音,她咬緊牙回:“臣婦與夫君還準備向洛陽百姓捐贈五千兩銀?!?/p>
聽到容青還要捐五千兩,裴仞終于舍得撩起眼皮:“哦,是嗎?謝少夫人如此胸襟,倒叫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來人啊,把謝少夫人預備捐贈的銀兩記下來,日后論功行賞!”
他的“論功行賞”一出,本來正想站起身反駁容青要捐贈五千兩的謝鏡動作陡然僵住,默默又坐下。
而殿中其它平時想巴結(jié)裴仞又沒有門路的人聽了,個個心潮澎拜。
“王爺,老臣也想為洛陽獻一份力?!?/p>
下首,東平郡王第一個站起來,奉上一枚玉質(zhì)上好的玉佩。
有了他正式打頭,后來人也就沒了顧忌,紛紛起身表示自己愿意捐錢捐物。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關心洛陽百姓罷了。
上首坐在主位上正發(fā)難容青的荀太后見到此場景,氣得面容緊繃,似是忍耐到了極點。
“捐銀也就罷了,這些金銀玉飾,洛陽百姓如何取用?”
荀太后冷厲注視裴仞,他事先沒有向她稟報,這讓她感覺自己的皇權(quán)受到了威脅。
小太監(jiān)已將收上的金銀玉飾呈到裴仞面前。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裴仞又掂起了方才被荀太后拿過的羊脂玉手鐲,摩挲轉(zhuǎn)動,唇角溢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這些寶貝都是大家的心頭愛物,本王實在不忍奪人之好,不如我們也學學民間撲賣,大家各自將愛物贖回,所得的贖金便以朝廷名義捐贈洛陽。”
無恥至極的話,裴仞偏偏說得冠冕堂皇。
眾人此時也有些回過味來,但為時已晚。
畢竟寶貝已經(jīng)到了裴仞手上。
“王爺所言甚是,老臣稍懂一些撲賣,不如就讓老臣來主持吧?!?/p>
東平郡王沉吟片刻,主動攬責。
“本王記得謝世子也甚好撲賣一事,謝世子可愿與郡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