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楚城在一起那幾年。我們做盡夫妻該做的事,但他從沒提過一句“愛”字。
后來我才知道。他有個貫穿了整個青春的白月光。而她,回來了。我懷孕三個月,
他陪了白月光三個月。于是我提離婚,放他自由,自己一個人去了醫(yī)院流產(chǎn)。
“沒有家屬簽字?”“我自己簽?!笔中g(shù)很疼,可我卻聽到他在手術(shù)室外痛哭。
1寧市生意飯桌上每每論及圈子里的風云人物,總免不得提一句許家小女兒許意。
一是貌美心狠,二是落魄千金緋聞多。她在寧市風頭極盛,追求者一波接著一波。
外界評價她這人就是活脫脫一精致主義利己者,說她游戲人間玩弄感情,
靠著美貌一波波割韭菜。我就是許意。風言風語多了,我倒半點不在乎,
我只在乎公司簽的合同多不多,這季度盈利多少。近日剛結(jié)束兩個大項目,
好不容易準備緩緩。又接了個工作伙伴的電話,說有個財大氣粗的客戶,
正物色物流公司合作,問我去不去飯局。我匆忙趕到飯店,結(jié)果剛進包廂,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察覺房間內(nèi)忽而一片死寂。我險些以為走錯房間,
可抬頭一看坐在主位的人,就理解了為何所有人突然沉默。闊別五六年,
沒想到我還能碰上宋楚城。飯桌上的人齊刷刷看向我,圈子太小,
這桌上大多人知道我同宋楚城那一星半點的過往舊事,臉上表情都十分精彩。
倒是我那工作伙伴不是寧市人,不知內(nèi)情,絲毫沒察覺這詭異的氛圍,
開聲想介紹我:「宋總,這位是……」我眼光同宋楚城碰上,剎那他眼光沉得像夜間水潭,
深不見底。我們有很多年沒見過面,他一如既往地讓人摸不著喜怒。
只是他右手指尖正摩梭著袖扣,動作平常無比,可我同他知根知底,
知道這是他不滿和猶豫時,才會下意識做的動作。我立馬就笑了,笑不露齒,禮貌親切。
「聽說有位大客戶來了寧市,我當是誰,原來是宋總,也算舊相識了?!刮易灶欁宰拢?/p>
位置離他不遠不近,不知為何,余光中感覺他很輕地蹙了蹙眉。大伙兒個個人精,
我話音剛落,便有人出來打圓場,一溜煙恭維著宋楚城。他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
誰都想同他攀點關(guān)系。所以沒人敢觸他的霉頭,生怕話題繞到我身上。畢竟誰都知道,
數(shù)年前我曾經(jīng)和宋總愛得難分難舍,出雙入對,好不般配。又傳從前宋楚城對我百般貼心,
我喊他往東絕不往西,我指著天上的月亮,他都得馬上去買顆小行星。
后來怎么落得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外界通過我游戲人間的行徑,傳了不少傳聞。
最受大眾認可的一個版本,是說我甩人甩慣了,新鮮勁過了沒意思了,就把宋總踹了。
鬧得不太好看,以至于宋總由愛生恨,甚至不惜打壓許家,之后又遠走他鄉(xiāng),
誓死不回寧市這個傷心地。我喝了兩口茶水,忽而覺得有些戲謔。我猛地站起身,
端起桌上的酒壺,沖著宋楚城笑道:「宋先生遠道而來,我同您喝一杯?!?/p>
沒等他開口說好與不好,我一杯酒就落肚了,辛辣的液體淌到胃里,
腦中那些舊事就悉數(shù)忘了。我又喝了杯酒,架勢如同喝水:「聽聞宋先生近來在找合作方,
如果有機會,之后也能和我們碰一碰。」宋楚城話不多,眼光沉沉看我,
提醒道:「你以前一杯酒就倒。」我做乙方慣了,此時將小心翼翼的作態(tài)發(fā)揚得淋漓盡致,
臉上的笑那叫一個諂媚。我話中有話,語氣玩笑:「您都說是以前了,此一時彼一時,
年輕的時候哄男孩子高興,當然得裝著一杯就倒?!?/p>
有看熱鬧的補了一句:「許小姐可是千杯不醉的量?!刮覙泛呛菓?yīng)了,宋楚城一如既往話少,
不再開口,仰頭就把酒喝盡了。酒局最后大半桌人都醉了,我卻依舊堅挺其中,
面上的笑一秒鐘都沒卸下來,和防水妝容一樣牢牢焊在臉上,
叫人看不出這是當年那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夜里風大,春末夏初,寧市隱隱有升溫的趨勢,
宋楚城走在我身后,忽而開口:「我送你回去?!刮夷_步頓住,在夜風里回頭,
卻不著痕跡又走了一步,將與宋楚城距離拉開一些。「不太合適吧宋先生,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話傳出去,叫宋太太心情不好。」宋楚城眉頭擰了擰,
反駁我:「沒有什么宋太太?!怪皇俏覜]表露訝異的情緒,仿佛只是聽了個無關(guān)痛癢的消息。
我忽而輕笑:「您怕是多年沒回寧市,大概不知道,送我回去,就默認是陪我共度良宵,
如果夜半能再談些生意,那就更好。「宋總也想自薦枕席么?」
宋楚城面上神色瞬間沉了下去:「許意,你現(xiàn)在就這樣胡鬧?」我叫的代駕到了,
卻沒著急上車。我臉上的笑沒收起來,話里把姿態(tài)放得極低:「這哪是胡鬧,
不過是你情我愿的事。宋總要是看不慣這種行徑,把我當看個笑話就是了?!拐f罷,
我開門要上車,宋楚城瞬間就抬手,扣住我的手腕。他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
從前他和我吵了架,攔著我不給走時,都是這樣攔住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觸上我腕間皮肉時,
兩個人都愣了愣,但他沒松手?!杆慰傔@是,真想和我共度良宵了?那我倒也不虧?!?/p>
宋楚城冷聲道:「我們聊聊?!刮铱粗?,緩聲問:「聊什么?
宋總是準備將您那合作交給我么?這個事情今夜聊和明天聊沒什么區(qū)別?!埂覆皇钦勥@個,
我……」我用了點勁將手抽開,溫聲細語:「那您與我還有什么好談的?
莫不成還想管一管我?」我笑了笑:「合作的事,有空咱們在工作時間談。沒旁的什么事,
我就先走了?!拐f罷我上了車,不再去看宋楚城臉上的表情。車子漸行漸遠,
后視鏡逐漸看不清宋楚城的身影。胃里的酒精此刻才開始翻滾,
讓手上那道痊愈的傷痕都隱隱痛起來。我有時覺得,時間和傳言的真實性總是負相關(guān)的。
時間久了,當年的故事也越傳越偏,將我傳成負心薄幸的渣女,
最后徒留當事人偶爾憶起當初,深夜里一杯又一杯喝酒,練就出如今這種千杯不醉的酒量。
2我和宋楚城認識那年,還在讀書,有一日家里和我說,給我找了個未婚夫。
我年少時玩心重,年紀小一點的時候,夢想是去南極拯救企鵝,
聽聞這種話馬上跳起來:「什么年代了還搞盲婚啞嫁這一套!我管他是圓是扁,
我要離家出走!」父親忙勸我:「楚城脾氣很好,和你很合適。」我正要炸毛,
他又悠悠道:「而且他很不容易,母親早逝,宋家水那么深,你也能幫幫他?!蛊鋵崳?/p>
后來我也明白老爸是看中了宋楚城年紀輕輕為人沉穩(wěn),也看中他羽翼未豐好拿捏,
不至于欺負了自己女兒,只是為了說服我,換了一套助人為樂的說辭。我慣來心軟和熱血,
瞬間腦補了一個可憐少爺?shù)墓适拢詈笳f:「哼,好吧,那我勉為其難見見吧?!?/p>
那是我們故事的開始。宋楚城生得一副好皮相,讓我很滿意。我沒談過戀愛,
抬抬下巴傲傲嬌嬌同他說:「你可得想好了,我很難伺候的?!顾纬菂s笑了笑,
抬手碰了碰我的頭頂:「也還好,這樣就很好。」于是就這樣開始談戀愛。我說是難伺候,
不過也就是年紀小宋楚城幾歲,被家里慣著,常常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宋楚城對我有求必應(yīng),我嚎一句要去攀爬雪山,他便推了工作陪我去。
氣喘吁吁牽著手登上山頂,大風大雪中,我將宋楚城撲倒,神差鬼使吻上他。宋楚城愣了愣,
轉(zhuǎn)而捧著我被風刮得冰涼的臉,又拿唇舌去描摹我唇間的輪廓。
我們曾一起從萬米高空跳傘落下,也一起潛水到紅海的珊瑚區(qū)相視一笑。
我永遠有燃燒不完的活力,喜歡什么人坦坦蕩蕩喜歡,也從不吝嗇表達愛意。
鬧出過最大的八卦,是情人節(jié)浩浩蕩蕩送了一車子紅玫瑰到宋楚城公司,好一個反客為主,
看得他哭笑不得。也十分熱衷于將他帶去見我的各色朋友,得意洋洋炫耀:「他是我的?!?/p>
宋楚城問過我:「我就這么好?」我給他臉上蓋了章:「我喜歡的人,怎么可能不好?」
如果不是再見到宋楚城,我險些將這些往事忘了。乍然想起來,一起看過的煙花,
賞過的極光,雪山上的擁吻,覺得也不是所有情侶,都會將一場戀愛談得那樣浪漫。
卻也在反芻中想起,那時的宋楚城,并不是毫無破綻。小女生心態(tài)時,
我曾問過宋楚城:「你脾氣這么好,又這么會討我開心,肯定以前也很受別的女孩子喜歡吧?
」宋楚城難得地沉默,我瞬間揪住他:「哦!你果然以前談過戀愛,是什么樣的人!」
他無奈道:「祖宗,問這些是想同我翻舊賬么?」我不依不撓:「你講講是什么樣的人?!?/p>
宋楚城又遲疑一剎,才說:「和你很不一樣的人。」我依舊笑嘻嘻的,
其實只是虛張聲勢假裝吃醋:「那你也像哄她這樣哄過我嗎!」宋楚城說「沒有」,
又說:「小姑奶奶,你看我以前除了讀書就是工作,哪像現(xiàn)在跟著你滿世界跑?!刮覙妨?,
像浣熊一樣攀到宋楚城身上,黏黏糊糊和他接吻,又問他:「那你說,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情侶間的情趣罷了,還沒等宋楚城開口,我自己下了定論:「哼,不用猜,我這么好,
你肯定是最喜歡我了?!顾纬菗е遥茌p地「嗯」了一聲。
如果那時的我沒有被沖昏頭腦,或是如同今日這般深思熟慮,大概會意會到,
我雖然和宋楚城牽手,擁抱,接吻,做盡情侶該做的事。但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年,
宋楚城從沒和我提到一句「愛」字。3隔了兩日,宋楚城公司的人還真聯(lián)系了許氏,
對接了一段時間,最后確定了合作。業(yè)務(wù)部門的負責人和我說:「這個合作方倒是很好說話,
幾乎不挑刺,簡直財神爺?!苟髢扇拢居趾献髁藬?shù)次,直到夏末時分,
有個大體量的訂單,宋楚城跟著團隊,親自來寧市出差。他來得遲,開完會后,
又到我的辦公室去,坐下還沒來得及談話,我電話就響了。我走到窗邊接了電話。
如今的我對著誰說話都是如沐春風,仿佛是在安撫對方:「我近來是忙些,
等我過段時間空下來,肯定約你,好不好?」宋楚城盯著我的背影,等我掛了電話,
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我,和我目光碰上,等我先開口。只是我卻不解釋,
我沒有向他解釋的義務(wù),笑道:「抱歉,有些私事耽誤了和您談話,我先給您倒個茶?!?/p>
只是在遞杯子時出了個小事故。裝茶的骨瓷杯子杯耳很細,宋楚城伸手去接時,
手指無意間和我的手背碰上。我動作抖了一下,不慎將茶水撒了一些出來。我反應(yīng)很快,
馬上將杯子放下,去抽桌上的紙巾:「抱歉,抱歉,您沒燙傷吧?」當然不可能燙傷,
就那點水漬,幾分鐘也就干了,只是我這個作態(tài)讓宋楚城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按住我要替他拭去水漬的手,問我:「就一定要這么生疏,是嗎?」換了從前的我,
別說給他端茶倒水賠禮道歉,怕是他端了吃食到我面前,都得被我碰瓷一把,
說:「哎呀我吃不下東西啦,得你說兩句好話我才有胃口?!刮覍⒆约菏殖殚_,
說的話同做的事完全相反:「我哪敢啊,您是我們公司的金主,怎么會生疏?」
宋楚城眉心跳了跳,我走去門口,將半掩著的門縫關(guān)得嚴實,轉(zhuǎn)頭時看見他在看我。
我這回倒解釋了一句:「習慣了,怕被人聽墻角?!顾纬遣恢?,我這習慣養(yǎng)成和他有關(guān),
這教訓,我是在他身上吃的。我永遠記得那年下午,夕陽西下時我去宋楚城公司找他。
辦公室的門沒關(guān)緊,宋楚城站在里面和別人談話,我本來想走,
卻聽到他說:「我沒有喜歡她。」我腳步頓住,我第六感再遲鈍,
都意會到里面的談話與我有關(guān)。就聽屋子里有個女聲問:「阿承,你承諾過的,
你只愛我一個?!刮覐膩頉]聽過宋楚城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我當然只愛你一個?!?/p>
「你真的沒有喜歡許意,是嗎?」女人還想要一個肯定的答復(fù)?!肝耶斎粵]有,你知道的,
我又不喜歡那類型的女生?!府敃r選擇她,不就是因為,她和你完全不是一樣的人嗎?
我怕在別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怕把對你的喜歡轉(zhuǎn)移?!埂改俏一貋砹耍⒊?,
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你和她分手?!刮以陂T外聽得手腳發(fā)涼,宋楚城沉默很久,
最后說:「好?!共贿^幾分鐘光景,喚醒了沉迷愛情幻境的我,也才知道,
原來他不是不會說愛,只是不會對我說愛。我輕手輕腳離開,第一次喪失了勇氣,
不敢推開門去質(zhì)問宋楚城,仿佛那天從沒去過。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寧愿選擇那天沒聽過這場對話,也寧愿沒習得緊閉辦公室門的教訓。4那個女人叫季蕓。
后來我才知道,季蕓這個兩個字,幾乎代表了宋楚城整段青春歲月。如同父親所說,
宋家水很深,宋楚城的年少時光過得很不容易,而那些隱忍的、蒙塵的歲月,
陪伴他身邊的人,一直是季蕓。只是后來季蕓隨家人出了國,而彼時的宋楚城岌岌無名,
沒有能力留下她,卻互相許諾,發(fā)誓未來功成名就,一定會并肩前行。我那時才懂得,
宋楚城那句「你們是很不一樣的人」是什么用意。也忽而意會到,他究竟是有多喜歡季蕓,
才會生怕尋找聯(lián)姻伴侶時,愛上一個和季蕓相似的人。我神色恍惚下了樓,
卻在停車場一把栽倒,將保安嚇得夠嗆,著急忙慌叫了救護車,將我送去醫(yī)院。
醒來時醫(yī)生和我說:「你知道你懷孕了嗎?胎兒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刮页脸灵]眼,
在充斥消毒水味道的房間內(nèi),不愿面對白花花的天花板:「知道?!沽季?,
有淚水從我眼角洇下,打濕枕頭,我說:「幫我約個手術(shù)吧,孩子就不留了?!?/p>
手術(shù)并不算痛,術(shù)前我和宋楚城通過一次電話,問他在做什么。宋楚城好像很忙,
自從季蕓回國后,他已經(jīng)有數(shù)日沒和我聯(lián)系:「準備開會?!刮翌D了頓,
似往常一樣開口:「沒有想我嗎?」宋楚城那頭安靜了幾秒,他先是叫了我的名字,
語氣有前所未有的猶疑和凝重:「許意?!埂膏??怎么了?!?/p>
他又停頓幾秒:「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有事和你說。」我說好,說罷掛了電話,
就進了手術(shù)室。靜脈注射麻藥淌到我血液里,讓我昏沉睡去。只是麻藥藥效再好,
人終歸是要醒的。正如荒唐的虛假愛情,總有一天要接受真相,而泡在蜜罐里成長的天真,
也不得不被殘忍撕碎。術(shù)后我沒有時間去細感身體病痛,也沒有機會再為宋楚城心痛。
我從病床上下來,尚且沒將該打的點滴打完,便聽說許氏一個項目出現(xiàn)現(xiàn)金流問題,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而后隔了大半月,宋楚城約我見面。是在一間我很喜歡的咖啡店,
宋楚城看了看我有些蒼白的面容,安慰了我兩句:「你不用太擔心?!顾粗业哪樅芫茫?/p>
最后將頭轉(zhuǎn)開,不愿再和我對視,說了真正要說的話:「許意,我們還是分手吧?!?/p>
5分手仿佛是在預(yù)料之內(nèi)的事情,我聽完宋楚城那句「分手」,
并沒有如他所料那般指責他、控訴他,也沒有忽而暴怒或傷心。我比其他任何時候都理智,
喝了一小口咖啡,很輕地問他:「你想好了,是嗎?」其實我想問的還有很多,
想問他如何能虛情假意這么多年。也想問他,是不是就算沒有季蕓,
在他不再需要許家助力之時,他也會如此決絕?更想問他,從頭到尾,
我只是他攀登青云的一塊墊腳石?但所有問題,最后只化成這一句。宋楚城眼眸垂著,
他素來在我面前展現(xiàn)的都是溫柔、包容,所以當他有些許為難、心虛時,
竟會讓我覺得格外心酸。讓我都有些痛恨自己的心軟,更痛恨自己對宋楚城仍持有愛意。
我甚至覺得自己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讓宋楚城左右為難,也有些后悔自己步步緊逼。
「抱歉,許意?!顾纬钦f。我知曉了他的堅定,所以不再持續(xù)愛情的話題,
只是轉(zhuǎn)而問:「我們公司,真的只是很小的財務(wù)問題嗎?」宋楚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呆滯了一剎,說是。他大概是有些許愧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你盡管和我提。
是我對不起你。」那是我們最后一次碰面,
而之后我并沒心思為這場長達五年的虛假愛情傷春悲秋,
也沒時間療養(yǎng)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和心口。
因為很快有更大的噩耗傳來——我父親在高度壓力下忽而中風,
家中所有擔子都搭在了我們兄妹身上。我被迫一夜之間變成一個大人,
拋卻了那些四處玩樂追逐自由的夢想,一股腦扎進紙醉金迷的商業(yè)圈子。
也不再像一只仰著脖子的傲嬌孔雀,開始學會低聲下氣和一個又一個客戶虛與委蛇。
只是樹倒猢猻散,虎視眈眈的對家們并沒輕易放過大廈將傾的許家,一個個如狼似虎,
都試圖在許家最不堪一擊時分一杯羹??嗫嘀瘟撕荛L一段時間之后,
有一日又有一個客戶毀了約,眼看著現(xiàn)金流就要支撐不住,我疲憊不堪,忽然想起了宋楚城。
我用工作麻痹了自己很久,但無助時,我竟然可笑地,總會想起宋楚城。即便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