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的賞花宴設(shè)在后園的牡丹圃。
三月春光正好,百十來株牡丹開得潑潑灑灑,姚黃魏紫,爭奇斗艷,錦繡堆里穿梭著衣香鬢影的公子小姐,絲竹聲順著風(fēng)飄過來,混著花香,倒真有幾分盛世長安的模樣。
林晚跟著蘇瑤下了馬車,剛站穩(wěn)就被眼前的陣仗驚了下。原主雖也是官家小姐,卻因庶女身份很少參加這類高規(guī)格宴會,她這還是頭一回見這么多穿得跟彩虹似的人扎堆。
“我的天,這排場,比我們公司年會還夸張。”蘇瑤拽著她的袖子,眼睛瞪得溜圓,視線在一眾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身上掃來掃去,“你說哪個是靖王?我瞅著都挺帥啊……”
“收斂點。”林晚往她腰上掐了一把,壓低聲音,“別忘了你是嫡小姐,矜持!”
“矜持能當(dāng)飯吃?”蘇瑤梗著脖子,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人群最前面瞟——那兒站著幾個氣度不凡的男子,想必是身份最高的幾位。
正說著,長公主身邊的侍女過來引路:“沈二小姐,沈大小姐,公主在前面等著呢?!?/p>
兩人跟著侍女穿過人群,一路上不少目光落在她們身上,有好奇,有探究,還有些帶著敵意的——多半是以前被原主沈清鳶欺負(fù)過的小姐,或是看不慣庶女攀高枝的。
林晚假裝沒看見,蘇瑤卻直接瞪了回去,那眼神活像在說“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姐妹花?”,逗得林晚差點笑出聲。
到了長公主面前,兩人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長公主是個約莫四十歲的美婦人,眉眼溫和,看著倒不難相處。她拉著蘇瑤的手笑:“清鳶都長這么大了,上次見你還是個扎羊角辮的小丫頭呢。”
又看向林晚:“這位就是清辭吧?早就聽說相府有位才貌雙全的二小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林晚剛要謙虛兩句,就聽蘇瑤嘴快道:“公主謬贊了,我妹妹不僅有才,還特別能干,我們家的賬現(xiàn)在都?xì)w她管呢!”
林晚:“……” 誰跟你說這個了!
長公主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哦?清辭還懂算學(xué)?倒是難得?!?/p>
正說著,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伴著太監(jiān)尖細(xì)的唱喏:“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轉(zhuǎn)身行禮,林晚和蘇瑤也跟著跪下。頭頂傳來蕭景淵的聲音,比在御書房聽著更沉穩(wěn)些:“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禮。”
林晚起身時偷偷抬眼,正撞見蕭景淵看過來,眼神里帶著點促狹的笑,像是在說“又見面了”。她趕緊低下頭,耳朵有點發(fā)燙。
蘇瑤卻沒這顧慮,她正忙著在蕭景淵身后的人群里搜尋目標(biāo)——皇上都來了,靖王肯定也在!
果然,蕭景淵身側(cè)站著個穿月白錦袍的男子,身形挺拔,墨發(fā)用一根玉簪束著,側(cè)臉線條利落,鼻梁高挺,正低頭聽蕭景淵說話,嘴角噙著點淡淡的笑意。
就這一眼,蘇瑤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不是吧……這顏值,比她收藏的所有男明星海報加起來都能打!說好的古代帥哥靠濾鏡呢?這簡直是360度無死角原相機直出??!
“看呆了?”林晚在她耳邊戳了戳。
蘇瑤猛地回神,臉“騰”地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沒、沒有……我就是覺得……今天太陽有點晃眼。”
林晚憋著笑,剛要說話,就見蕭景淵朝她們這邊走來,身邊還跟著那個月白錦袍的男子。
“這是朕的三弟,靖王。”蕭景淵介紹道,視線在林晚臉上打了個轉(zhuǎn),落在蘇瑤身上,“景琰,這位是相府的大小姐,沈清鳶?!?/p>
蕭景琰抬眼看向蘇瑤,目光溫和,微微頷首:“沈小姐?!?/p>
這一下,蘇瑤看得更清楚了。他眼睛是淺棕色的,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有點上挑,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卻又透著股武將的凌厲,兩種氣質(zhì)糅在一起,該死的迷人。
“王、王爺好?!碧K瑤舌頭都快打結(jié)了,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嫁!這婚必須結(jié)!什么獨立自強搞事業(yè),先等她嫁了這頂級帥哥再說!
蕭景淵把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zhuǎn)頭對林晚道:“沈二小姐似乎對本王的牡丹不感興趣?”
林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光顧著看蘇瑤出糗,竟忘了回話。她連忙道:“回陛下,臣女只是覺得……這牡丹開得太熱鬧了,有點晃眼?!?/p>
“哦?”蕭景淵挑眉,“那沈小姐覺得,什么花不晃眼?”
“蒲公英?!绷滞砻摽诙觥r候最愛吹蒲公英,覺得毛茸茸的特可愛。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哪有在皇家宴會上說喜歡蒲公英的?
果然,周圍響起幾聲低低的嗤笑,想必是覺得這庶女沒見識。
蕭景淵卻沒笑,反而若有所思:“蒲公英?倒是別致。朕記得御花園角落里長了些,回頭讓宮人移幾株到你院里?”
林晚:“……” 大可不必!
蘇瑤在旁邊憋笑,用胳膊肘懟了懟她,眼神里寫滿“可以啊你,都能讓皇上給你移蒲公英了”。
蕭景琰也聽見了,看向林晚的目光多了幾分趣味,對蘇瑤道:“沈小姐喜歡什么花?若是喜歡牡丹,我府里剛開了幾株墨玉麒麟,回頭送你幾盆?”
蘇瑤眼睛一亮,剛想說“好啊好啊”,又猛地想起要矜持,硬生生憋成:“謝、謝謝王爺,不過君子不奪人所好,還是算了……” 心里卻在尖叫:送?。】焖桶?!
蕭景琰被她這口是心非的樣子逗笑了,眼尾的弧度更深:“無妨,我那院子里多得是,沈小姐不嫌棄就好。”
這一來一往,旁邊的人都看傻了。誰不知道靖王性子冷淡,除了軍務(wù)很少跟人說笑,今天居然主動跟沈清鳶搭話,還要送花?
更讓人震驚的是沈清鳶——以前見了陌生男子都要翻白眼的主兒,居然臉紅了?還結(jié)巴了?
林晚看著這倆人眉來眼去的架勢,默默嘆了口氣。得,這閨蜜算是徹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