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剛亮起，橘黃色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長。我背著書包往家走，巷口突然竄出輛摩托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得很。
陸一禾坐在后座，腳撐在地上，看見我就跳了下來，頭發(fā)被風吹得亂七八糟?！氨牬竽愕墓费劭纯?！” 她聲音發(fā)顫，從包里掏出個筆記本，“啪” 地摔在我腳邊，“我陸一禾想要什么得不到？”
李琛坐在駕駛座上，嘴角勾著戲謔的笑，手指在車把上敲得噠噠響：“書呆子，把我老婆的本子撿起來?！?/p>
我低頭瞥了眼那本封面印著明星的筆記本，又抬眼看向李琛 —— 他手腕上串著串廉價塑料珠子，紅的綠的混在一起，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坝字??！?我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他們聽清。
李琛臉上的笑瞬間僵了。他猛地踹開車撐，跳下來時震得地面都晃了晃，成年男性的壓迫感裹著酒氣撲面而來。“你他媽知道我是誰？” 他的目光掃過我胸前的?；?，像淬了毒的刀子，“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狂什么？”
他的指尖帶著煙味戳過來，離我臉還有半寸時，我輕輕往后仰了仰，剛好避開。動作輕得像片葉子落地，卻讓他的手僵在半空。
“《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三章第三節(jié)第四十三條，” 我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噙著點冷意，“毆打未成年人從重處罰。尤其我這樣的 —— 重點高中高三學生，全校前五，馬上要高考。”
我頓了頓，看著他漸漸發(fā)白的臉：“你碰我一下試試？以我這身份，稍微運作運作，你覺得你那些狐朋狗友、你爹媽，能安生？”
風從巷口灌進來，帶著點涼意?！澳闶浅赡耆?，” 我盯著他攥緊的拳頭，“該懂這里面的輕重。”
李琛張著嘴，喉結(jié)上下滾了半天，沒發(fā)出一個字。路燈照在他臉上，能看見額頭沁出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滑，滴在洗得發(fā)白的 T 恤上。剛才那股囂張勁兒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連手指都在微微發(fā)顫。
陸一禾站在旁邊，臉白得像張紙。她看看我，又看看李琛，嘴唇哆嗦著，半天才擠出句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算…… 算了阿琛，別跟他計較。晚上還要去虎哥酒吧……”
李琛像是被這聲音拽回了神，猛地打了個激靈，一把扯過陸一禾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他跨上摩托車時，腳都有點軟，發(fā)動引擎的聲音都帶著顫。
經(jīng)過巷口路燈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一眼。李琛的眼里，是藏不住的驚恐和后怕，還有點深深的忌憚 —— 大概沒料到，一個穿校服的學生，能說出讓他后背發(fā)涼的話。
我彎腰撿起那本筆記本，拍了拍上面的灰，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書包帶在肩上晃了晃，我抬頭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氣：“得，回家又晚了，太后怕是又要拿我當陀螺抽了?！?/p>
巷口的風還在吹，摩托車的引擎聲越來越遠，終于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