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p>
陳若唯調整好狀態(tài),靠在紅木欄桿,正對手機語氣自然。
鏡頭面向她的角度,昏暖的燈光從斜側方打過來,襯得人淑靜又美麗。
很完美的角度。
江嶼霧注視她的臉,微笑片刻,道:“梁周昨天拜托我一件事?!?/p>
陳若唯有點沒反應過來,微微睜大眼睛:“梁周?”
如果說三年前江嶼霧的不告而別是一場懲罰,那么陳若唯明知卻不作為的表態(tài)更是為他們的關系雪上加霜。
梁周同樣如此。
當年他選擇站在了陳若唯身后,以至于兄弟關系只維持到一年前,悄無聲息地斷了。
江嶼霧:“他拜托我二十號去機場接你?!?/p>
宛如當頭一棒,陳若唯差點沒站穩(wěn)。
漂亮瞳孔一閃而過的失落盡數(shù)落在對面男人眼底。
仿佛沒注意到她的情緒,江嶼霧嗓音溫和:“我已經(jīng)開始期待了,你呢?”
“……”
終究還是失言,說過多少次的“我陪你”又憑什么算得了數(shù)?
早在十月初,陳若唯和梁周毫無征兆爆發(fā)了一場戀愛以來的首次爭吵。
陳若唯某日在梁周軟磨硬泡下回了公寓,結果一大早又要走,還是導師開會的借口。
梁周罕見地讓她把導師的消息給他看。
陳若唯拿不出來。
于是,梁周猛然間爆發(fā)了。
兩人站在客廳的對立面,隔著一張桌子,梁周冷笑指責:“你對我有意見說出來行不行?半個多月了陳若唯,我就算是條狗也有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的資格吧?”
陳若唯不想和他吵,扭頭就要走。
梁周跑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攥得生疼,沉聲:“陳若唯,今天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p>
陳若唯也來了脾氣,頭腦發(fā)熱的推動下她迅速翻出手機里那張匿名發(fā)來的照片,顫抖著手遞到他面前。
盯著他的眼睛:“說清楚是嗎?好,說吧,解釋一下吧,解釋解釋你什么時候又開始喝酒?”
最后幾個字,嗓音發(fā)顫。
鉗制著手腕的那只手緩緩松開,看清照片時,梁周面色一下變得奇怪。
他往后退了兩步,豎滿倒刺的攻擊力漸漸消退,只是低垂著眼。
“若唯,你也知道上周歐衡店里來了兩個明星,他不善于應酬,我只是過去玩了會游戲,沒多喝,真的?!?/p>
“哈!”陳若唯怪異地發(fā)出一聲叫,荒唐地笑了:“上周?梁周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這是上上個月的照片!”
這一刻的沖擊對于陳若唯來說,不亞于小行星撞地球。
他是個騙子。他怎么能是個騙子?
積壓多時的委屈與隱忍瞬間溢滿胸腔,陳若唯面容悲戚:“我想過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心猿意馬的時候誰都有,只要你是愛我的??墒橇褐?,我現(xiàn)在連愛都感受不到了……”
原諒他。
原諒他的不專心,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愛太少太少,何況是他這種生下來便擁有一切的富家公子,在一眾奢靡淫亂的圈子里,他甚至算得上清流。
他也是她終其一生無以為報的恩人。
可是身體不會撒謊。
唇部觸碰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另一張女人面孔,讓她數(shù)次反胃,想吐。
她的心原諒他,生理卻本能地想要遠離。
又是良久的沉寂,空氣中漂浮著兩人剛剛大幅度動作后掀起的細小塵埃。
陳若唯紅了眼,輕聲地細細問道:“為什么要騙我?我從來沒有逼迫你戒酒,比起你喝酒,我在意的是你為什么要騙我???”
“對不起對不起寶寶,我、我就是怕你生氣?!?/p>
梁周見她紅了眼眶,頓時慌亂無措,要握她的手被她躲開。
陳若唯蒼白的臉一片死寂,轉身離去前,哽咽著留下一句。
“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梁周,這么多年了……你我都清楚,戀人比朋友難做太多?!?/p>
公寓門大力關閉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樓道,徒留梁周一人在家不知所措。
陳若唯靠在門口擦掉淚痕,忽地,噗嗤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