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哥哥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偌大的將軍府只留下我和妹妹。太后心疼我們姐妹,
下旨讓我們在兩個皇子中挑選夫婿。擇婿那日,妹妹綠蕊一眼相中長相俊朗的大皇子玄天。
而我則是看中了木訥又無權無勢的二皇子玄墨。太后勸我,“丫頭,他的母親是宮女出身,
與太子之位基本無緣,你確定要選他?”我堅定點頭,“我不想陷入權力紛爭,但求一人心。
”他說想要權勢,我就傾盡一切將他扶上太子之位。直到那日,
我和妹妹同時被敵國的探子綁架。對方提出二選一,玄墨卻選了我的妹妹,
任由我被探子喂下毒藥。臨死前,他說:“我想當太子只是為了綠蕊,
你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蔽疫@才知道,原來他愛的人一直是我的妹妹。再睜眼,
我回到擇婿那日??粗珜γ妹玫难凵瘢抑浪仓厣?。這次我對太后說,
“臣女不想成家,只想常伴太后身側?!彼€不知道,我想讓誰成為太子,誰就是太子。
沒了我,他將一無所有。1“綠蕪,你是姐姐,就由先選。告訴哀家,你心悅哪位皇子?
”高位之上,太后慈愛的聲音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回頭就看到玄墨安靜地站在角落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前世的我,
就是被他這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所欺騙。我曾天真地對太后說:“臣女不想陷入權力紛爭,
但求一人心?!笨蓳Q來的卻是他的冷眼相待,甚至在危機關頭毫不顧忌我這個發(fā)妻的死活。
“姐姐,你不會是看上了……”身側的妹妹綠蕊搖晃著我的手臂。話音未落,
玄墨猛地抬起了頭。那雙眸子里翻涌著一股我再熟悉不過的厭惡。他也重生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血海深仇,對著太后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盎靥?,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父親與兄長為國捐軀,尸骨未寒。
臣女身為將軍府唯一的后人,心如死灰,早已斷了兒女情長之念?!蔽翌D了頓,再次叩首,
聲音鏗鏘有力:“臣女自知福薄,不想成家,只想常伴太后身側,聆聽教誨,為國盡忠,
以慰父親兄長在天之靈!”妹妹綠蕊震驚地轉(zhuǎn)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太后的臉上也寫滿了錯愕。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玄墨那張瞬間變得鐵青的臉。
他緊緊攥住的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最終,因為我沒選,
妹妹擇婿的事情也暫時擱置了。退朝之后,我被太后單獨召入了慈安宮的內(nèi)殿。
太后屏退了左右,親自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她身邊的軟榻上。
她那雙歷經(jīng)風霜的眼睛里滿是疼惜與不解。“好孩子,告訴哀家,你今日在大殿上說的話,
可是真心的?為何要做出這般決定,斷了自己的終身幸福?”我反手握住太后溫暖的手,
聲音堅定:“回太后,臣女句句肺腑。父親和兄長去后,我夜夜夢見他們身披血色戰(zhàn)甲,
囑咐我定要守好將軍府,守好大周的邊境。我若嫁入皇家,便是一堵高墻內(nèi)的婦人,
如何能實現(xiàn)他們的遺愿?”我抬起頭,一字一句道:“太后,臣女不想做什么太子妃、皇后,
臣女只想做回將門之女。我愿立誓,此生絕不干政,只為太后與陛下,
守好這大周的萬里江山!”太后是何等人物,她需要不過是一個能穩(wěn)定軍心的棋子?!昂茫?/p>
好孩子!”她重重地拍了拍我的手,“不愧是老將軍的女兒,有膽識,有擔當!
哀家準了你的請求!從今往后,你可以隨時入宮,哀家就是你的依靠!”2僅僅過了三天,
邊關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便送抵京城。北境的蠻族部落集結了五萬騎兵,陳兵于雁門關外,
燒殺搶掠,氣焰囂張,大有南下之勢。早朝之上,文武百官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人心惶惶。
主戰(zhàn)派與主和派吵作一團,卻無一人能拿出切實可行的退敵之策。就在朝堂陷入僵局之際,
我手捧著那枚象征著三十萬大軍指揮權的玄鐵兵符,緩步走入大殿中央?!俺寂G蕪,
有本啟奏?!彼腥说哪抗馑查g集中在我身上,包括龍椅上的皇帝和站在皇子之列的玄墨。
玄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大概以為,我終于撐不住了,要來求他,
將兵權作為籌碼,換取我們之間的“和解”。可惜,他又要失望了?!俺寂型藬橙?,
請陛下御覽。”我將連夜寫好的奏折呈上,由太監(jiān)轉(zhuǎn)交給皇帝。在皇帝審閱的同時,
我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捌湟?,敵眾我寡,不宜強攻。雁門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可命守將堅守不出,以逸待勞,消耗敵軍銳氣。此為‘固守疲敵’之策。”“其二,
蠻族騎兵雖勇,然其糧草補給線漫長??汕惨恍£牼J,繞道敵后,奇襲其糧草大營。
糧草一斷,敵軍軍心必亂。此為‘釜底抽薪’之策。”“其三,待敵軍心浮動,
再派主力大軍正面迎擊,同時命早已埋伏在側翼的奇兵合圍夾擊。三面合圍,一戰(zhàn)可定。
此為‘圍點打援’之策?!蔽乙环捳f完,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那些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們,
眼中紛紛露出驚嘆與贊許之色。他們沒想到,我這個看似嬌弱的閨閣女子,
竟能將兵法運用得如此精妙?;实埤堫伌髳?,撫掌大笑:“好!好一個退敵三策!
不愧是老將軍的女兒!綠蕪,依你之見,主帥一職,當由何人擔任?”這才是關鍵。
我抬起頭,目光在眾皇子身上掃過,最后,
落在了那個神情略帶玩味與驚訝的大皇子玄天身上?!俺寂纺懀?/p>
推薦大皇子玄天殿下?lián)沃鲙??!贝搜砸怀?,比剛才的退敵三策引起的震動還要大。
玄天自己都愣住了。誰不知道大皇子俊美風流,精于享樂,卻對軍務一竅不通?!安豢?!
”玄墨幾乎是立刻就站了出來,急切地反駁道,“父皇,大皇兄素無戰(zhàn)功,如何能擔此重任?
此戰(zhàn)關乎國運,豈能兒戲!”他太急了,急得連偽裝都忘了。他怕,
怕玄天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立下不世之功,徹底斷絕他上位的可能。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從容不迫地對皇帝說道:“陛下,正因大皇子素無戰(zhàn)功,此戰(zhàn)若能大獲全勝,
才更能彰顯天家神威,令蠻族聞風喪膽,亦能極大地提振我大周的民心士氣?!蔽椅⑽⒁活D,
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臣女愿以將軍府世代榮耀擔保,
并派遣父親生前最信任的副將——林伯,隨軍輔佐。此戰(zhàn),必勝!”林伯是父親的左膀右臂,
在軍中威望極高。有他出馬,就等于告訴那三十萬大軍,此戰(zhàn),是我綠蕪的意思。
皇帝沉吟片刻,最終一錘定音:“準奏!命大皇子玄天為征北主帥,即日出征!
”我跪下謝恩,眼角的余光里,是玄墨那張因嫉妒與憤怒而扭曲到極致的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玄天凱旋,儲君之位便再無懸念。3夜晚,月色如水,
我正在書房研究北境的地圖,下人來報,說二皇子求見。我冷笑一聲,吩咐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玄墨便提著一個食盒,緩步走了進來。他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
襯得他面容清俊,氣質(zhì)溫潤,一如前世我初見他時的模樣。他將食盒打開,
里面是我曾經(jīng)最愛吃的桃花酥,香氣甜膩,卻讓我聞著就想吐。他將桃花酥推到我面前,
用那雙盛滿了虛偽深情的眼睛看著我,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綠蕪,夜深了,
還在為國事操勞嗎?我知你心中有氣,但何苦與我置氣,
拿自己的終身和將軍府的前程開玩笑?”他見我不語,自顧自地坐到我對面,
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責備與心疼:“你扶持玄天,與虎謀皮,
只會將將軍府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是什么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他若得勢,
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手握重兵的你。綠蕪,聽我的,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彼斐鍪郑?/p>
想要像前世那樣,握住我的手,將我攬入懷中。“回到我身邊,我保證,我們能像以前一樣。
這天下,早晚是我們的?!彼谋硌?,一如既往的完美。
若我還是前世那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傻子,此刻恐怕早已感動得淚流滿面,撲進他懷里,
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了??上В也皇橇?。我看著他那張?zhí)搨蔚哪槪咐镆魂嚪购!?/p>
前世臨死前,他也是用這副深情的面孔對我說:“我想當太子只是為了綠蕊,
你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薄芭?!”一聲脆響,我抬手將那盤精致的桃花酥揮落在地,
糕點碎了一地,狼藉不堪。玄墨臉上的深情面具瞬間凝固了。他錯愕地看著我,
仿佛不敢相信我會做出如此粗魯?shù)呐e動。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如刀。
“二皇子,你的戲演完了嗎?”我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輕聲說道:“玄墨,別再來惡心我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今往后,將軍府,不歡迎你。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揚聲喝道:“來人,送客!
”他被沖進來的侍衛(wèi)架著胳膊拖了出去。4一個月后,大皇子得勝歸來。
整個京城都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我收到了一張來自大皇子府的燙金請柬。我依約前往,
別院內(nèi)只有玄天一人,親自在院中的石亭下煮茶。他見我來了,起身相迎,
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絲毫沒有尋常皇子的倨傲。“綠蕪小姐,請坐。
”他為我斟上一杯熱茶,茶香四溢?!敖袢照埿〗銇恚窍肱c小姐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玄天放下茶杯,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眼中閃爍著沉穩(wěn)與銳利的光芒,
與那個傳聞中只知享樂的俊美皇子判若兩人?!肮峦踔?,小姐助我,
并非是看中了我這個人,而是選擇了一個能與二弟抗衡的盟友?!彼吹煤芡笍?,“坦白說,
在出征之前,孤王對那個位子,并無太大興趣。但經(jīng)此一役,孤王明白了,身在皇家,不爭,
就是死?!彼D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二弟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若登基,
無論是對孤王,還是對你和將軍府,都將是滅頂之災。所以,孤王想與小姐,
結成真正的聯(lián)盟?!薄熬G蕪小姐,你我聯(lián)手。你助我穩(wěn)固地位,最終登上那個位子。
我保你將軍府一世平安,榮耀不衰。如何?”這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
他沒有像玄墨那樣,用虛無縹緲的愛情來捆綁我,而是將最實際的利益擺在了臺面上。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知道這是一個比玄墨可靠百倍的盟友。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才緩緩開口:“殿下的提議,我很心動。但在此之前,我也有我的條件。”“小姐請講。
”“第一,我不會成為殿下的附庸,我們是平等的盟友。將軍府的兵權,
永遠只會掌握在我自己手中?!毙旌敛华q豫地點頭:“這是自然。將軍府是小姐的,
孤王絕不染指。”“第二,”我放下茶杯,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需要殿下手中的資源,
尤其是皇家的情報網(wǎng)。我要用它,來揪出朝中那些盤根錯雜的毒瘤。”那些毒瘤,
大多都是前世助玄墨上位、后來又反過來瓜分將軍府產(chǎn)業(yè)的豺狼。這一世,我要將他們,
連根拔起!玄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更深的欣賞。他大概沒想到,我的野心,
不止是自保那么簡單。他站起身,對著我鄭重地一揖:“孤王,求之不得!”從別院出來,
天色已晚。我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手中摩挲著玄天交給我的玉佩,心中一片清明。玄墨,
你以為你最大的敵人是玄天嗎?不,你最大的敵人,一直都是我。而現(xiàn)在,你的敵人們,
聯(lián)手了。5眼看著玄天在我的幫助下,接連在朝堂上處理了幾件棘手的政務,聲望日隆,
而自己卻因為之前的失利被皇帝冷落,玄墨終于坐不住了。他的耐心被一點點耗盡,
取而代之的,是瀕臨絕境的瘋狂。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非常手段,他將再無翻身之日。
于是,他決定鋌而走險,用上了皇家爭斗中最陰狠、也最有效的一招——巫蠱之禍。
他悄無聲息地買通了幾個負責打掃玄天書房的太監(jiān)。在一個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