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古代來的穿越女生產當天,一向最是體面的顧錚野卻跪在了云清辭面前:“醫(yī)生說了,
寧寧大出血,手術還沒開始孩子就成了死胎,她受不住打擊的。”“所以呢?
”云清辭坐在沙發(fā)上,垂眸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了六年的男人。
看著那個寧愿踏刀山火海都不愿下跪的男人,此刻為了小三跪在她面前。“阿辭,
把我們的孩子給她。”顧錚野握上云清辭的手,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聲音顫抖,
卻帶著堅定。那一瞬間,云清辭覺得自己的心猶如千萬根針同時刺去一般,
疼的她呼吸都有些停頓,她的嘴巴張張闔闔,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你瘋了嗎?
我懷孕還不到六個月?!鳖欏P野沒有回應云清辭的話,
只說道:“一個小時后寧寧從手術室出來,到時候你肚子的孩子,必須給她。
”這句話宛若一記重錘,將云清辭最后的希望砸的七零八碎。
顧錚野追了她四年才終于修成正果??赡莻€在婚禮上起誓一輩子只愛她的人,
卻只用了短短一個月,便難以自控地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他會為她包下999架無人機,
她的愛宣告天下;會拋下上億的項目只為了給她送上一杯奶茶;甚至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老宅,
將她養(yǎng)在里面。直到云清辭挺著肚子找上門,才知道姜歲寧也懷孕了,甚至快要出生了。
云清辭用了些手段,將人送走,當晚,姜歲寧便大出血進了醫(yī)院。
轉頭顧錚野便要將她的孩子送出去。“顧錚野,你畜生!”顧錚野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跪著。
就在云清辭以為顧錚野也有那么一瞬間為了他們的孩子而動搖的時候,幾個人破門而入,
站在了云清辭身側,這是顧錚野慣用的威脅技倆了。
多說幾句話的時候;在她被酒醉后的男人語言調戲的時候;甚至是她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些人都會沖出來站在她身側。只是從前這些人的出現(xiàn)是為了威脅別人,此刻,
卻是為了威脅她。威脅她將自己肚子里不足六個月的孩子,生生剖出來,
只為了寬慰失去孩子的小三。顧錚野不知何時已經起了身,他坐在沙發(fā)上,
把玩著領證那天云清辭送他的手串,臉上云淡風輕的仿佛不是在決定自己孩子的生死般,
云清辭三兩步沖過去,一把將手串奪過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細線崩開,珠子四下滾落。
宛若他們早就支離破碎的婚姻。珠子落地一聲聲,沉悶地敲在云清辭的心口,她咬牙握拳,
肩膀卻依舊不受控制地因為悲痛而顫抖個不停:“你我夫妻六年,你對得起我嗎?
”顧錚野盯著手串斷裂的方向,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須臾,他抬手按了按眼眶,
不慌不忙道:“阿辭,我這么愛你,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寧寧不一樣,這孩子是她的心頭肉,
她會瘋的?!薄斑@件事,沒得商量?!痹捯粢宦?,云清辭便被人抬了出去。
那些人將她塞進早就候著的車里,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劑麻藥便讓她徹底沒了意識。
最后的一刻,云清辭的腦海中閃現(xiàn)出顧錚野方才的那雙眼睛。她想不通。不忍與狠戾,
怎么會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眼中。這個人還是她的丈夫……再次醒來時,
云清辭躺在冰冷的病房中,周身一個人都沒有,她撫上自己的小腹,無論怎么拼命感受,
都再也尋不到半分孩子的心跳?!邦欏P野!你不是人!”“為什么?
”“為什么啊……”云清辭的淚不斷地從眼眶溢出,她拼盡全身力氣崩潰地喊著,
可回應她的只有病房內空蕩蕩的回音。而門外,則是醫(yī)生歡天喜地地祝賀:“恭喜顧先生,
姜小姐生了個女兒?!迸畠骸魄遛o想出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可身上的麻藥勁尚未過去,
她翻到在地上,腹部的傷口裂開,血跡蔓延開來,她早已疼的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伸出手朝著門口的方向,氣若游絲:“顧錚野,
給我看看……我的女兒……”可她的呼救誰也聽不到。不過一門之隔。門外,
他的丈夫在陪著小三慶祝奪來的孩子的新生。門內,她渾身冰冷,滿地血跡,
甚至連盞為她亮起的燈都沒有。云清辭,這就是你堅持了六年的婚姻,
這就是你守了六年的男人。你真可憐……掉落在一旁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來電顯示只有一個字。“川。”電話接通,
對面男人的聲音帶著調笑的意味:“我聽說小三都要登堂入室了,你不會真要被壓一頭了吧?
”聽著昔日最親近人的人的嘲諷,云清辭的眼淚再次沒出息地溢出,
她死死地咬著唇不愿出聲,可還是被對面聽出了端倪?!坝龅诫y處了?”“云清辭,
你若是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求你?!痹魄遛o打斷男人的話,語氣懇切,
聲音顫抖:“求你幫幫我,阿川。”“我想離開。
”第2章“你憑什么認為我?guī)鸵粋€棄我而去的前女友?”紀臨川的聲音帶著嗤笑。
云清辭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更加虛弱:“你要的答案,我可以給你,只要你幫我。
”那邊沉默了半晌:“一周后,碼頭會有人接你?!彪娫拻鞌唷T魄遛o已經徹底沒了力氣,
就在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的時候,外面忽然迸發(fā)出一道崩潰的尖叫聲:“我的孩子!
”這道聲音讓云清辭渾身一個激靈,她強撐著身子跌跌撞撞地朝著姜歲寧的病房走去,
剛到門口,她便看到姜歲寧抱著孩子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累了想睡一會兒,
沒想到會把她壓在身下?!薄鞍⒁埃也慌渥鲆粋€媽媽!”“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聞言,
一向沉穩(wěn)的云清辭喉間迸發(fā)出凄慘的顫音,她看向顧錚野,話還沒說出口,
淚就先落了出來:“顧錚野,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孩子怎么了?
什么叫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顧錚野,你說話?。?/p>
你告訴我孩子是不是——”她的話被顧錚野的動作驀然打斷,
只見顧錚野緊緊攥著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這是寧寧的孩子?!狈路鹁姘?,
顧錚野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不想讓你弟弟出事的話,就別給我惹麻煩。
”云清辭的動作生生止住,她知道,答非所問,便是答案。她雙眼含淚地扣著床邊,
眼巴巴地看著姜歲寧懷中的孩子。像是睡過去了一樣安靜。分明近在咫尺,
她卻連為自己孩子收尸的資格都沒有。身后,是顧錚野寬慰姜歲寧的聲音:“你也是無意的,
寧寧,別太自責了,休息好才是關鍵。”云清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扭頭攥上顧錚野的衣領,喉間因為痛苦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顧錚野!那是一條人命!
”“閉嘴!”顧錚野臉色一變,將云清辭大力拉出了病房外,
他壓低聲音道:“一個孩子而已,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但寧寧是古代人,不相信現(xiàn)代技術,
又最重親情,對她來說,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這時候一定崩潰的不行,你別添亂了。
”“更何況,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若因為這件事休息不好落下病根,那才是大事。
”“你說什么?”云清辭臉色蒼白:“她崩潰了?那我呢?你看看我,我算什么?
我不也剛失去了我的孩子嗎?!”她抬手狠狠地捶打著自己腹部的傷口,鮮血噴涌,
可傷口再痛,也比不上她心中的痛之萬一。她恨不得死在這里,
也好給黃泉路上的孩子做個伴。顧錚野終于注意到了云清辭身上的血跡。他蹙著眉,
眸中浮現(xiàn)一絲不忍,語氣也跟著溫柔了幾分:“阿辭,你冷靜一些,
我會請最好的醫(yī)生和保姆照顧你,但醫(yī)院是寧寧養(yǎng)身體的地方,你別再胡鬧了。
”“你乖乖回家。”伴隨著顧錚野的話音落下,那些保鏢又出現(xiàn)了。見狀不妙,
云清辭彎腰就要跪下:“顧錚野,阿野,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好歹讓我安葬她,
阿野,我求求——”顧錚野閉上眼別過臉去,保鏢們會意,捂著嘴就把云清辭拖走。
“小心點,別扯到太太傷口?!边@話聽的云清辭只想發(fā)笑。親手將她開膛破肚,
又間接害死她孩子的丈夫,如今倒是關心起她的傷口來了。云清辭被塞進車里。
她將頭靠在玻璃上,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哀莫大于心死,不過如此了。她只怪自己瞎了眼,
浪費了幾年的光陰,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不過好在,只有一周她就可以離開了。
她就這么一路失魂落魄地被帶回了顧家。腹部的傷口不知何時又裂開了一些,
血滲透衣衫染紅了那套她和顧錚野一起挑選的床單,可云清辭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
整個人形如枯槁地靠在床頭,盯著自己的小腹發(fā)呆。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抬眼朝著墻上掛著的婚紗照望去。她既然已經決心離開,就絕不會再和顧錚野有半分關聯(lián),
于是她趁著家中保姆不注意偷溜出門,一路直奔民政局而去。“我要離婚!
”第3章工作人員反反復復查了三次,顯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云小姐,
您的確是未婚狀態(tài),至于您說的那位先生,也是未婚狀態(tài),
您提供結婚證照片我們這邊也掃描了鋼印,是無效的?!蔽椿椋?/p>
云清辭反復將這兩個字呢喃了好幾遍。這一刻,她忽然什么都想通了。
怪不得會那么輕易就愛上別人,怪不得一句話就輕易決定了她腹中孩子的生死。
怪不得她的滿身鮮血落在顧錚野眼中,還沒有姜歲寧的眼淚來的刺眼。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愛是假的,結婚證也是假的。云清辭的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她又哭又笑地往外走,
哭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可笑。人生最寶貴的幾年,她居然給了這么一個人。
一股腥甜涌上口腔,云清辭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轟然倒地,再沒了意識。
……她是被趕過來的保鏢帶回家里的。醒過來時,天已經黑透了,腹部的傷口被重新包扎,
手背上也扎著輸液管,臥室陽臺上,顧錚野正背對著她打電話:“寧寧,我不是有意瞞你,
我只是怕你受不了失去孩子的打擊?!薄鞍⑥o這邊你不用擔心,一個孩子而已,
反正也沒養(yǎng)過,還沒什么感情,我會說服她的?!薄皩帉帲冶WC,
絕不像你們那個時代的男人一樣三妻四妾,我和云清辭本就沒有領過證,我愿意娶你,
我會對你負責,對我們死去的孩子負責?!必撠??害死了她的孩子的丈夫,
卻要對別人的孩子負責。云清辭別過頭,將自己的唇咬出血了才忍著沒哭出聲,
可心中的悲鳴卻震耳欲聾,她蓋也蓋不住。“醒了?
”顧錚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就算你有脾氣,也不該絕食,保姆的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
”就在云清辭以為他下一句話是要關心自己時,他又說道:“寧寧的狀態(tài)很不好,
我還要分出心來照顧你?!边@一刻,云清辭只恨自己傻的可憐,都這樣了,
居然還對顧錚野抱有期望。她抿著唇,沒有回應顧錚野的話?!捌饋碓S個愿吧,
蛋糕都給你買好了?!鳖欏P野忽然生硬地轉了話題,
云清辭這才注意到床尾的桌子上擺著一塊蛋糕。是了,她都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畢竟……今天也成了孩子的忌日。云清辭直接抓起蛋糕扔了出去。
顧錚野頓時臉一黑:“云清辭,你又鬧什么!”“寧寧還躺在醫(yī)院里,今天又剛失去了孩子,
我特意回來陪你過生日,還不夠嗎?你一定要這么任性嗎!”云清辭看向顧錚野,
燈光明滅里,她眼眶中的淚水清晰地閃爍:“任性?你還記得我也失去了孩子嗎!我的女兒,
她出生后我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死了,埋在哪我都不知道,在我傷痛欲絕的時候,
你想要我滿臉笑意感恩戴德謝謝你記住我的生日嗎?”“顧錚野,你究竟有沒有心?
”提到女兒,顧錚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重新坐在床邊,
耐著性子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答應你,這幾天都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女兒的事情是我讓你吃虧了,我會補償你一個孩子的?!笨粗欏P野臉上別扭的溫情,
云清辭只覺得想笑。在她最需要顧錚野的時候,他一整顆心都黏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如今她不需要了,他卻大度地愿意分出一丁點心來作為補償。第4章顧錚野履行了承諾,
在家里照顧云清辭。顧錚野也沒有履行承諾,因為當晚,他的心就不在這里了。
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還有總是盯著手機心不在焉的顧錚野,云清辭淡然開口?!叭ヅ闼?。
”當初,顧錚野與姜歲寧的愛情故事傳的滿城風雨。她不習慣衣著暴露,
他就命最好的裁縫為她現(xiàn)場制作衣服;她害怕打雷的雨夜,他就整晚整晚地守著她。
一樁樁一件件,她早已耳熟能詳?!鞍⑥o,寧寧對打雷有陰影,我不能不管她。
”顧錚野得了云清辭的應允后,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許是因為愧疚,
他難得的給了云清辭一個解釋。他著急想走,云清辭忽然叫住了他?!邦欏P野,我們離婚吧。
”男人腳步一頓,臉色沉了下來:“不可能?!薄半x婚,你想都不要想?!痹魄遛o笑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從沒了解過這個同床共枕了六年的人。表現(xiàn)得那么在乎她,
實則一次又一次騙她,連這份婚姻都是假的?!罢娴膯幔俊彼貑柕?。
顧錚野蹙眉:“什么真的嗎?”云清辭看向他的眼睛,認真地問道:“你的愛,我們的婚姻,
都是真的嗎?”顧錚野抱著云清辭吻了吻額頭,卻不敢和她對視:“當然是真的,阿辭,
別胡思亂想。我對寧寧只是新鮮感與責任感而已,她失去孩子,其中也有你的手筆不是嗎?
若不是你讓人將她送走,她本可以安心等待生產。”“我沒有怪你,反而替你贖罪,
你該體諒我。”“早些睡,我明天回來陪你吃早飯?!绷粝逻@句話,顧錚野揚長而去。
云清辭頹然地躺回床上,任由眼淚打濕枕頭,一遍遍地回想著顧錚野的話。
顧錚野讓她體諒他。爬了別人床的丈夫,讓她體諒他出軌的不易。真是可笑。
又是一聲炸雷驚起,云清辭將被子扯過頭頂,自己躲了進去。顧錚野記得姜歲寧害怕打雷,
卻忘了她連雨天都恐懼。當初她父親車禍身亡在一個雨夜,還是顧錚野陪她去收的尸,
從那之后,每逢雨夜,她都是做不完的噩夢,逃不開的陰影,每次顧錚野都會將她攬進懷中,
柔聲道:“我在呢,阿辭?!笨涩F(xiàn)在,她的丈夫卻在她最怕的雨夜中,丟下她,
奔向了另一個女人。至于陪她吃早飯,別說第二天了,一連幾天,顧錚野都沒回來。
云清辭沒有打電話過問,只是平靜地吃飯,然后收拾東西。
她沒想到自己會接到姜歲寧的電話。比姜歲寧聲音還要先傳來的,
是不遠不近的顧錚野的聲音:“寧寧,蘋果和梨子都切好了,
我去叫醫(yī)生來給你檢查了身體你再吃?!薄昂?。”姜歲寧甜膩膩地回應著。
那是獨屬于古代女子的溫婉柔弱,云清辭知道,顧錚野愛的就是她這點。
因為顧錚野不止一次地說過她:“阿辭,我覺得你可以柔弱一些,你太堅韌了,
我會覺得自己沒有在被你依賴?!闭^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沒想到,
她居然切身地實踐了這一點。“姐姐,獨守空房的滋味如何?”姜歲寧笑意盈盈。
云清辭反胃地放下了手中的牛奶:“你想說什么?”姜歲寧也不惱,
只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打電話,是有件事覺得需要和你說一下,你看中的那塊墓地,
阿野答應送給我和他的孩子了,一會兒我們就出發(fā)。”第5章電話掛斷的同時,
云清辭只覺得自己腦子嗡地一聲炸開。就在她生日那天,顧錚野許是為了補償,
答應孩子的后事由她做主,于是她用了兩天時間,精挑細選了那塊墓。她懷孕時,
孕吐的厲害,但每次只要一曬太陽,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她知道是女兒喜歡曬太陽,
便特意挑了幾乎全天都有日照的墓。孩子生前,她沒有決定她去留的權力,
如今連墳墓都守不住嗎?云清辭迅速地換了衣服出門。她的身子還沒恢復好,冷風一吹,
每一個骨縫都是疼的,走的每一步都扯著傷口,痛的她站都站不穩(wěn)。
可她就是拖著這樣一副身體,緊趕慢趕地來到了墓地。她到時,顧錚野和姜歲寧已經在了。
他們懷中各自抱著一個骨灰盒,姜歲寧正要將她懷里的那個往墓穴里放,云清辭見狀,
快步沖上去,一把拽住姜歲寧:“我不同意!”“你們憑什么?這塊墓是我簽過字的!
”姜歲寧被這么一拽,一個趔趄不偏不倚地倒進了顧錚野的懷中,她帶著哭腔仰頭:“阿野,
在我們那個年代,死后不能入墳的屈辱,無異于將尸骨喂狗!
”顧錚野的臉登時黑了下來:“我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做決定。
”看著顧錚野護著懷中姜歲寧的模樣,云清辭覺得刺眼的很,可冷風吹的她渾身僵硬,
她也早就沒有一滴淚可以留了,她此刻,只想護著孩子最后的安寧。
她朝著顧錚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你把先孩子的骨灰給我?!薄鞍⒁?,給我。
”面對云清辭難得的服軟,顧錚野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甚至眼底還有一絲心疼,
可就在他將骨灰盒遞出去的那一瞬間,姜歲寧忽然身子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
盒子中的骨灰當著云清辭的面,散落一地。云清辭瞬間什么都顧不上了,她崩潰地大喊一聲,
跪倒在地上,試圖將孩子的骨灰捧起來,可偏偏一陣大風吹來,
她連一點孩子的痕跡都沒能留下。云清辭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暈死過去??纱丝痰念欏P野,
卻關切地看著姜歲寧?!笆遣皇莻谟痔哿耍覀兛禳c把孩子下葬,然后回去休息?!闭f著,
他親手接過姜歲寧手中的骨灰盒就要下葬。云清辭幾乎是爬到墓前攔住的顧錚野?!邦欏P野!
這是我特意選的能曬到太陽的,你明知道——”“知道什么?”顧錚野打斷了云清辭的話。
“你難道想說孩子生前喜歡曬太陽?阿辭,你是不是產后抑郁了?怎么總愛胡思亂想,
孩子才不滿六個月,連自我意識都沒有,哪知道什么叫曬太陽?”“你若再鬧,
我不介意讓你弟弟在這里曬曬太陽?!闭f完,顧錚野一把推開云清辭,將骨灰盒下葬。
遠處圍觀了許久的工作人員上前,幫著做最后的完善工作。
地上屬于她孩子的、僅剩的那些與泥土混在一起的骨灰被人在腳下踩來踩去,
姜歲寧的孩子卻能被妥善安葬。云清辭恨。她真的真的……好恨啊。她跪倒在地上,
迸發(fā)出悲痛絕望的哭聲,她聲音沙啞,無力而絕望。顧錚野準備在合同上簽字的手一頓,
目光從云清辭的身上掃過,心中也揪了一下,可他和云清辭是夫妻,早晚還會有孩子。
等有了新的孩子,云清辭就不會再痛了。想到這里,顧錚野沒再猶豫,
在合同上利落地簽了自己的名字。第6章云清辭是被人從墓地里抬回來的。她哭的太厲害,
幾乎昏厥,再加上身上的傷,幾乎一步路都邁不出去了,被送回顧家后,
她每日就躺在床上任由醫(yī)生翻弄她的傷口。有時把她弄疼了,醫(yī)生連連道歉:“抱歉太太,
弄疼你了吧?”云清辭沒有回答,甚至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她只是偏頭望著窗外,
今日又出太陽了。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床邊,她艱難地伸出手去觸碰,感受到暖意的那一刻,
她那張猶如朽木般木訥而絕望的臉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絲動容,接著淚便落了下來?!笆堑模?/p>
好疼啊……”“怎么會這么疼?”她喃喃自語著,醫(yī)生沒聽清,火速處理完傷口后便離開了,
眨眼的功夫房門又被打開,云清辭還以為是醫(yī)生去而復返,沒有在意,可下一刻,
她整個人都從床上被拎起來?!霸魄遛o,你又把寧寧送去哪里了?
”顧錚野臉上帶著滿是憤怒與焦急,甚至不等云清辭回答,他便又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接著將畫面對準云清辭:“你最好說實話?!碑嬅胬铮魄遛o的弟弟云清止躺在病床上,
被人拔了氧氣管,此刻面色痛苦,正艱難地想要呼吸。只看了一眼,
云清辭的眼淚便洶涌而出,她慌亂地抱住顧錚野的手腕,
想要看清畫面的同時也不住地搖著頭:“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沒見過她?!薄鞍⒁?,
放過我弟弟,求你,我求求你?!痹魄遛o的聲音磕磕絆絆,從喉間溢出的痛苦幾乎將她淹沒,
這副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可憐,可偏偏顧錚野沒有心軟?!安皇悄氵€能是誰?!
”顧錚野怒吼一聲:“這不是你第一次送走她了,云清辭,
我都答應了對她的新鮮感過后會好好和你過日子,你就這么容不下她嗎?
她對這個時代這么陌生,你這是送她去死!”“沒有氧氣的情況下,
你弟弟只有兩分鐘的時間?!薄拔覇柲阕詈笠淮?,你把寧寧送去哪里了?
”顧錚野拎著云清辭的衣領,一字字怒吼,一聲聲質問,到最后,他居然還紅了眼:“阿辭,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了?”說完,他的手一脫力,云清辭整個人又倒回床上。
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痛。顧錚野將手機湊到她眼前:“看看你弟弟痛苦的樣子,還不說嗎?
”“海邊?!痹魄遛o死死地盯著畫面,云清止已經快要斷氣了,
只有嘴唇還在艱難地一張一闔。云清辭知道,今日若不說出個答案,弟弟難逃一死,
她無力地落下兩行清淚:“我把她送去了海邊,你去找吧,放過阿止?!薄耙卜胚^我。
”可早就奪門而出的顧錚野沒有聽到云清辭的最后一句話。
顧錚野按照云清辭說的地方一路找過去,居然真的在沿海的一間廢棄小屋找到了姜歲寧。
一見到顧錚野,姜歲寧便一個勁兒地往角落里躲:“阿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阿辭容不下我,她第一次送我走,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我無法想象這次我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阿野,我只想平平安安的,
找到可以回去我的朝代的辦法,從此你我陌路,互不打擾。
”看著灰頭土臉還掛著淚的姜歲寧,顧錚野心疼的一塌糊涂。他走過去,
小心翼翼地將姜歲寧抱進懷中,一下下?lián)嶂念^發(fā)?!皼]事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不要走,寧寧?!苯獨q寧哭著撲進顧錚野的懷中,
啜泣著:“我從未想過和阿辭姐姐爭什么,就算是讓我一起伺候你們,我也心甘情愿,
可為什么……”“為什么她要幾次三番的害我?”姜歲寧哭的顧錚野心都化了,
他拍著姜歲寧的背,臉上滿是疼惜,隨即他應道:“是阿辭不懂事了,這件事,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第7章顧錚野將姜歲寧帶回了顧家。不僅如此,
他還找到了云清辭:“阿辭,我答應你,最多一個月,我就把你接回來,
我現(xiàn)在只是讓寧寧住進來暫時安撫住她,她剛失去了孩子,若再無處可去,未免太可憐。
”顧錚野說姜歲寧可憐時的表情,讓云清辭有了一瞬的恍惚。當初,她父親車禍去世,
弟弟去討公道被人打殘住院,本就重病的母親受不了打擊當晚便咽了氣,
那時的顧錚野將她抱進懷中,也是用如同今日這般的目光,雙眼含淚道:“阿辭,
你太可憐了,我心疼你,我發(fā)誓,會一生一世護著你。”如今,他這份因愛而生的憐憫,
卻給了另一個人。見云清辭沉默,顧錚野還以為她不愿意,
便繼續(xù)補充道:“在寧寧那個朝代,當家主母的位置最是讓人心安,只有你走了,
她才會有安全感,但是我保證,待接你回來時,給你送一份禮物,你——”“我答應了。
”云清辭仰頭看向顧錚野,她心中驀地松了口氣:“我答應你,讓她住進來,我今日就搬走。
”如今距離和紀臨川約好的日子僅剩一天了,她原本還在犯愁該怎么離開,
現(xiàn)在倒是輕而易舉地如了愿。見云清辭這么輕易就答應了,顧錚野的臉上卻閃現(xiàn)一絲猶豫,
可一想到姜歲寧,他的那點猶豫便又煙消云散。顧錚野離開后,
云清辭光明正大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她的東西不多,能帶走的更是寥寥。
看著手中的行李,云清辭的嘴角溢出自嘲的笑。她嫁進來時身無旁物,如今六年婚姻過去,
她依舊猶如浮萍飄零,眼下離開了,能帶走的東西也不過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這里,
終歸不是她的家。另一邊的顧錚野接到了助理的電話:“顧總,
您讓給姜小姐置辦的東西都買好了,現(xiàn)在就可以送過去,只是您當真要將夫人趕出去嗎?
”“不是趕,這里永遠都是她的家,只是讓她暫時回避而已。”“我要的結婚證你準備好,
等接她回來時我送給她,再說幾句好話哄哄她,她那么愛我,會原諒我的。”掛了電話,
顧錚野朝著臥室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出門去接姜歲寧了。顧錚野與云清辭同時離開家,
兩輛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一輛去迎接幸福,一輛則奔向自由。
……云清辭沒有第一時間去碼頭等待。而是先去了醫(yī)院。
她已經幻想好了自己和弟弟開啟新生活的樣子,可到了醫(yī)院,迎接她的,
卻是太平間冰冷的尸體。“云小姐節(jié)哀,我們聯(lián)系過您,是您的丈夫說先隨意處置遺體,
我們這才……”后面醫(yī)生再說了什么,云清辭已經聽不見了,她整個人癱軟在床邊,
伸出手想觸碰云清止的遺體,卻怎么也使不上力氣。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猶如被電擊中了般,
顫抖的厲害。直到兩個醫(yī)生一起將她扶起來,她才發(fā)覺自己臉上全是淚水?!肮?jié)哀。
”醫(yī)生嘆了口氣。云清辭不住地搖頭,她怎么能節(jié)哀,她要怎么節(jié)哀!愛她的,她愛的,
通通離她而去。唯獨剩個弟弟,剩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往后的日子本該相依為命的弟弟,
卻也這么無辜地因她而死。死在了顧錚野手中。死在了她親自挑選的男人手中!
讓她怎么能不恨……云清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天都黑透了,她的嗓子也啞透了,
她才稍微止住了一些心情,她掏出手機,給顧錚野打去了電話?!盀槭裁矗俊薄邦欏P野,
為什么要那么對阿止?”顧錚野還以為云清辭說的是拔氧氣管的事,
他有些不耐地蹙眉:“你現(xiàn)在再來糾纏這些做什么?我那么對他,還不是因為你,
若你安分守己,你弟弟又何苦受難?!薄邦欏P野,你簡直不是人?!薄拔疫@一生,
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痹魄遛o的聲音悲凄,帶著無力的絕望,掛斷電話后,
她將云清止的尸體帶去火化。抱著骨灰罐到碼頭時,天光已經微亮了。遠遠地,
她便看到碼頭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云清辭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她將骨灰罐抱的更緊了些,
細細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家人還在身邊。阿止,不怕。姐姐帶你回家了。
第8章電話掛斷,顧錚野有些煩躁地將手機隨手扔在沙發(fā)上,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今日云清辭的哭聲讓他格外的……不安?!鞍⒁?,遇到什么事了?
”姜歲寧從顧錚野的懷中出來,坐直身子為他揉著太陽穴,看著她這副小鳥依人的溫順模樣,
心中那點不安與擔憂也煙消云散了,有的只是對比之下對云清辭的不滿。
顧錚野拉過姜歲寧的手,嘆氣道:“若不是阿辭綁了你,我何苦拿她弟弟嚇她?
眼下你平安無事,她弟弟自然也好好的,又不是人死了,不知道她又發(fā)什么瘋。
”姜歲寧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她訕訕地笑了兩聲,正打算說些什么,
顧錚野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姜歲寧離的不遠不近,聽的不算真切,
卻還是聽到了云清辭的名字,于是她拉過顧錚野的手撒嬌道:“阿野,你陪我?!睆那埃?/p>
她經常對顧錚野說這句話。
清辭吃飯的時候;在顧錚野要起身去陽臺接云清辭電話的時候;甚至在云清辭感冒發(fā)燒住院,
顧錚野要離開的時候。她都會柔柔弱弱地往顧錚野懷中一靠,淚眼凄凄地說上一句:“阿野,
你陪我?!彼憔蜁敛华q豫地留下,會忽略掉云清辭的求救電話,
甚至推掉上億的合同會議??涩F(xiàn)在,不過是旁人打來的電話中提到了云清辭,
顧錚野居然猶豫了。片刻后,他起身在她的額頭匆匆落下一個吻:“我還有事要辦,
回來陪你?!闭f完后便離開了。在他轉身前,姜歲寧清晰地看到了他眸中的笑意,
那是帶著期待與激動的笑意,姜歲寧肯定,顧錚野這次的開心,并不是因為她。
房門重重關上,姜歲寧坐在原地,望著顧錚野離開的方向,拳頭攥緊,
指甲嵌進肉中了也渾然不覺。她既入了顧家的門,就不可能再出去!二十分鐘后,
顧錚野來到了民政局門口。他接過助理遞來的資料,朝著大廳走去,
耳邊是助理解釋的聲音:“雖說您與太太當年簽好字的資料都有留存,
但現(xiàn)在補辦結婚證也起碼要有一方到場,顧總,實在抱歉,
我不是——”“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顧錚野打斷了助理的話,腳步卻未曾停止,
甚至更快了幾分。落在后面的助理有些愕然地看著顧錚野。顧總這是……在笑?
他還以為自己辦事不利,這點小事也要讓顧錚野親自跑一趟,會受到責罵,可如今看來,
顧錚野似乎樂在其中。許是因為資料齊全,也或許是因為顧錚野的身份。
總之他很順利地拿到了結婚證。真正的、具有法律效益的結婚證。踏出民政局的大門,
迎面而來一對準備領證的情侶,他們穿著正裝,女方頭上還帶著白色的頭紗,
臉上的笑容真心而燦爛,讓顧錚野不禁想到當年的自己和云清辭。也如同那對情侶般,
幸福且明媚。上了車,助理沒忍住多嘴道:“顧總,
到時候太太若是知道了之前的結婚證是假的,會不會生氣?”“不會,她那么愛我,
怎么舍得生氣。”顧錚野回答的毫不猶豫。畢竟他對云清辭的愛也并不摻假。當初,
他想娶云清辭的心也是真的,只是那時公司出了點問題,他只有單身狀態(tài)下,
才能讓那筆錢回流,這才臨時辦了假的結婚證,等他后面想起來打算去補辦時,
卻遇到了姜歲寧。一拖,便到了現(xiàn)在。第9章輪渡上,云清辭坐在甲板上吹著海風,
她的腳邊放著云清止的骨灰罐。頭發(fā)被腥咸潮濕的海風吹的凌亂不堪,糊在她的眼角,
倒是為她遮去了兩行狼狽的眼淚?!斑@么吹下去,不怕感染而死?我的船上可背不得人命。
”伴隨著突然而來的聲音,一件披風被蓋在了云清辭身上,她攏了攏披風,
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紀臨川在她身旁不遠處坐下,目光匆匆掃過她的小腹。昨日見面時,
他看到云清辭的衣服上似乎染了些血跡,只是云清辭不想說,他也就沒問。
他從來不是個好奇心強的人,但另外一個問題,他等了十年?!按蛩闶裁磿r候給我一個答案?
”紀臨川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云清辭,看似平靜的海面卻還是讓數(shù)噸重的輪船有著輕微的晃動,
因此,云清辭沒有看清紀臨川眼底的情緒。她沒有立馬回答紀臨川的話,
只是問道:“你做海上生意多少年了?”紀臨川一頓。“八年?!薄澳泸_人。
”云清辭深呼了一口氣,抬手在自己的眼窩處按了按,平復了情緒后,
她又道:“是十年才對,阿川,這十年,我欠你一句道歉。”她與紀臨川少年相識,
大學又在一個城市,順理成章地便確定了戀愛關系。她說自己喜歡吃甜品,
紀臨川便笨手笨腳地為她做各種各樣的甜品;她說自己喜歡虞城,
紀臨川就放棄了大城市的offer心甘情愿陪她留在虞城。她說自己喜歡大海,
紀臨川便做了十年的海上生意??伤瑓s在十年前不告而別,將紀臨川一個人留在了虞城。
等紀臨川再得知她的消息時,她已經成了顧太太?!拔乙氖墙忉專皇堑狼?。
”紀臨川望著云清辭,語氣淡漠,眼中的情意卻如同大海般洶涌,這十年來,
他每一天都在等待一個解釋。云清辭沉默了許久??偹汩_口道:“阿川,我爸媽都死了,
你知道嗎?”紀臨川一愣。云清辭繼續(xù)道:“當年,我媽查出癌癥,
醫(yī)生說這病大概率會遺傳,那時的我們也即將談婚論嫁,你總是說,想要一個孩子,
我怕……阿川,我怕辜負了你的期望。”“是我懦弱,才選擇了不告而別?!薄昂髞?,
顧錚野追求我,花了大價錢給我媽治病,還將我送去國外進行了基因檢測,
確定這個病沒有遺傳到我身上,我才放下心,可那時你早已恨透了我。
”云清辭的話到了這里便戛然而止。思緒卻久久收不回來。
當年的事情如今想起還是歷歷在目。她接到家里傳來的噩耗,
又想到紀臨川談起孩子時臉上的期待的笑,于是心智尚不成熟的她從虞城倉皇而逃,
無數(shù)次紀臨川打來電話的時候,她都在醫(yī)院忙前忙后的繳費。她看著滿屏的未接來電,
連回過去的勇氣都沒有。再后來,專屬于紀臨川的電話鈴聲一次都沒響起過了。
直到她結婚當天,顧錚野送客的功夫,她再次接到了紀臨川的電話,
那邊全是嘩啦啦的海風呼嘯聲,伴隨著紀臨川的嘆息:“阿辭,為什么?”她想要解釋,
可想到顧錚野這些年的付出,她又狼狽地掛斷了電話。她以為紀臨川與顧錚野之間,
自己總要不辜負一個。沒想到到最后,卻落得個三方都不體面的下場。
紀臨川卻久久回不過神來,良久,他倏爾開始發(fā)笑,他原以為會是什么驚天駭?shù)氐脑颍?/p>
卻沒想到自己等了十年的答案這么荒唐?!霸魄遛o,這算什么理由?”“你憑什么以為,
他顧錚野不嫌棄這所謂的遺傳病,我紀臨川就會嫌棄?!”紀臨川起身,
看向云清辭的目光中滿是不甘的悲涼?!皩Σ黄稹!痹魄遛o的聲音顫抖,頭微微垂下去,
這聲道歉,她也想說好多年了。紀臨川冷笑一聲,
在云清辭看不到的地方抬手用指腹漫不經心地揩去了眼角的晶瑩:“你說得對,
我早就恨透了你,這聲對不起,我不需要了?!钡?0章輪渡在海上飄了兩天兩夜。
身處大海中,這也是云清辭最輕松的兩天。船靠岸時,
她才看到自己手機里來自顧錚野的未接來電,僅有一個。消息也只有一條?!鞍⑥o,
你躲去哪里了?別走的太遠,一個月后,我接你回來。”云清辭沒有回復,
只是將手機收起來,跟著紀臨川走了。與此同時,顧家。顧錚野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
心中摻雜著擔憂與煩躁。結婚六年,云清辭從未這么久不回過他的消息。如今突然的失聯(lián),
他即便知道她是在鬧脾氣,卻也還是不免擔心。“叩叩叩——”敲門聲響起。下一刻,
姜歲寧便走了進來,她身上穿著大紅色的睡衣,只看了一眼,
顧錚野的眉頭便蹙了起來:“誰讓你穿阿辭的衣服的?”“不好看嗎?我以為你會喜歡。
”姜歲寧委委屈屈地走到床邊,挨著顧錚野坐下:“這兩天你忙著工作,肯定累壞了,
今晚我陪你怎么樣?”說著她就準備脫鞋上床。這是她往日慣用的手段。一點柔情,
幾分撒嬌,再主動地往床上一躺,便足夠顧錚野潰不成軍??纱丝?,
顧錚野的眉頭卻擰的更深了,他起身一把將姜歲寧拉了下來:“這是我和阿辭的房間,
她有潔癖,誰讓你上她的床的?”姜歲寧一愣,眼眶立馬便紅了起來。她垂著頭不斷地道歉,
眼淚落在顧錚野的手背上,他眉宇間的戾氣頓時散了不少,須臾,
他伸手將姜歲寧攬進懷中:“我去你房間陪你?!苯獨q寧嘴上埋怨著,
可抵在顧錚野胸口處的拳頭卻半點力都沒使上來。就這么欲拒還迎地被顧錚野抱上了床。
只是這一次,顧錚野沒有像從前那樣仔仔細細地親吻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更沒說什么情話,
只是像例行公事般,心不在焉地做下去,姜歲寧累的早早睡著,顧錚野卻枯坐到半夜。
他實在煩燥得慌,便起床走到陽臺點了支煙。煙霧繚繞間,他數(shù)次將手機屏幕開開合合,
依舊沒有一條屬于云清辭的消息。顧錚野的心中愈發(fā)不安,從前云清辭不是沒鬧過脾氣,
可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失聯(lián)。直到第四支煙頭落地,顧錚野忽然被人從身后抱住?!鞍⒁?,
你是不是想阿辭了?”顧錚野身子一僵,沒有立馬回頭。若是平日,
他早就在姜歲寧面前表忠心了,可現(xiàn)在,他卻覺得否認的話重如千金,他說不出口。
姜歲寧摟著顧錚野的手一點點松開,她深吸了一口氣,被還未散去的煙霧熏得咳嗽連連,
眼中也帶了淚:“我知道你們夫妻感情深厚,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回到那個本就屬于我,
卻沒有你的朝代去?!薄斑@樣阿辭姐姐就不用受委屈了,你也不用為難了。
”看著姜歲寧這般善解人意的樣子,顧錚野再次心軟了。他及時轉身,
將姜歲寧還沒來得及垂下去的手重新扣到了自己的腰間,
而后在她的唇邊啄了啄:“你沒有讓我為難,你是最天真單純的人,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不要走。”第11章云清辭挑了個好日子,親手抱著云清止的骨灰去了墓地。
虞城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和弟弟都是戀家的人,所以才先后報考了當?shù)氐拇髮W,
還說以后結婚生子都要留在這里,做一輩子想見就能見到的家人。“現(xiàn)在你回家了,阿止,
爸媽都安葬在這里,你不孤單了?!痹魄遛o輕輕擦拭著本就干凈的骨灰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