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登基三年,龍椅還沒坐熱,滿朝文武倒先給朕演了一出“群魔亂舞”。
戶部尚書在災民救命糧里摻沙子,美其名曰“防刁民”。 朕成全他,送他全家去災區(qū),
往后頓頓喝三成沙的稀粥。 新寵張貴妃敢在御花園埋巫蠱娃娃咒皇后? 朕親手拔下銀針,
一根根喂她“品嘗”干凈,再賜她鴆酒上路。 最絕是禮部侍郎李庸,
發(fā)明“廉潔考舍”鐵籠鎖死考生七日防作弊。 轉頭收錢泄題,三十寒門舉子活活餓死籠中。
朕把他九族三百余口,塞進三十具鐵籠,擺在宮門前風吹雨淋七日。 “李愛卿,
你這籠子防舞弊絕妙,連耗子都鉆不進?!?“朕定讓史官記你大義滅親,
滌蕩九族以正科場?!?朝堂終于靜了。 朕端坐龍椅,聽著新任大臣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奏報。
這耳根清凈,是朕用貪官污吏的尸山血海換來的。1新帝趙桓登基的第三年,
龍椅的暖意還未浸透骨髓,一股陰冷粘膩的腐朽氣息,卻已先一步從朝堂的縫隙里鉆了出來,
彌漫在巍峨的勤政殿中。紫檀木御案上,奏章堆積如山,每一份都像是浸透了冰水的棉絮,
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趙桓斜倚在寬大的龍椅上,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金漆扶手上敲擊,
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如同他此刻的心跳,帶著一種被強行壓抑的煩躁。他年輕,
不過二十出頭,眉宇間依稀還殘留著幾分少年銳氣,可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
卻已沉淀了太多屬于帝王的陰鷙與審視。登基三載,殫精竭慮,宵衣旰食,
換來的不是海晏河清,反倒是這朝堂內外,妖氛漸起。
“陛下……” 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監(jiān)福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雙手捧著一份奏章,腰彎得極低,“戶部…戶部加急呈報,北地三州,開春大旱,赤地千里,
流民…已逾十萬之眾?!壁w桓眼皮都沒抬,只從鼻腔里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他隨手從那“山”頂抽出一本,是戶部尚書王庸親筆的賑災條陳。前面洋洋灑灑,引經據典,
將災情描述得觸目驚心,將朝廷恩德吹得天花亂墜。然而,目光滑向末尾幾行蠅頭小楷時,
趙桓敲擊扶手的指尖猛地一頓?!盀榉赖竺衩邦I,虛耗國帑,臣愚見……可在賑濟米糧中,
摻入三成潔凈河沙……”“防刁民冒領?”趙桓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聲音不高,
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間割裂了殿內沉悶的空氣?!盀拿褚鬃佣常袠淦?,嚼草根,
朕的戶部尚書,倒先擔心起有人多吃他一口摻了沙子的‘救命糧’了?
”他猛地將那奏章摜在御案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驚得福全渾身一哆嗦?!昂?!
好一個‘防冒領’!好一個‘潔凈河沙’!”趙桓霍然起身,玄色的龍袍下擺帶起一陣冷風。
他繞過御案,走到殿中巨大的蟠龍銅柱旁,目光穿透雕花的窗欞,
仿佛看到了北地千里焦土上,那些在死亡邊緣掙扎、眼窩深陷的饑民?!巴跤沟男?,
是不是也摻了三成沙子?”他轉過身,臉上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帝王的森然,
“傳旨!”福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埋得更深,尖著嗓子應道:“奴婢在!
”“戶部尚書王庸,賑災無方,苛待黎庶,其心可誅!念其曾有功于社稷,免其死罪。
”趙桓的聲音清晰而冷酷,每一個字都像釘子,狠狠鑿進金磚地面,“即刻褫奪其官袍頂戴,
鎖拿全家!發(fā)配北地災區(qū)!”他頓了頓,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譏誚:“他不是怕‘刁民’多吃一口嗎?朕成全他!
旨意寫明:王庸及其家眷,抵達北地后,往后所食賑粥,必須——摻入三成細沙!少一粒,
押送官差同罪!朕要讓他王家老小,頓頓品嘗這‘防冒領’的滋味!戶部衙門,
立刻給朕換上一個腦子里沒摻沙子的!”“奴婢……遵旨!
”福全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音,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勤政殿,只剩下趙桓一人,
以及那堆無聲訴說著“不太平”的奏章山。他走回龍椅,重重坐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這龍椅,
坐著真他娘的硌得慌。2戶部尚書的沙礫粥余波未平,后宮這潭看似平靜的死水,
又驟然掀起了驚濤駭浪。一個尋常的午后,負責清理御花園枯枝敗葉的小太監(jiān),
在假山石縫深處,挖出了幾個用素白錦緞縫制的小人偶。人偶制作得相當精細,眉眼清晰,
身上密密麻麻地扎滿了閃著幽光的銀針。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個小人偶的背后,
都用朱砂清晰地寫著同一個名字——當朝皇后蘇氏的閨名以及生辰八字!巫蠱厭勝之術!
這深宮大內最陰毒、最令人忌諱的禁忌!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蛇,
瞬間游遍宮闈的每一個角落,帶來一片死寂的恐慌。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
都聚焦在了皇帝趙桓身上。趙桓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坐在皇后宮中,
看著皇后蘇氏那張強自鎮(zhèn)定卻依舊掩不住蒼白的臉,以及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他伸出手,
輕輕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拌魍隆!彼穆曇舻统?,聽不出喜怒,“魑魅魍魎,
見不得光的東西罷了。”“查。”他只對侍立在陰影中的暗衛(wèi)首領影七,吐出一個字。
影七如同真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躬身,旋即退入更深的黑暗?;屎蟮镍P儀宮,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將至。宮人們屏息凝神,連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發(fā)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觸怒了那坐在上首、平靜得可怕的年輕帝王。證據的指向,快得驚人,也順理得令人心寒。
種種蛛絲馬跡,最終都毫不留情地引向了新晉得寵、風頭正勁的張貴妃所居的“綴霞宮”。
幾件沾染了特殊熏香的宮人衣物,
曾在張貴妃身邊伺候、卻因“失手打碎御賜琉璃盞”而被杖斃的小宮女生前留下的含糊口供,
以及最關鍵的是——從綴霞宮小廚房灶膛灰燼深處扒拉出的、未能燒盡的素白錦緞邊角料。
當影七將那份蓋著暗衛(wèi)特殊火漆印的密報,無聲地呈到趙桓面前時,
他正在用銀匙緩緩攪動一碗溫熱的燕窩羹??赐昝軋?,趙桓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只將銀匙輕輕放回碗中,發(fā)出清脆的一聲“?!??!皞鲝堎F妃?!彼穆曇羝降瓱o波。
不多時,環(huán)佩叮當,香風襲人。張貴妃一身桃紅宮裝,艷光四射,
裊裊娜娜地走進鳳儀宮正殿。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無辜和委屈,盈盈拜倒,
未語淚先流:“陛下!臣妾冤枉!定是有人嫉妒臣妾得蒙圣寵,蓄意栽贓陷害!
皇后娘娘明鑒啊!”她的聲音嬌柔婉轉,哭訴得情真意切,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趙桓的目光,卻落在了被影七放在御案上的一個巫蠱娃娃上。那娃娃身上密密麻麻的銀針,
在殿內明亮的燭光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芒。他伸出手,動作甚至稱得上優(yōu)雅,
拔下了其中一根最長的銀針。針尖細如毫芒,銳利無比?!霸在E?
”趙桓終于抬眼看向跪在殿中、哭得楚楚動人的張貴妃,唇邊竟也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森森寒氣,“愛妃既然對這銀針如此情有獨鐘,
想必也不懼親自品嘗一番其中的滋味?”張貴妃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頭,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驚恐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她張著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來人?!壁w桓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傳遍了死寂的大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酷旨意,“將這些娃娃上的銀針,
一根不少,全給朕拔下來?!彼D了頓,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釘在張貴妃慘白的臉上,
“然后,一根一根,喂給貴妃‘品嘗’。她若敢吐出一根——”趙桓的聲音陡然轉厲,
如同驚雷炸響:“就再加十根!直到她全部‘咽’下去為止!”“不——陛下!饒命!
陛下饒命??!”張貴妃爆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癱軟在地,手腳并用地向后爬,
精致的發(fā)髻散亂,珠翠掉落一地。兩名面無表情、孔武有力的太監(jiān)上前,
如同鐵鉗般死死制住了瘋狂掙扎的張貴妃。影七親自上前,動作迅捷而冷酷,
將那些帶著詭異怨毒氣息的銀針,一根接一根地從巫蠱娃娃身上拔下。冰冷的針尖,
在張貴妃絕望到極致的目光中,被強行撬開她的嘴唇,塞入口中,
摁向喉嚨深處……嗚咽聲、干嘔聲、絕望的嘶鳴,混合著強行吞咽的恐怖聲響,
在富麗堂皇的鳳儀宮正殿內回蕩,構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殿內所有侍立的宮女太監(jiān),
個個面無人色,抖如篩糠,死死地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去。不知過了多久,
那令人牙酸的聲音終于停歇。張貴妃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地上,眼神空洞,
嘴角淌著混合了血絲的口涎,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著。趙桓面無表情地看著,
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他端起那碗早已冷透的燕窩羹,卻只是用指尖碰了碰碗壁?!百n鴆酒。
”他淡淡地吩咐,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按貴妃禮制,厚葬。
”當那杯泛著詭異青光的酒液被端到張貴妃面前時,她渙散的瞳孔里似乎閃過一絲解脫,
又或者只是徹底的麻木。她甚至沒有掙扎,任由那冰冷的液體灌入喉中。綴霞宮的繁華,
一夜凋零。消息傳出,整個后宮,瞬間變得如同冰窖,所有妃嬪噤若寒蟬,
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死一只螞蟻,都會引來滅頂之災?;实圳w桓的“清凈”,
是用貴妃的命和滿嘴銀針換來的。3后宮的血腥氣尚未散盡,
前朝又爆出了一樁足以撼動國本的驚天丑聞,如同一記悶棍,狠狠砸在趙桓的脊梁骨上。
來自江南道的八百里加急密報,被影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趙桓的御案前。
那奏報上的墨跡,仿佛帶著江南梅雨季的潮濕和血腥氣,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燙得趙桓眼底生疼。“……江寧府試院,
‘廉潔考舍’三十具……內藏……餓殍……死者皆面黃肌瘦,
…”“主考官李庸……收受巨賄……泄題鬻爵……涉案銀兩逾……百萬……”“廉潔考舍”!
趙桓的腦海中,瞬間炸開半年前勤政殿上的那一幕。彼時春風和煦,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艷。
禮部侍郎李庸,一臉“憂國憂民”、“殫精竭慮”的忠臣模樣,在他面前慷慨激昂,
唾沫橫飛?!氨菹拢】婆e取士,乃國朝掄才大典!然則舞弊之風,屢禁不絕,實乃心腹大患!
臣痛心疾首,夙夜難寐……” 李庸激動得稀疏的眉毛都在抖動,他揮著手,
兩個小太監(jiān)吃力地抬上一個蒙著黑布的東西。黑布揭開,
赫然是一座寒光閃閃的精鐵囚籠模型!“此乃臣嘔心瀝血所創(chuàng)——‘廉潔考舍’!
”李庸的聲音因亢奮而拔高,“以精鐵鑄造,僅容一人直立!考生入內,即由衙役落鎖,
斷絕內外交通,莫說夾帶傳遞,便是蚊蠅亦難飛入!更兼鎖閉七日,斷絕飲食飲水!
陛下試想,腹中空空,饑渴難耐,縱有千般作弊心思,又有何余力施展?唯有摒除雜念,
全神貫注于考題!此乃釜底抽薪之策!以七日之苦,換一生功名之清白!寒門學子,
必當感念陛下與朝廷恩德!此法若行,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科場弊案,自此絕跡!”當時,
趙桓雖覺得此法過于酷烈,但見李庸言辭懇切,一副為國為民、大義凜然的模樣,
加之朝中關于科場舞弊的奏報確實層出不窮,他竟鬼使神差地……允了!
“廉潔考舍”……好一個“廉潔考舍”!好一個“釜底抽薪”!好一個“感念恩德”!
“哈……哈哈……”趙桓看著密報上“李庸”二字,
喉嚨里滾出幾聲壓抑至極的、如同困獸受傷般的低笑。怒到極致,
竟只剩下這荒誕的、令人齒冷的笑意。他猛地將那份密報攥緊,
堅硬的紙頁邊緣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三十具鐵籠!三十條活生生的性命!
那些寒窗苦讀十數載,懷揣著唯一一絲改變命運希望的貧寒子弟,
滿心以為踏入了朝廷公正的殿堂,卻被他們無比信任的“清官”主考,
親手推入了他精心設計的、名為“廉潔”實為煉獄的墳場!在狹窄、冰冷、黑暗的鐵籠中,
忍受著刻骨的饑餓和干渴,在絕望中用手指摳挖堅硬的鐵壁,直至指甲剝落,骨節(jié)碎裂,
最終在無邊的痛苦中,無聲無息地腐爛!而李庸!這個口口聲聲為國除害的忠臣!
此刻想必正躺在堆金砌玉的溫柔鄉(xiāng)里,摟著用寒門舉子血肉換來的美妾,
數著沾滿人命的銀票!“李庸!”趙桓猛地一拍御案,
巨大的聲響震得筆架上的玉管筆簌簌掉落?!昂?!好得很!你給朕的這份‘大禮’,
朕收下了!”他抬起頭,眼中再無半分溫度,
只剩下狂暴的、足以摧毀一切的雷霆之怒:“影七!”“臣在!
”影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殿中陰影處?!凹纯替i拿李庸!闔府上下,雞犬不留!九族之內,
無論親疏遠近,凡沾親帶故者,給朕一個不漏地抓起來!”趙桓的聲音如同極北的寒風,
刮過空曠的大殿,“另外,傳旨工部!將那三十具‘廉潔考舍’,
給朕原封不動、連夜從江南運回來!就擺在——宮門前的廣場上!”“遵旨!
”影七的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黑暗,只留下殿內令人窒息的殺意。三日后,黃昏。
鉛灰色的厚重云層低低壓在皇城上空,醞釀著一場遲來的暴雨??耧L卷著塵土和枯葉,
在空曠的宮前廣場上打著旋,發(fā)出嗚咽般的呼號。三十具精鐵打造的囚籠,
如同三十頭沉默的巨獸,冰冷而猙獰地矗立在廣場中央。
粗如兒臂的鐵條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幽冷的色澤,頂端那拳頭大小的孔洞,
像一張張貪婪而冰冷的嘴。這是李庸的“杰作”,如今,成了為他和他家族準備的墳墓。
禁衛(wèi)軍如同黑色的鐵流,無聲地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甲胄森然,刀槍如林,
肅殺之氣沖散了狂風帶來的最后一絲暖意。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鐵鏈拖曳在青石板上的刺耳摩擦聲由遠及近。李庸,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fā)、口若懸河的禮部侍郎,此刻像一頭待宰的肥豬,
被兩名魁梧的禁軍反剪著雙臂,粗暴地拖行而來。他身上的緋色官袍早已被扯爛,沾滿泥污,
曾經紅光滿面的臉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極度的恐懼,涕淚口水糊了滿臉,
雙腿軟得如同面條,幾乎是被架著前行。他的身后,
是黑壓壓一片被粗大鐵鏈串聯起來的人群。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衣飾華貴的婦人,
懵懂無知的孩童,驚恐萬狀的青壯……哭聲、喊聲、求饒聲、咒罵聲混雜在一起,
形成一片絕望的海洋。昔日煊赫的李氏九族,數百口人,此刻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在禁軍冰冷的目光和刀鋒的逼迫下,被驅趕著,走向那排閃著寒光的鐵籠。“陛……陛下!
陛下開恩?。 崩钣贡煌系綇V場中央,距離那冰冷的鐵籠僅有數步之遙時,
仿佛被那寒氣激醒,爆發(fā)出凄厲到極點的哀嚎。他掙脫了禁軍的鉗制,手腳并用地向前爬行,
額頭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磕得砰砰作響,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著淚水流下,“臣有罪!
臣罪該萬死!臣豬油蒙了心!陛下!求您!求您饒了臣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陛下!
求您開恩!開恩啊——” 他的聲音嘶啞破裂,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趙桓端坐在臨時搭建的高臺龍椅上,玄色龍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居高臨下,
冷漠地俯視著廣場上這出人間慘劇,如同俯視螻蟻。李庸的哭嚎,李氏族人震天的哀求,
如同背景的雜音,絲毫未能撼動他眼中的冰寒?!袄類矍洌壁w桓開口了,聲音穿透狂風,
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卻比最尖銳的嘶吼更令人膽寒,
“半年前,你在此殿,向朕獻此‘廉潔考舍’?!彼哪抗鈷哌^那一排排沉默的鐵籠,
如同在欣賞什么絕世珍寶:“你說,此籠斷絕內外,蚊蠅難入,鎖閉七日,饑渴自省,
乃‘釜底抽薪’之策,可保考場朗朗乾坤,可令寒門學子……‘銘記恩德’。
”趙桓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帶著席卷一切的狂暴怒意:“那么今日!
朕就用你這法子,來審一審你這樁‘清正廉明’的大案!
看看你這斷絕內外、蚊蠅難入的‘廉潔考舍’,
究竟能不能關住你李氏九族上下幾百顆貪墨骯臟的黑心!看看這七日饑渴,
能不能讓你們也‘銘記’一下,那些被你們活活餓死在這鐵籠中的舉子,
臨死前究竟是何等‘恩德’!”“給朕——”趙桓的手臂猛地揮下,指向那三十具鐵籠,
如同下達最后的審判,“塞進去!”“喏?。。 苯l(wèi)軍齊聲應諾,聲浪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