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醒醒!"
翠兒急促的呼喚將我從睡夢中驚醒。窗外天剛蒙蒙亮,一陣嘈雜的人聲從街道上傳來。
"怎么了?"我撐起身子,嗓子干澀發(fā)疼。
"出大事了!"翠兒臉色慘白,"城西爆發(fā)瘟疫,一夜之間死了十幾個人!皇上已經下令封閉城門了!"
瘟疫?我瞬間清醒過來。原著中確實提過京城曾爆發(fā)瘟疫,但只是一筆帶過,沒想到時間點就在賞花宴后不久。
"父親呢?"
"相爺天沒亮就被召進宮了。"翠兒手忙腳亂地幫我穿衣,"林夫人讓所有下人集合,說要宣布防病的規(guī)矩。"
我快速思索著。古代的瘟疫,多半是霍亂、傷寒或者鼠疫。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這些疾病都是致命的。但現代的基本防疫措施,應該也能大大降低傳染風險。
"翠兒,去庫房取些蒼術、白芷、艾葉來,再讓人多買些皂角和燒酒。"
"小姐要這些做什么?"
"別問那么多,快去!"
翠兒匆匆離去后,我翻出紙筆,憑借記憶寫下幾條現代防疫措施:隔離病患、煮沸飲水、勤洗手、佩戴口罩、消毒衣物...雖然條件有限,但做到這些至少能減少傳染。
剛寫完,翠兒就帶著我要的東西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滿臉疑惑的小丫鬟。
"把這些藥材研成細末,分成小包。"我指揮道,"再去廚房熬一大鍋藥湯,方子我寫給你。"
丫鬟們面面相覷,但不敢違抗,乖乖照做。
我則帶著翠兒直奔林氏所在的前院。院子里已經聚集了全府上下百余人,林氏正在訓話。
"...從今日起,所有人不得隨意出府,每日用艾草熏屋..."
我徑直走到林氏身邊,低聲道:"母親,我有要事相商。"
林氏皺眉:"沒看見我正在安排防病事宜嗎?"
"正是為此事。"我拿出剛寫好的防疫措施,"這些方法或許能更好地預防瘟疫。"
林氏掃了一眼,面露譏諷:"芷兒何時懂醫(yī)術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從哪聽來的?"
"女兒近日研讀醫(yī)書,這些是古籍上記載的防疫良方。"我面不改色地撒謊,"請母親讓府中試行。"
林氏正要拒絕,管家匆匆跑來:"夫人,世子爺到訪,說是奉旨來商議防疫事宜!"
我心頭一跳。蕭煜?他怎么來了?
不等林氏回應,一身墨色勁裝的蕭煜已經大步走入院子。他腰間佩劍,面色冷峻,身后跟著幾名侍衛(wèi)。
"云夫人。"蕭煜拱手行禮,目光卻落在我身上,微微一頓,"云小姐。"
林氏連忙行禮:"不知世子駕到,有失遠迎。"
"不必多禮。"蕭煜直入主題,"城西爆發(fā)瘟疫,皇上命我負責防控。聽聞相府有防疫良策,特來請教。"
我愣住了。相府有良策?誰傳的消息?
林氏也一臉茫然:"世子怕是聽錯了,相府并無..."
"是我。"我上前一步,心跳加速,"我確實有些想法,正準備在府中試行。"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云小姐果然不同凡響。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氏臉色變了變,但在蕭煜面前不敢造次,只得勉強笑道:"芷兒,好好招待世子。"
我引蕭煜來到書房,關上門后,他開門見山:"云小姐的防疫之法,可否詳細說明?"
"世子如何知道我有方法?"我反問。
蕭煜唇角微揚:"猜的。"
"猜的?"
"賞花宴上,云小姐對蘇小姐的態(tài)度轉變;贈予珍貴頭面;取消原定的陷害計劃..."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跳快一分,"云小姐近日行事與往日大不相同,想必對瘟疫也有獨到見解。"
我背后冒出冷汗。他竟一直暗中觀察我?這遠比我想象的危險。
"只是些古籍上看來的方法。"我強作鎮(zhèn)定,將寫好的防疫措施遞給他。
蕭煜快速瀏覽,眉頭漸漸舒展:"隔離病患、分餐而食、沸水消毒...確實有理。云小姐看的哪本古籍?"
"《...傷寒雜病論》?"我胡亂編了個名字。
"張仲景的著作中并無這些記載。"蕭煜銳利的目光直視我,"云小姐,這些方法從何而來?"
我手心冒汗,暗罵自己歷史知識不足。就在我絞盡腦汁想借口時,蕭煜卻忽然轉移了話題:
"無論如何,方法確實有效。城西已經亂成一團,云小姐可愿協(xié)助防控?"
我驚訝地抬頭:"我?"
"皇上命我三日內控制疫情。"蕭煜神色凝重,"若云小姐的方法可行,便是大功一件。"
我猶豫了。參與防疫意味著要頻繁接觸蕭煜,這很危險。但轉念一想,若能借此機會立功,或許能改變云家在原著中的悲慘結局。
"好。"我點頭,"但我有條件。"
蕭煜挑眉:"請講。"
"第一,我需要全權指揮相府的防疫工作;第二,請世子派兵協(xié)助在城西設立隔離區(qū);第三..."我深吸一口氣,"若方法有效,請世子在皇上面前如實稟報。"
"就這些?"蕭煜似乎有些意外。
"就這些。"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成交。"
接下來的三天,我忙得腳不沾地。
在蕭煜的授權下,我將相府分成幾個區(qū)域,疑似癥狀者單獨隔離;所有餐具必須煮沸消毒;府中人人佩戴我用紗布和藥材制作的簡易口罩;每日服用預防藥湯...
蕭煜則負責城西的防疫工作。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幾乎全盤采納了我的建議,在疫區(qū)中心設立隔離所,組織人熬制藥湯分發(fā)給百姓,甚至調兵清理街道垃圾。
第三天傍晚,蕭煜突然造訪,臉色異常疲憊。
"云小姐,隔離區(qū)藥材不足,能否借用相府的儲備?"他聲音沙啞,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當然。"我連忙吩咐翠兒去準備,同時打量蕭煜,"世子幾日未眠了?"
"無妨。"他揉了揉太陽穴,"疫情已有好轉,多虧云小姐的方法。"
近距離看,我發(fā)現他嘴唇干裂,面色蒼白,顯然過度勞累。不知為何,心頭涌上一絲心疼。
"世子稍坐,我去準備些茶點。"
我匆匆來到廚房,親手泡了一杯安神茶,又讓廚娘做了些易消化的點心?;氐綍繒r,發(fā)現蕭煜竟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毫無防備的樣子。睡著的他眉宇間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柔和,長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我輕手輕腳地將茶點放在桌上,正猶豫是否該叫醒他,他卻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世子..."我嚇了一跳。
蕭煜立刻松開手:"抱歉,習慣了警覺。"
"沒關系。"我揉著微微發(fā)痛的手腕,將茶推給他,"喝點茶吧,有助于提神。"
蕭煜接過茶杯,輕啜一口,眉頭舒展:"好茶。"
"加了點安神的藥材。"我在他對面坐下,"疫情怎么樣了?"
"新增病例減少,但已有近百人死亡。"他神色黯然,"大多是貧民區(qū)的老人和孩子。"
我心頭一緊。在沒有現代醫(yī)學的古代,瘟疫就是死神。即使有我的方法,也只能減緩傳播,無法真正治療。
"世子已經盡力了。"我輕聲安慰。
蕭煜搖頭:"不夠。若早些采取你的方法..."他忽然抬頭,"云小姐,明日可否隨我去一趟隔離區(qū)?你的醫(yī)術或許能幫上忙。"
我張了張嘴。去疫區(qū)?那風險太大了。但看著蕭煜疲憊卻堅定的眼神,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好。"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欣賞:"云小姐果然非同一般。"
"叫我云芷吧。"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既然要共事,總是'小姐''世子'的,太生分了。"
蕭煜微微一笑:"那你也該叫我蕭煜。"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笑,那一瞬間,仿佛冰雪消融,春水初生。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慌忙低頭喝茶掩飾。
"明日辰時,我來接你。"蕭煜起身告辭。
送走蕭煜后,我立刻著手準備明天要帶的藥材和用品。翠兒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小姐!您真要去那污穢之地?萬一染病怎么辦?"
"不會的,我有防護措施。"我安慰她,同時心里打鼓。雖然知道基本防疫知識,但真要面對滿目瘡痍的疫區(qū),我也沒底。
"小姐變了。"翠兒忽然說,"以前您最怕臟怕累,現在卻..."
"人總會變的。"我輕聲道,繼續(xù)整理藥材。
夜深人靜時,我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斷浮現蕭煜疲憊的面容和那個轉瞬即逝的微笑。這與原著中描述的"冷面戰(zhàn)神"形象相去甚遠。是我改變了情節(jié),還是原著本就只展示了他的一面?
第二天一早,蕭煜如約而至。我穿上簡樸的衣裙,頭發(fā)挽成簡單的發(fā)髻,戴著自制的厚實口罩和手套。
蕭煜也是一身利落勁裝,見我這般打扮,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準備得很周全。"
馬車駛向城西,越靠近疫區(qū),街道越冷清。最終,我們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大院前停下。這里原是軍營,現在被改造成隔離區(qū)。
一進門,濃重的藥味和隱約的呻吟聲撲面而來。院內整齊排列著數十張簡易床鋪,大部分都躺著病人。幾位大夫和士兵忙碌地穿梭其間。
"世子。"一位中年醫(yī)者迎上來,"新送來的十人中有三人情況危急。"
蕭煜看向我,我立刻會意:"帶我去看。"
病患癥狀主要是高熱、腹瀉和皮疹。結合疫情特點,我判斷這應該是傷寒。雖然不是鼠疫那種烈性傳染病,但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死亡率依然很高。
"加強隔離,所有護理人員必須戴口罩和手套。"我對醫(yī)者們說,"重癥患者單獨安置,排泄物用石灰處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醫(yī)者皺眉:"這些繁瑣措施有何用?治病重在湯藥!"
"防止傳染同樣重要。"我耐心解釋,"一人得病,全家染疫的情況還少嗎?"
老醫(yī)者還要反駁,蕭煜開口:"按云小姐說的做。"
有了蕭煜的支持,醫(yī)者們不敢再多言。我則開始巡視病患,根據癥狀輕重分類,并調整藥方。蕭煜一直跟在我身邊,協(xié)助記錄和傳達指令。
中午時分,我們終于得以短暫休息。隔離區(qū)后方有個小院,蕭煜帶我過去用膳。
"累嗎?"他遞給我一杯溫水。
"還好。"我接過水杯,手指不經意相觸,一股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我趕緊縮回手。
蕭煜似乎沒有察覺,自顧自說道:"你的方法確實有效。今早統(tǒng)計,新增病例比前日少了一半。"
"只是基本防疫措施。"我謙虛道,同時心里松了口氣??磥憩F代醫(yī)學常識在古代也能發(fā)揮作用。
"基本?"蕭煜銳利的目光投向我,"太醫(yī)院院首都說聞所未聞。"
我心頭一緊,又來了,他對我的懷疑。
"古籍孤本上記載的。"我低頭吃飯,避開他的視線。
蕭煜沒有追問,但我知道他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說辭。
下午,我們繼續(xù)巡視。一位小女孩的情況特別令我揪心。她不過五六歲,燒得滿臉通紅,神志不清,身邊沒有親人。
"她家人呢?"我問負責照看的老婦人。
"都死了。"老婦人嘆息,"一家五口,就剩她一個。"
我胸口發(fā)悶。在現代,這孩子打幾天抗生素就能好,但在這里,只能聽天由命。
我親自為她擦身降溫,調整藥方。蕭煜默默站在一旁,目光深沉。
"為什么這么關心她?"離開病榻后,他忽然問。
"她還那么小..."我聲音有些哽咽,"不該就這樣死去。"
蕭煜凝視我許久,輕聲道:"你真的很特別,云芷。"
這一刻,他叫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云小姐"。我的心跳又亂了節(jié)奏。
日落西山,我們啟程回府。馬車里,兩人都疲憊不堪,卻又有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明日我還會來。"下車前,我對蕭煜說。
他點頭:"我接你。"
就這樣,連續(xù)七日,我們朝夕相處,共同抗疫。疫情逐漸得到控制,而我和蕭煜之間,也悄然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充滿審視,而是多了幾分欣賞和...溫柔?我不敢確定。而我,也發(fā)現自己越來越期待每天的相見。
第八天早晨,翠兒告訴我,蕭煜派人送來口信,疫情已控,皇上召見,今日不必去隔離區(qū)了。
我松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正準備休息一日,林氏卻突然派人來請。
一進正廳,我就感覺到氣氛不對。林氏端坐主位,面色陰沉;旁邊站著一位陌生中年男子,衣著華貴,神情倨傲。
"芷兒,這位是東宮詹事周大人。"林氏介紹道,"周大人奉太子之命,特來相府道謝。"
我心中警鈴大作。太子?原著中云家就是被太子牽連才家破人亡的!
周詹事上前一步:"云小姐抗疫有功,太子殿下十分欣賞。特命下官送來謝禮,并邀請小姐三日后赴東宮賞花宴。"
我強作鎮(zhèn)定:"多謝太子美意,但小女子只是略盡綿力,實在不敢當如此厚愛。"
"云小姐過謙了。"周詹事笑容意味深長,"世子爺在皇上面前對小姐贊譽有加,如今滿朝文武誰不知云小姐醫(yī)術高明?"
蕭煜在皇上面前夸我?我一時不知該喜該憂。
周詹事又寒暄幾句便告辭了。他一走,林氏立刻拉下臉來:
"芷兒,你與世子近日走得太近了!"
"我們只是共同抗疫..."
"糊涂!"林氏厲聲打斷,"太子與鎮(zhèn)北王府勢同水火,你與世子親近,豈不是與太子為敵?"
我心頭一震。對了,原著中太子和蕭煜確實是政敵。難道我已經無意間卷入了權力斗爭?
"母親,我并未站隊..."
"現在由不得你了!"林氏冷笑,"太子既已注意到你,要么順從,要么...就是死路一條。"
她的話讓我渾身發(fā)冷。原著中林氏確實是太子黨,最終出賣了云芷。如今歷史正在重演嗎?
"三日后東宮宴會,你必須出席,并且要討太子歡心。"林氏命令道,"否則..."
"否則怎樣?"我直視她的眼睛。
林氏湊近我耳邊,輕聲道:"否則,你偷看嫁妝單子的事,還有那些古怪的醫(yī)術來歷...都會傳到相爺耳中。你覺得,相爺會怎么看待一個突然變得不像自己女兒的人呢?"
我血液瞬間凝固。她知道了?還是只是懷疑?
"女兒明白了。"我勉強應下,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回到閨房,我立刻喚來翠兒:"去打聽一下,近日朝中有什么動向,特別是關于世子和太子的。"
我必須弄清楚當前的局勢,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走。原著中云芷的悲劇始于太子的賞花宴,而我,似乎正被推向同樣的命運轉折點。
但這一次,我絕不會坐以待斃。
東宮宴會前一日,宮中突然傳來旨意:皇帝設宴嘉獎抗疫有功之臣,點名要我出席。
"這不合規(guī)矩!"林氏在接旨后臉色陰晴不定,"未出閣的閨秀怎能出席朝臣宴會?"
傳旨太監(jiān)皮笑肉不笑:"云夫人,這是皇上的特別恩典。云小姐獻策有功,皇上特意囑咐要見一見。"
我心中忐忑?;实蹫楹螌ξ腋信d趣?是蕭煜說了什么嗎?
"臣女領旨。"我恭敬地接過圣旨,腦海中飛速思考對策。
太監(jiān)一走,林氏立刻抓住我的手腕:"芷兒,明日務必謹言慎行!太子也會在場,你若說錯半個字..."
"女兒明白。"我掙脫她的手,心中已有計較。既然無法拒絕,不如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回到閨房,我立刻讓翠兒取出那套湖藍色繡銀線的衣裙——這是我在整理生母嫁妝時發(fā)現的珍品,一直沒舍得穿。
"小姐真要穿這個?"翠兒展開衣裙,驚嘆道,"這銀線繡的是...藥草?"
我點點頭。衣裙上精致的銀色紋樣正是各種草藥圖案,既別致又符合我"獻策抗疫"的身份。
"明日梳個簡單大方的發(fā)髻就好,不必太繁復。"我囑咐道,同時從妝匣底層取出一個小香囊。
這是我這幾日偷偷準備的安神香囊。在隔離區(qū)時,我注意到蕭煜眼下總有疲憊的青影,聽他的侍衛(wèi)無意中提起,世子爺常年失眠。于是我用現代芳療知識改良了古方,加入了薰衣草和洋甘菊,應該比普通安神香更有效。
"小姐這是要送給誰?"翠兒眼尖,好奇地問。
"多嘴。"我輕斥一聲,將香囊收入袖中,臉上卻有些發(fā)熱。
次日清晨,我早早梳妝完畢。湖藍衣裙襯得肌膚如雪,銀線藥草紋樣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別有一番風雅。發(fā)髻上只簪了一支銀鑲玉的藥草發(fā)釵,簡約大方。
林氏見到我這身打扮,眉頭緊皺:"太素凈了!太子喜歡艷麗些的..."
"母親,"我打斷她,"今日是皇上設宴,不是選秀。"
林氏被我噎住,臉色難看地上了馬車。
皇宮比我想象的還要宏偉。朱墻金瓦,殿宇連綿,侍衛(wèi)宮女穿梭如織,處處彰顯著皇權的威嚴。我的掌心滲出細汗,在現代哪見過這等陣仗?
宴設在紫宸殿偏殿。我與林氏跟隨引路太監(jiān)穿過重重宮門,心跳越來越快。轉過一道雕龍影壁,眼前豁然開朗——數十張案幾呈扇形排列,已有大半坐滿了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相府云夫人、云小姐到!"太監(jiān)高聲唱名。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投向我們。我強自鎮(zhèn)定,按照之前惡補的宮廷禮儀,垂首緩步前行。
"云小姐今日好生別致。"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我微微抬眼,只見蕭煜坐在武將之首的位置,一襲靛青色錦袍,玉冠束發(fā),比平日更添幾分貴氣。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唇角微微上揚。
我正欲回應,林氏卻暗中掐了我一下,拉著我向左側文官區(qū)域走去。落座后,我才發(fā)現對面坐著的正是太子——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男子,面容俊秀卻透著幾分陰鷙,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高喝,全場立刻肅立。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子在太監(jiān)宮女簇擁下步入大殿?;实劭雌饋硭氖鲱^,面容威嚴中帶著幾分倦色,想必是連日朝政勞累所致。
"眾卿平身。"皇帝落座后抬手示意,"今日設宴,一為慶賀疫情得控,二為嘉獎有功之臣。"
一番例行套話后,皇帝突然話鋒一轉:"聽聞相府千金云芷獻策有功,何在?"
我心頭一跳,連忙起身行禮:"臣女云芷,拜見皇上。"
"近前來,讓朕看看。"
在眾人矚目下,我緩步走到御前,心跳如擂鼓。
皇帝打量我片刻,笑道:"好個靈秀的丫頭。蕭煜說你精通醫(yī)理,獻策抗疫,朕原不信,如今觀你衣裙繡紋,倒真有幾分醫(yī)者風范。"
我暗吃一驚,蕭煜竟在皇帝面前如此夸我?
"臣女只是讀過些醫(yī)書,略知皮毛,不敢當陛下夸獎。"
"謙虛是美德,過謙則虛偽。"皇帝捋須道,"你那些防疫之法,太醫(yī)院都說是良方。說說,想要什么賞賜?"
我腦中飛速運轉。這是個機會,但若要求不當,反會招禍。
"臣女斗膽,"我跪下叩首,"請陛下準臣女開設醫(yī)館,為百姓義診。"
殿中頓時一片嘩然。閨閣千金拋頭露面行醫(yī)?這在大周朝簡直聞所未聞!
皇帝也顯訝異:"你...真要此賞?"
"陛下,醫(yī)者仁心不分男女。"我抬頭直視皇帝,豁出去了,"此次疫情,貧民區(qū)婦孺死傷最重。若有女醫(yī),她們或可免于羞怯諱醫(yī)之苦。"
皇帝若有所思,還未開口,太子突然插話: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云小姐金枝玉葉,豈能操此賤業(yè)?不如賞些金銀珠寶,或為其指門好親事。"
他邊說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讓我脊背發(fā)涼。
"陛下。"蕭煜突然起身,"臣以為云小姐心懷天下,志節(jié)可嘉。若慮及閨譽,可不設醫(yī)館,改為編撰醫(yī)書,專述婦人小兒之癥。"
我驚訝地看向蕭煜。他這個提議既保全了我的名聲,又實現了我的初衷,真是...太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