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他十六，我也十六### 第一章 初遇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
黏膩地涂抹在我的后頸。我站在教學(xué)樓前的香樟樹下，樹影斑駁地投在嶄新的校服上。
遠處操場傳來體育老師的哨聲，近處是此起彼伏的蟬鳴，
空氣里飄著塑膠跑道被曬化的刺鼻味道。"同學(xué)，你是高一三班的嗎？
"一個扎馬尾的女生攔住我，她胸前的學(xué)生會徽章閃著光，"教室在四樓右轉(zhuǎn)盡頭。
"我點點頭道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教材封面的塑料薄膜。上樓時，
我的運動鞋在磨砂臺階上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像是抗議著即將開始的高中生活。
教室門半開著，里面已經(jīng)坐了大半的人。空調(diào)的冷氣混著新書本的油墨味撲面而來，
我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目光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后排幾個男生正夸張地比劃著籃球動作，
前排女生們則湊在一起翻看同一本時尚雜志。"嘿，這里有人嗎？"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
一個男生正朝我招手。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在他的半邊臉上，將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
他留著略長的劉海，幾乎要遮住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嘴角掛著一抹懶散的笑，
像是剛從一個有趣的夢境中醒來。我走過去時，
注意到他的課桌上用涂改液畫著一個小小的五線譜圖案。"我叫林小滿。
"我把沉甸甸的教材放在桌上，塑料書皮與桌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陳默。"他伸出手，
指甲修剪得很短，食指側(cè)面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沉默的默。"我們的手在空中相握，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帶著微微的汗意。那一刻，我聞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氣，
像是剛剛剝開的橘子皮散發(fā)出的清新味道。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他慣用的洗發(fā)水味道。
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時，陳默正小聲給我講他初中時把青蛙放進教導(dǎo)主任抽屜的壯舉。
那是個嚴(yán)肅的中年女人，灰色套裝裹著瘦削的身軀，眼鏡鏈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按身高排座位。"她的聲音像一把尺子，精準(zhǔn)地量出每個人的位置。
我和陳默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我一米七五，他一米七八，注定要被發(fā)配到邊疆。
但當(dāng)我們拖著桌椅往后排移動時，陳默突然湊到我耳邊："至少我們還能當(dāng)同桌，運氣不錯。
"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帶著薄荷口香糖的清涼。我的耳朵突然發(fā)燙，
只好假裝整理書包來掩飾慌亂。### 第二章 形影不離開學(xué)第三天午休時分，
陳默神秘兮兮地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便當(dāng)盒。"我媽特制的照燒雞排，"他掀開蓋子，
金黃色的雞排上淋著晶亮的醬汁，"要嘗嘗嗎？"我們溜到教學(xué)樓頂層的消防通道，
那里很少有人來。陳默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床單鋪在臺階上，陽光透過狹小的氣窗，
在地面上投下一塊明亮的光斑。"給。"他掰開一次性筷子，夾起一塊雞排遞到我嘴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接住了。醬汁的甜香在口腔里爆開，雞肉鮮嫩多汁。"好吃。
"我含糊地說，看著陳默得意的笑容。他從便當(dāng)盒下層又拿出兩個飯團："海苔的，
我昨晚自己捏的。"飯團形狀不太規(guī)整，但味道出奇的好。我們肩并肩坐在臺階上，
膝蓋偶爾相碰，分享著這個簡陋的午餐。陳默講起他暑假去音樂節(jié)的經(jīng)歷，
說到興奮處手舞足蹈，差點打翻便當(dāng)盒。"你去過音像店嗎？就是賣打口碟的那種。
"他突然問道，眼睛亮晶晶的。我搖搖頭。我家管教嚴(yán)格，除了學(xué)習(xí)用的CD，
很少接觸其他音樂。"放學(xué)帶你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我表哥的朋友開了一家，超多好東西。"下午的數(shù)學(xué)課上，
陳默在筆記本上畫滿亂七八糟的涂鴉，時不時推過來給我看。有戴著眼鏡打呼嚕的李老師，
有窗臺上打架的麻雀，還有我認(rèn)真記筆記的側(cè)臉。畫得意外地好，特別是那幅我的側(cè)臉，
鉛筆線條干凈利落，連我微微蹙眉的神態(tài)都捕捉到了。"你畫得真好。"我在紙條上寫道，
悄悄推給他。他咧嘴一笑，在紙條背面寫道："我爺爺是美術(shù)老師，從小教我。
不過我最愛的還是音樂。"放學(xué)后，陳默帶我穿過三條小巷，
來到一家名叫"回聲"的音像店。店面很小，招牌上的霓虹燈光缺了幾個字母，
玻璃門上貼滿了褪色的樂隊海報。推門進去時，門楣上的銅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店內(nèi)光線昏暗，木地板隨著我們的腳步發(fā)出吱呀聲。四面墻都是木質(zhì)貨架，
密密麻麻擺滿了CD和黑膠唱片。最里面有個小柜臺，后面坐著個扎臟辮的年輕人，
正低頭修理一臺老式錄音機。"阿杰！"陳默高聲打招呼，"我?guī)笥褋砹恕?/p>
"被稱作阿杰的男人抬頭，鼻環(huán)在燈光下閃了一下。"默默啊，"他的聲音沙啞，
"新到的打口碟在那邊，自己看。"陳默輕車熟路地帶著我來到"搖滾"分類區(qū)，
蹲下身開始翻找。他的手指在CD封面上快速滑動，像鋼琴家在琴鍵上飛舞。"這個，
"他抽出一張黑底紅字的專輯，"涅槃的《Nevermind》，入門必聽。
"我接過CD，封面上是一個裸體嬰兒在水里追逐美元的照片，詭異又引人注目。
"看起來...很特別。""聽起來更特別。"陳默又找出幾張，"還有這些，
槍花、披頭士、皇后樂隊...今天先聽這些吧。"結(jié)賬時，阿杰看了眼我手中的CD，
挑了挑眉："默默帶壞好學(xué)生??？""才不是！"陳默抗議道，
一邊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紙幣，"他很有天賦的。"走出音像店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
陳默堅持要我先去他家聽CD，說他父母今晚加班不在家。
我們坐著搖搖晃晃的公交車穿過城市，他在我耳邊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
溫?zé)岬臍庀娫谖业念i側(cè)。陳默的房間比我想象中整潔，墻上貼滿了樂隊海報，
書桌上擺著一臺老式CD機。他小心地拆開新買的CD包裝，像是進行某種神圣儀式。
"準(zhǔn)備好改變?nèi)松伞?他按下播放鍵，沖我眨眨眼。
當(dāng)《Smells Like Teen Spirit》的前奏響起時，
我感覺頭皮一陣發(fā)麻。陳默跳到床上，抓起網(wǎng)球拍當(dāng)吉他，跟著音樂瘋狂甩頭。
唱到副歌部分時，他破音破得厲害，我們笑作一團，倒在床上喘不過氣。
"你唱歌真的很難聽。"我擦著笑出的眼淚說。"這叫風(fēng)格！"他抓起枕頭砸向我，
"有本事你來！"那天我們聽到深夜，直到陳默的媽媽打電話來催他送我回家。臨走時，
他塞給我一張他自己刻錄的CD："我的私藏精選，睡不著時可以聽。"公交車上，
我把CD緊緊攥在手里，塑料盒的邊緣硌得掌心發(fā)痛。路燈的光透過車窗，
在CD表面投下流動的光斑，就像我胸腔里那顆雀躍不已的心。
### 第三章 秋日私語十月中旬，學(xué)校組織去青龍峽秋游。大巴車上，
陳默硬要和我坐一起，把原本安排在我旁邊的周婷趕去了前排。"你是不是喜歡周婷？
"車子啟動后，他突然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座椅扶手。"誰？周婷？
"我感覺耳朵發(fā)熱，"沒有的事。"陳默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從背包里掏出MP3，
分給我一只耳機。"教你一招，"他眨眨眼，"女生都喜歡會音樂的男生。
"耳機里傳來樸樹的《那些花兒》，陳默跟著輕輕哼唱。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搞怪，
聲音意外地溫柔好聽。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的側(cè)臉上，
我能看清他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和耳垂上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小痣。秋游目的地是個森林公園。
自由活動時間，陳默拉著我脫離大部隊，沿著一條偏僻的小路來到一處隱蔽的湖泊。
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火紅的楓葉，美得像一幅油畫。"漂亮吧？
"陳默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手腕一抖，石片在水面跳躍五次才沉沒，"我小時候常來這兒。
""你還會這個？"我驚訝地看著水面上擴散的漣漪。他得意地笑了："我爸教的。
"然后又撿了塊石頭遞給我，"試試？"我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陳默就站到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