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yī)生、秦醫(yī)生，請立即到急診科報到！城南社區(qū)發(fā)生集體食物中毒事件，需要緊急支援！”
護士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韓南亭正在為小患者聽診的動作。她抬起頭，與對面的秦光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作為兒科醫(yī)生，他們很少被調往急診一線。
“可是高護士長，我們還有十幾個預約的小病人……”韓南亭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已經安排其他醫(yī)生接手了，現在急診科人手嚴重不足，快去吧！”護士長不容置疑的聲音讓韓南亭咽下了后半句話。
秦光已經迅速摘下聽診器，動作利落地收拾著診室?！白甙?，南亭，急診那邊肯定亂成一鍋粥了?！?/p>
韓南亭點點頭，但手指卻不自覺地顫抖著。急診科對她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戰(zhàn)場。
在兒科，她有充足的時間與孩子和父母溝通，細致地檢查每一個癥狀。而急診科……那是個需要快速判斷、立即行動的地方。
“別擔心，我會幫你的?！鼻毓馑坪蹩创┝怂牟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眼中閃爍著韓南亭熟悉的自信光芒。
韓南亭看著手機上周志豪發(fā)來“明天，義診九點準時開始”的消息，拇指在屏幕上懸停了片刻。
最終，韓南亭回復道：“抱歉，臨時任務要耽擱時間，義診我不能參加了。”
發(fā)完消息，她迅速收拾好急救包，快步走向急診科集合點。走廊上，他聽見護士長正在分配任務：“小韓，你跟著秦院長的車，負責現場初步分診?！?/p>
韓南亭點點頭，快步跟上秦醫(yī)生的步伐，救護車呼嘯著駛向城南社區(qū)。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志豪的回復：“理解，注意安全?！?/p>
簡單的六個字，卻讓韓南亭心里一暖。她剛想回復，救護車已經抵達現場。
眼前的場景讓她瞬間進入工作狀態(tài)，社區(qū)中心門口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捂著肚子呻吟的居民，空氣中彌漫著酸腐的氣味。
“快！把嘔吐物樣本采集起來！”秦醫(yī)生已經開始指揮，“小韓，先按癥狀輕重給患者貼標簽！”
韓南亭立刻蹲下身檢查第一位患者。這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臉色發(fā)青，脈搏微弱?！凹t色標簽！”她高聲喊道，同時迅速給老人掛上急救號牌。
“紅色標簽！”韓南亭的聲音在嘈雜的社區(qū)中心門口顯得格外清晰。她迅速從急救包中取出紅色號牌，系在老人的手腕上，同時朝身后的護士喊道：“準備靜脈輸液，生理鹽水500毫升，加維生素B6！”
老人痛苦地呻吟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韓南亭輕輕扶住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大爺，別怕，我們馬上給您治療?！彼贿呎f，一邊快速檢查老人的瞳孔反應和呼吸頻率。
不遠處，秦醫(yī)生已經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正蹲在一名年輕女性身邊詢問情況。“您今天中午吃了什么？”秦醫(yī)生的聲音沉穩(wěn)而冷靜。
“社區(qū)食堂……的盒飯……”女子虛弱地回答，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干嘔。
韓南亭迅速處理完老人，立刻轉向下一位患者。這是一名七八歲的男孩，正蜷縮在母親懷里，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媽媽，我肚子好疼……”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
“小韓，這個孩子交給你！”秦醫(yī)生頭也不抬地喊道。
韓南亭點點頭，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額頭，觸手滾燙。“發(fā)燒了，可能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急性腸胃炎?！彼杆購募本劝腥〕鲶w溫計和退燒貼，同時對男孩的母親說道：“請告訴我，孩子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就在社區(qū)食堂吃的飯，有紅燒肉、青菜和米飯……”母親焦急地回答，“可是我們全家都吃了，只有他這樣……”
韓南亭皺了皺眉，迅速給男孩貼上黃色標簽，表示中度癥狀。她一邊給男孩量體溫，一邊思考著可能的病因。集體食物中毒？但為什么癥狀輕重不一？
“秦醫(yī)生！”她突然喊道，“我懷疑不是簡單的食物中毒，可能是某種毒素或過敏原！”
秦醫(yī)生抬起頭，目光凝重?！袄^續(xù)采集樣本，聯系疾控中心，請求支援！”
韓南亭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疾控中心的電話。與此同時，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閃爍的藍光劃破了社區(qū)中心的混亂。
“快！把紅色標簽的患者先送上救護車！”秦醫(yī)生指揮著趕到的急救人員。
韓南亭協助將老人和幾名重癥患者抬上擔架，轉身時，她注意到社區(qū)食堂的方向有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張望。她瞇了瞇眼，心中升起一絲疑慮。
“小韓，愣著干什么？快來幫忙！”秦醫(yī)生的喊聲將她拉回現實。
“來了！”她應道，但那雙警惕的眼睛仍不時瞥向食堂的方向。這場突如其來的“食物中毒”，或許并不簡單。
韓南亭快步走向秦醫(yī)生，白大褂的下擺在夜風中微微揚起。
社區(qū)廣場上混亂不堪，哭喊聲、呻吟聲和救護車的警笛聲交織在一起。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社區(qū)食堂的方向，那幾個鬼祟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血壓90/60，脈搏細弱，初步判斷是重度食物中毒?！鼻蒯t(yī)生蹲在一名中年婦女身旁，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沉穩(wěn)有力。他的手指在患者腕間停留片刻，又迅速翻開她的眼瞼檢查瞳孔反應。
韓南亭收回思緒，蹲下身接過護士遞來的生理鹽水?！拔襾斫㈧o脈通路?！彼膭幼鞲蓛衾?，止血帶、消毒、進針一氣呵成。
秦醫(yī)生瞥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在同一個科室共事三個月，他們已經形成了無需言語的默契。
“秦醫(yī)生，這邊需要您看一下！”一名護士在不遠處喊道。
“交給你了?！鼻蒯t(yī)生起身時，手指不經意地擦過韓南亭的手背，那一瞬間的溫熱觸感讓她心跳漏了半拍。她深吸一口氣，專注于手頭的工作。
兩小時后，最危急的患者都已轉送醫(yī)院，現場只剩下一些輕癥患者和善后工作。
韓南亭直起酸痛的腰背，環(huán)顧四周。秦醫(yī)生正在和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交談，側臉在應急燈下顯得格外棱角分明。
她悄悄走向社區(qū)食堂。直覺告訴她，那里藏著什么。食堂大門虛掩著，里面一片漆黑。韓南亭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有人嗎？”她輕聲問道，聲音在空蕩的食堂里回蕩。沒有回應。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廚房區(qū)域，韓南亭的瞳孔驟然收縮，幾個不銹鋼餐桶倒在地上，殘留的食物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與廣場上患者嘔吐物的氣味驚人地相似。
她蹲下身，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一副醫(yī)用手套戴上。
就在她準備進一步檢查時，一陣窸窣聲從食堂后門方向傳來。韓南亭立刻關掉手電，屏住呼吸。
“快點收拾干凈，別留下痕跡?！币粋€壓低的聲音說道。
“陳總說了，天亮前必須處理好。”另一個聲音回應道。
韓南亭的心跳加速。她小心翼翼地后退幾步，躲在一排儲物柜后面。兩個穿著食堂工作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手里拿著清潔工具。
“這次劑量是不是太大了？這么多人送醫(yī)院?！逼渲幸蝗瞬话驳卣f。
“閉嘴！做好你的事。"了”另一人厲聲打斷，“記住，這只是意外，食材儲存不當導致的普通食物中毒，明白嗎？”
韓南亭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這不是意外，是人為的！她必須把證據帶出去。就在她思考如何脫身時，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一看屏幕上備注是秦醫(yī)生。
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食堂里炸響。
“誰在那里？”兩個男人警覺地轉身。
韓南亭轉身就跑，但其中一人已經沖過來抓住了她的白大褂。“抓住她！”
她奮力掙扎，手機掉在了地上。另一人撿起手機，臉色大變：“她在錄音！”
“刪掉！”抓住她的男人吼道，同時用力將她推向墻壁。韓南亭的后背狠狠撞在墻上，一陣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
“你們在干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食堂門口傳來。秦醫(yī)生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手里舉著警用手電筒。
兩個男人愣住了。韓南亭趁機掙脫，踉蹌著跑向秦醫(yī)生?！八麄儭澄镏卸臼枪室獾摹彼龤獯跤醯卣f。
秦醫(yī)生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仍然穩(wěn)穩(wěn)地舉著手電筒?！拔乙呀泩缶?。”他冷靜地說，“疾控中心和警察馬上就到?！?/p>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突然轉身向后門逃去。
“別追！”秦醫(yī)生拉住想要追上去的韓南亭，“你受傷了?！?/p>
直到這時，韓南亭才感覺到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剛才的撞擊讓她頭破血流。她的雙腿突然發(fā)軟，不自覺地靠在了秦醫(yī)生身上。
“堅持住?！鼻蒯t(yī)生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溫柔。他迅速檢查了她的傷口，“需要縫合，但不算嚴重。”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秦醫(yī)生扶著韓南亭在食堂門口的臺階上坐下，從急救包里取出紗布按壓在她的傷口上。
“你早就懷疑這不是普通食物中毒？”他低聲問道，手指輕柔地撥開她被血黏住的劉海。
韓南亭點點頭，隨即因為動作牽動傷口而輕嘶一聲?！拔铱吹竭@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而且中毒癥狀發(fā)展得太快，不符合普通食物中毒的病程?！?/p>
秦醫(yī)生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你觀察得很仔細?！彼D了頓，“但下次發(fā)現可疑情況，記得先告訴我，不要單獨行動?！?/p>
他的責備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讓韓南亭心頭一暖?！拔抑懒?，秦老師?！彼室庥眠@個正式稱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秦醫(yī)生無奈地搖搖頭，卻也跟著笑了。警車和救護車的光影在他們臉上交錯閃爍。
“能走嗎？”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韓南亭握住那只溫暖有力的手，借力站起來時，故意晃了一下。秦醫(yī)生立刻緊張地攬住她的肩膀，而她則得逞地靠在他胸前，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別裝了，韓護士。”秦醫(yī)生在她耳邊低語，聲音里帶著笑意，“你的平衡能力在醫(yī)院里可是出了名的好?！?/p>
被拆穿的韓南亭不好意思地站直身體，卻因為頭暈而真的踉蹌了一下。這次秦醫(yī)生實實在在地抱住了她。
“看來是真的頭暈?！彼櫭?，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剛停下的救護車。
“秦醫(yī)生！放我下來！”韓南亭漲紅了臉，掙扎著要下去。
“安靜點，患者。”秦醫(yī)生一本正經地說，但眼角的笑紋出賣了他，“這是醫(yī)囑。”
救護車后門打開，護士驚訝地看著他們：“秦醫(yī)生，這是……”
“頭部外傷，可能有輕微腦震蕩，需要送醫(yī)院檢查?！鼻蒯t(yī)生面不改色地說著，小心翼翼地將韓南亭放在擔架上。
韓南亭瞪著他，卻無法反駁，她確實需要醫(yī)療處理。護士給她系上安全帶時，秦醫(yī)生轉身要走。
“等等！”韓南亭抓住他的衣袖，“你不一起來嗎？”
秦醫(yī)生回頭，目光柔和：“我得留下來配合警方調查。放心，我會讓林醫(yī)生好好照顧你?！彼q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晚點去醫(yī)院看你?！?/p>
救護車門關上前，韓南亭看到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表情變得嚴肅。她突然意識到，這場“食物中毒”背后可能隱藏著更大的陰謀，而他們無意中已經卷入其中。
救護車啟動后，護士給韓南亭測量血壓?！澳愫颓蒯t(yī)生關系真好?！弊o士隨口說道，“他平時對誰都不假辭色，今天卻這么緊張?！?/p>
韓南亭沒有回答，但心跳監(jiān)測儀上突然升高的心率曲線讓護士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與此同時，秦醫(yī)生站在社區(qū)食堂前，看著警方封鎖現場。他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加密信息：“陳氏集團近期在收購這片社區(qū)的地皮，居民一直拒絕搬遷?！?/p>
秦醫(yī)生瞇起眼睛，刪除了信息。他想起韓南亭倔強的眼神和不顧危險追查真相的勇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也許，這個案子會成為他們關系的轉折點，無論是作為搭檔，還是更親密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