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ith嘴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只見他手上操作的人物飛速的跑過幾個障礙點,將槍支彈藥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我的本職工作是打電競,副業(yè)是做直播,說的不好聽的是,你們在我這是我的金主,我給你們提供情緒價值來賺錢,但實際上,在很多時候,都是你們在為我刷錢的同時也在給我提供情緒價值,所以我在收到這樣的私信時也感覺會有些愧疚?!?/p>
在Keith說完的那一瞬,彈幕上盡是寫“你很好”“別愧疚”“你給我們也帶來了很多”這樣的話,李知夏沒有打字,只是看著手機屏幕里Keith開槍,把藏在對面房子里的敵人帶走,很利落,也很帥。
Keith此時看了眼彈幕,輕笑了一下。
“謝謝你們,我只是想說,你們是我的金主,我給你們提供情緒價值是我理所應當?shù)?,如果你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遇到了些不想和別人說的事情,其實可以和我,也就是一個和你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聊聊,所有的情緒都需要出口,我可能會回復,也可能不會回復,但至少我這里可以讓你隨便說點心里話?!?/p>
心里話......嗎......
走心的話Keith并沒有說很多,聊聊這聊聊那就把話題帶過去了,李知夏看著直播,面上沒有什么變化,但卻莫名想到了來自【哥們不好惹】的那一連串的信息,她在想,將朋友的好意拒之門外是不是也是一種拒絕友情的表現(xiàn)呢?
李知夏不明白,她只是下意識的對別人說“沒什么”、“我沒事、“別擔心”......
Keith的直播結束的時候,寢室里的人也大都回來了,原本還嬉笑打鬧著的聲音在看到李知夏緊閉的床簾時,瞬間安靜了下來,李知夏聽得真切。
“嗡嗡”,手機震動了一下,李知夏反應過來,拿起手機一看,是【哥們不好惹】的信息。
【哥們不好惹】:你真的還好嗎?剛剛我在忙,就沒有仔細問。
李知夏看著信息好久都沒有恢復,直到聽到寢室里的人小聲的在說“要關門了”的聲音時,整個人好像真的才從自己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李知夏抿抿嘴唇,開始打字:你知道要怎么交朋友嗎?
那邊的信息來的很快,仿佛一直都在看著消息一樣。
【哥們不好惹】:交朋友無非就是經(jīng)常聊天、互相幫忙什么的。你心情不好還是因為人際關系的問題嗎?
【社孔大梨子】:是吧......我好想沒什么交朋友的天賦。
【哥們不好惹】:交朋友不需要看天賦,而且你也不用強求要什么朋友,有些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有好朋友,只要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你舒服的就行。
李知夏沉默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她舒服的嗎?
不可否認,她確實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不與人交流也不會感覺孤獨,只是她覺得她如今的狀態(tài)并不算是一個正常且健康的狀態(tài)......
在手機另一側的林逸在打完那句話的時候也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在SNPG賽場的場館外,看到李知夏一個人蹲在角落里,渾身忍不住發(fā)抖的樣子。
【哥們不好惹】:你要不要主動和你室友聊聊天?
【社孔大梨子】: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哥們不好惹】:你可以隨便問問她們?nèi)ツ耐媪??今天吃了什么?好不好吃之類的,你試一下,還挺簡單的。
【社孔大梨子】:我試試吧......
李知夏打完這句話后就悄悄從床簾里探出一個頭來,結果只看到了其他緊閉著但仍在發(fā)著亮光的床簾,一瞬間,李知夏開口的勇氣瞬間被擊散,要不等明天?
事情并沒有如李知夏想象的那樣進行,第二天她從圖書館回來后,發(fā)現(xiàn)室友都出門聚餐了,直到晚上才回宿舍,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今天是她對鋪的生日。
宿舍里吵吵鬧鬧都是她們的聲音,李知夏并不覺得吵,只是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應該做出些改變了。
宿舍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洗漱去了,當宿舍只剩下那個過生日的室友時,李知夏才鼓足了勇氣,說道:“生日快樂?!闭f著,將自己最近新買的耳機遞了出去:“生日禮物,抱歉沒有提前準備?!?/p>
“???”室友一時間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但也下意識的接住,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關系,謝謝。”
李知夏冷漠著一張臉,爬上了床。
“李知夏?你睡了嗎?”
好像也沒過久,但似乎過了一段時間,李知夏聽見有人在叫她,她緩了緩自己猛然加快的心跳,說道:“還沒有?!?/p>
李知夏說著拉開床簾,一眼就看到了高舉著的小蛋糕,偏偏頭,就看到了那個舉著蛋糕的人,笑顏如花,可愛......
“生日蛋糕,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孟淺夕——今天過生日的室友,她平日里就是個熱情的小姑娘,也是在李知夏初次進入宿舍時第一個主動和她打招呼的人。
李知夏眼神中帶著點慌亂,連忙接過:“謝,謝謝?!?/p>
“等一下!”孟淺夕在李知夏接過蛋糕時,一把拉住李知夏的手腕,眉眼間嚴肅了許多:“你手腕上的是怎么回事?”
宿舍中的其他人聞言也是一愣,瞬間放下手上的東西就跑了過來。
李知夏沒有聽清楚孟淺夕具體在說些什么,她現(xiàn)在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被握住的手腕上,渾身僵硬著,那溫熱的觸感讓她想起記憶中令人厭惡的感覺,只是記憶中的那人手上很粗糙,孟淺夕則是滑嫩,讓她能稍稍脫離記憶,只是身體還是不自覺的僵硬著。
“你快下來!”
李知夏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面對五人焦急且聚攏的視線,她下意識地聽從了安排,不過卻仍然有些不適從,整個人都恍惚的不行。
孟淺夕拉著李知夏坐在板凳上,皺眉說了句“冒犯了”,然后一把拉開她的衣袖,看到她光滑的手臂上時,這才放下心來。
總算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樣是自殘。
孟淺夕和其他人也拉過板凳坐在李知夏的身邊,問道:“你沒事掐自己干嗎?”
李知夏的手指劃過剛剛被自己用指甲尖深深嵌入的痕跡,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
寢室中的一個人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社恐?”
“社恐?現(xiàn)在大部分的人都有點社恐,但怎么可能像是知夏這樣掐自己的?!?/p>
“在心理學上,社恐其實是一種病。知夏,你平時與人交流的時候會流汗、緊張、甚至渾身發(fā)抖嗎?”
李知夏點頭。
孟淺夕有些懵,她還真的不清楚社恐到一定程度是需要心理治療的。
這個寢室是個大混寢,李知夏學的是臨床醫(yī)學,夏云初學的是法醫(yī),蕭笙學的心理學,孟淺夕和另外兩個女生學的是藝術,但藝術的門類又有些不同。
蕭笙帶著副金邊眼鏡,她看著李知夏明顯就有些僵硬的樣子,說道:“你看過心理醫(yī)生嗎?”
李知夏點頭,強硬克制自己現(xiàn)在想要發(fā)抖的聲線:“看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轉了很多。”
蕭笙說道:“深呼吸,別克制,把情緒放松下來。”
夏云初說道:“蕭蕭,你先幫夏夏調(diào)整一下,我和淺夕他們先去忙?!闭f著,夏云初起身,拉著孟淺夕他們就走了。
整個寢室只剩下了李知夏和蕭笙兩個人。
周圍人數(shù)驟然減少,蕭笙的視線也并不會讓人有任何的壓力,恰在此時,她伸出手遞到李知夏的面前,示意她握住,溫涼的嗓音在一遍遍幫數(shù)著節(jié)奏,李知夏也漸漸平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