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你害的世蘭好苦啊!”
“砰!”
隨著一聲凄厲的哭喊,白墻上的絲絲血跡下滑,年世蘭軟軟地倒在地上,那雙曾顧盼生輝的鳳眼,也失了光彩。
一代寵妃年世蘭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年世蘭的魂魄由于怨恨,徘徊在紅墻綠瓦中久久不散。
她見證了甄嬛離宮,也見證了甄嬛和葉瀾依合謀下毒謀害那個賤人。
年世蘭嘴角泛起冷笑。
雖然甄氏膽大妄為,勾搭親王,混淆皇室血脈,但殺了那個充滿老人味的狗皇帝,也算是大功一件!
這算不算為她報仇了?
可惜啊……
不是自己親手報仇,終歸是不解恨的。
她年世蘭這一生都?xì)г诹素范G身上。
跋扈?
世人都罵她跋扈,可她生來就如此嗎?
誰家大臣的女兒,不是自幼被當(dāng)作名門閨秀教養(yǎng),學(xué)著琴棋書畫、溫婉賢淑?
自己的跋扈不是那人一步步縱容的嗎?
在潛邸時,那時她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去給那個面黃肌瘦的福晉請安,是他拉著她的手說:“世蘭不必去,有本王在,你大可以在府里無拘無束。”
是府中妻妾只能安安分分的不能踏出府中一步時,他總帶著自己出去策馬打獵,看自己在草原上縱聲大笑,眼里滿是寵溺。
是他在初一十五那些該留宿福晉房中的日子,一次次踏著夜色,掀開她的床幔,對她說:“本王愛的只有你,旁人是比不了的?!?/p>
胤禛的一再縱容,給了她自己才是他真愛的感覺。
他甚至親口對自己說:“世蘭,在本王心中,你才是本王的妻子?!?/p>
胤禛幾句走腎不走心的話,自己當(dāng)年怎么就信了呢?
年世蘭抬起手向上擦了擦自己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她在天上看著甄嬛穿著明黃吉服去看望宜修。
呵,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和從前自己討厭的樣子沒有半分區(qū)別。
她雖然不怪甄嬛告訴自己歡宜香的真相,但她還是賤人!
是處處和自己頂撞,算計自己的賤人。
年世蘭在心里還沒吐槽完甄嬛,就瞧見景仁宮的宜修活生生的被氣死了。
年世蘭在天上這個急,大罵宜修是廢物。
既然沒廢后,你就作啊,前朝有那么多支持你的老臣,你鼓動他們啊。
新帝剛剛登基,正是穩(wěn)定人心的時候,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宜修坐穩(wěn)皇后寶座這么多年,被甄嬛那個賤人刺激幾句就頂不住了?
算計自己那個勁呢????
爬起來接著斗啊。
簡直比麗嬪還廢物。
年世蘭越罵越覺得不對勁,怎么感覺是自己罵自己呢?
自己不也是被甄嬛幾句話刺激就觸柱而亡了嗎?
算了,自己也不求什么了,只求下輩子長個好用的腦袋,不要被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好了。
她瞥見地上死不瞑目的宜修,只覺得晦氣,鄙視的翻了個白眼。
只是這次翻白眼的力氣用大了,不小心眼睛抽筋,直接抽暈了過去。
......
“娘娘,咱們現(xiàn)在去景仁宮拜見皇后,戴這支簪子可好?”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年世蘭再睜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了梳妝臺前,還聽見了頌芝那熟悉的聲音。
頌芝正在給自己挑首飾,“娘娘,這支簪子你戴上肯定會艷壓皇后娘娘的?!?/p>
“呸呸呸,奴婢說錯話了,娘娘就算不施粉黛也能艷壓皇后?!表炛ミ€象征性的扇了一下自己的嘴。
年世蘭怔怔地看著頌芝,眼中竟少見地泛起了憐憫。
她抬手,輕輕撫上頌芝的臉頰,這張臉還帶著少女的青澀。
頌芝一愣,“娘娘?”
“頌芝,你不都成主子了嗎?怎么死了還要當(dāng)奴才伺候本宮呢?”
頌芝聽著年世蘭的胡言亂語,直接跪在了地上,還焦急的往前挪了兩步。
“娘娘,你怎么了,你別嚇奴婢呀,奴婢什么時候成主子了?”
年世蘭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雙眸似有淚珠閃過。
她瞧著地上的頌芝,自言自語。
“是本宮對不住你,不該把你送...”
頌芝拿著簪子的手在發(fā)抖,心里越發(fā)震驚。
娘娘這是得知皇上要選秀,從而失心瘋了嗎?
什么死不死的,還和她道歉?
自己也不配啊。
頌芝連忙出聲打斷,“娘娘,您要是身體不舒服了奴婢這就傳太醫(yī),您別因為選秀的事刺激到自己啊?!?/p>
年世蘭臉色一僵,反問道,“選秀?”
“是啊娘娘,皇后請您去景仁宮就是為了商量選秀的事情呀?!?/p>
年世蘭心中一跳,選秀?皇后?
這些都已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難不成,她重生了?
華妃轉(zhuǎn)頭看向鏡中的自己,這嫣紅的旗裝?頭上的點翠?
自己好久沒這么艷麗了。
自從失了寵,自己便再沒穿過這般張揚的顏色。
自己真的重生了?
既然重生了,那哥哥呢?
華妃一臉緊張的抓住了頌芝的手,“頌芝,哥哥呢,哥哥還好嗎?”
“娘娘,年大將軍昨日才給您來信了,你怎么忘了呢?!?/p>
年世蘭的睫毛重重垂下,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緒。
是了,是了,她記得前世哥哥就為了選秀的事給自己寫信,安慰自己不要傷心,有他在前線立功,自己依舊是寵妃。
華妃又忙不迭問了一句,“那年富呢?年家人都好嗎?”
“都好,都好著呢!”頌芝見華妃神色稍緩,笑著眨了眨眼,“娘娘,您今天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問起這些?”
“皇后是不是請本宮商量殿選的事?”年世蘭沒回答她的問題,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已恢復(fù)了平日的清冷。
華妃話題轉(zhuǎn)變太快,頌芝忙跟上。
“是呀娘娘,你最得皇上寵愛,這種事情不交給您做還能交給誰呢?!?/p>
頌芝想著多夸一下她家娘娘,想讓她家娘娘多開心一些。
可頌芝的馬屁沒能讓華妃開心,反而讓華妃更厭惡了皇帝。
狗皇帝用的著自己的時候不嫌棄自己鋪張浪費,用不著的時候說自己奢靡無度。
讓自己安排選秀的事,呵,還不是讓自己添銀子,好成全他好皇帝的名聲。
華妃捋了捋自己手中的帕子,心中暗自思索。
這輩子,自己才不會像上輩子那么傻,被人騙了還幫別人數(shù)錢呢。
有銀子自己花不好嗎?
華妃站起身走向床榻,“頌芝,本宮困了,什么事都等本宮睡醒再說?!?/p>
頌芝雖疑惑明明說好的事娘娘怎么就突然變卦了。
但娘娘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什么事都沒她家娘娘重要。
頌芝服侍完華妃躺下,隨后走到周寧海身邊捏著帕子輕咳。
“咳咳。”
周寧海探頭往殿內(nèi)望了望,壓低聲音問:“娘娘睡了?”
“睡了,剛睡著?!表炛诟赖?,“周寧海,一炷香后你去景仁宮告訴皇后娘娘,就說咱們娘娘突感不適,等病好些再過去?!?/p>
周寧海對頌芝這壞主意心領(lǐng)神會,不就一炷香嗎,讓皇后安心等著吧。
周寧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計上心來。
這稟告的活還得自己來,自己腿瘸,走得更慢。
嘿嘿~
周寧海輕笑一聲,隨后和頌芝在門口站起了崗。
而榻上的年世蘭,閉著眼,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這一世,她要做年世蘭,而不是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