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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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電話是平梓南掛斷的。
我聽到一聲嗤笑,他說。
「想找借口也不用找個這么蠢的?!?/p>
空寂的夜再度只能聽見隔壁床老人的喘息聲,像死神的低吟。
我就說不該告訴平梓南的。
就算說了,他也不會信。
為了回國幫吳梅琪找狗。
平梓南在資格賽中表現(xiàn)很搶眼。
一改之前迂回的風(fēng)格,強勢結(jié)束比賽后訂了回國的機(jī)票。
在賽程如此緊張的姚氏杯里,這幾乎開了先例。
記者追著他到機(jī)場,提問如織。
「這是您第一次采取這么激進(jìn)的打法,媒體朋友都很關(guān)注您的狀態(tài)!」
「您這么找機(jī)會回國,是擔(dān)心未婚妻嗎?」
我給自己扎針的手一頓,看向直播里有些眼熟的女記者。
印象中她去過家里做過幾次采訪。
也是那群媒體中唯一一個注意到我手不正常顫抖的。
我很感動,特意拜托了她,「別跟平梓南說,我怕影響他比賽狀態(tài)?!?/p>
平梓南目光凌厲的掃過她。
記者有心提了其他問題。
平梓南沒接茬,揪著那句話不放:
「楚佑……她還不配我這么緊張。」
記者愕然,后知后覺想要關(guān)掉攝像機(jī)時。
吳梅琪已經(jīng)敏銳的抓到鏡頭,一臉委屈的解釋。
「楚楚姐這次確實太胡鬧了。」
「所有人都知道姚氏杯的比賽對師哥到底有多重要,就這么一點小事,她卻……」
她低聲嘆了口氣。
從始至終,沒提過是因為她的狗。
平梓南不在意,他從沒想過媒體會抓住這件事不放。
就如我跟他的婚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問我是不是平梓南的棄婦,他也不在意。
晦暗不明的語氣最引人深究,吳梅琪不愿意說的事。
大有人愿意從平梓南的過去找蛛絲馬跡。
于是,我又成了那個眾矢之的。
短信里塞滿不堪的言論。
【當(dāng)初要不是你,這一對師兄妹早修成正果了吧?】
【嘖嘖,平梓南為什么這么多年不娶你還想不通嗎?不就是因為不愛……】
【能拿了大滿貫卻沒辦法娶自己最愛的人,楚佑我恨你一輩子!】
輿論不斷發(fā)酵,我無力垂著手。
等我想像過去一樣找平家的人處理時,收到了他們送來醫(yī)院的花籃。
十年來一點一滴教我如何照顧平梓南的人,握著我的手。
「楚楚,雖然你的身體情況我們一直瞞著梓南?!?/p>
「但現(xiàn)在,你也知道自己不合適做平家的媳婦了,你同意嗎?」
望著那張彎著眼的溫柔面孔,我手指一點一點冰冷下去。
我早該知道,不是嗎?
八歲就離世的爸媽,十六歲把我塞到平家的姑母,沒名沒份的十年。
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的人,失去價值了就該滾回爛泥潭里。
于平家,于平梓南,都是這樣。
愛,是這世界上最貴的東西。
花錢還是花時間,都買不到。
S市的秋天,街道上落滿梧桐葉。
我向醫(yī)生申請了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