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嘉再也站不住了,踉蹌著往前沖了兩步,被旁邊的婆子攔住。
“二小姐,規(guī)矩!”
“憑什么?”
她的聲音發(fā)顫,帶著哭腔。
“憑什么是她的?我也是沈家的小姐?!?/p>
柳氏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縱容,只恨鐵不成鋼的絕望。
沈柔嘉被她瞪得一縮,卻還是不甘心,指著我房間的方向喊:“她憑什么?她不過是個沒娘的!若不是我……”
“住口!”
柳氏厲聲打斷她。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沈柔嘉被她吼得愣住,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我看著廊下那對相擁而泣的母女,這就哭了?
這才哪到哪啊,后面還有你們哭的時候呢!
大婚那日,紅綢從沈府一直鋪到楚王府,十里長街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鳳輦停在楚王府門前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掀開了轎簾,是楚王。
他穿著玄色繡金龍的喜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深邃,卻沒有傳聞中那般戾氣。
見我抬頭看向他,他眸底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
伸手時,指尖微微蜷了蜷,像是怕驚擾了我。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好像也不難相處嘛。
我將手放進他掌心,那雙手曾握過劍揮過令旗,此刻穩(wěn)穩(wěn)地牽著我踏上朱紅的地毯。
新房里紅燭高照,他替我揭下紅蓋頭時,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許久,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絞著衣袖,聽見他輕聲道:“他們說,你怕我?!?/p>
我抬頭望進他眼里,那里沒有嘲諷,只有坦蕩的認(rèn)真。
便如實道:“從前怕過,聽了些不實的傳聞。”
聞言他竟低低笑了一聲:“不必怕,我不吃人的?!?/p>
那晚,他本沒打算留宿新房,只在案上擺了些我愛吃的江南點心,溫聲道:“你若累了便先歇著,我在偏廳處理些軍務(wù),有事著人叫我?!?/p>
我望著他轉(zhuǎn)身的背影,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竟抱住了他。
我埋首在他懷里。
“王爺,新婚第一天您就叫我獨守空閨嗎?”
他愣了愣回握住我的手,又笑了出來。
“是我的不對。”
紅燭帳暖,歲月綿長。
回門那日,父親親自站在門口迎我,見我扶著楚王的手臂下轎,他眼里的愧疚與欣慰纏在一起,嘴唇動了動,終究只化作一句:“回家啦?!?/p>
楚王一身常服,先與父親見了禮,而后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暖爐,低聲道:“冷不冷?”
我搖搖頭,瞥見廊下站著的柳氏和沈柔嘉。
宴席設(shè)在正廳,祖母被扶坐在主位,咳嗽好了些,只是看柳氏的眼神,始終帶著冷意。
酒過三巡,柳氏突然放下酒杯,眼圈一紅。
“老夫人,相爺,頌宜如今已經(jīng)成了王妃,榮華富貴應(yīng)有盡有,可憐我那侄兒周瑾文,現(xiàn)在還……”
父親臉色驟變,剛要呵斥,楚王已放下酒杯,他看向柳氏,眼神里沒有怒意,卻比盛怒更讓人膽寒。
“柳夫人?!?/p>
“本王的王妃,婚前品行端正,府中上下有目共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