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冰冷的觸感，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了溫。
黑洞洞的槍口，頂著自己的腦袋，只要對方手指輕輕一動，自己這趟穿越之旅就得提前回到車禍現(xiàn)場。
張大彪和周圍的戰(zhàn)士們，更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手里的槍握得更緊了。
但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并沒有出現(xiàn)在姜晨的臉上。
他知道，李云龍這是在試探，也是在恐嚇。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慫。
姜晨迎著李云龍那雙仿佛要吃人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團長，你這槍里，還有子彈嗎？”
李云龍的瞳孔驟然一縮。
“要是沒子彈，拿出來嚇唬人可就沒意思了?！?/p>
姜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要是有子彈，這一槍下去，你可就虧大了。”
“你和我做的這筆生意，可就不只是鳥槍換炮那么簡單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蠱惑力。
“是能讓你新一團的火力，翻上一倍！不，是十倍！”
火力翻十倍？！
李云龍握著槍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他娘的，這小子吹牛不打草稿！
可他那篤定的眼神，又不像是在說謊。
李云龍這輩子，見過吹牛的，見過不怕死的，但沒見過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還敢這么跟他討價還價的。
這小子，要么是個瘋子，要么就是真有天大的依仗。
“火力翻十倍？”
李云龍的聲音嘶啞，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要是敢拿老子開涮，就別怪老子的槍子兒不認人！”
“我有沒有開涮，你看看貨不就知道了？”
姜晨的目光越過李云龍的肩膀，看向那輛巨大的卡車。
“我的貨，就在車上。”
“打開看看，李團長是賺是虧，是殺是留，你自己掂量?！?/p>
李云龍死死地盯著姜晨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那雙眼睛里，只有平靜和自信。
周圍的戰(zhàn)士們也都懵了，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半晌，李云龍臉上的殺氣緩緩褪去，他“咔嚓”一聲收起了王八盒子，插回腰間。
“好小子！有種！老子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你小子算一個！”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拿老子當猴耍，我保證，你的腦袋會比西瓜還爛得快?！?/p>
他扭頭沖著張大彪吼道：“張大彪！還愣著干什么？！”
“去！把那車上的帆布給老子掀了！”
“是！”
張大彪應了一聲，立刻帶著兩個戰(zhàn)士沖向卡車。
姜晨微笑著，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張大彪和兩個戰(zhàn)士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卡車旁。那蓋著車廂的軍用油布又厚又重，邊緣用粗麻繩牢牢固定著，三個人廢了老大勁，又是拽又是扯，才把油布的一角給掀了開來。
車廂里，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口口嶄新的大木箱，上面用白漆噴著誰也看不懂的編號。
張大彪回頭看了一眼李云龍，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神色自若的姜晨，一咬牙，抽出腰間的刺刀，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口木箱就撬了下去。
“刺啦——”
刺刀插進木板的縫隙，隨著張大彪用力一別，幾顆釘子應聲崩飛，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坳里格外刺耳。
箱蓋被猛地撬開。
一股濃郁的、混雜著機油與硝煙的獨特氣味，瞬間從箱子里噴涌而出！
這味道，對于李云龍這幫整天跟槍炮打交道的老爺們來說，比他娘的娘們身上的香味還好聞！
張大彪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低頭看去，箱子里沒有干草，只有一層厚厚的油紙。他顫抖著手撕開油紙，一抹幽冷的藍光，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支支嶄新的步槍，槍托上還刷著清漆，在陽光下油光锃亮。槍身線條完美，槍管筆直，黑色的三棱刺刀捆扎在一旁，閃著讓人心悸的寒芒。
“團……團長……”
張大彪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下意識地抱起一支槍，動作僵硬地轉過身，像是托著什么稀世珍寶。
李云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戰(zhàn)士，三兩步沖過去，劈手就將那支槍奪了過來。
入手沉甸甸的，是那股熟悉的重量，卻又帶著一種全新的質感。他拉了一下槍栓，“嘩啦”一聲，清脆悅耳，順滑得不像話！再把槍口湊到鼻子前猛地一吸，那股機油的芬芳，讓他差點叫出聲來。
“好槍！他娘的好槍?。 ?/p>
李云龍抱著槍，像是抱著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還愣著干什么！”他猛地抬起頭，眼睛赤紅，沖著所有戰(zhàn)士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給老子開！把這些箱子，全都給老子撬開！”
“是！”
戰(zhàn)士們轟然應諾，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抽出刺刀就往卡車上撲。
“哐當！”“刺啦！”
木箱被粗暴地打開，碎木屑四處飛濺。
“團長！是捷克式！一整箱的捷克式輕機槍！”一個戰(zhàn)士抱著一挺嶄新的機槍，激動得語無倫次。
“我這兒！我這兒是沖鋒槍！我的老天爺，德國人的花機關！”
“炮！團長！是炮?。 ?/p>
隨著最后幾口大箱子被打開，所有人都瘋了。
幾門小巧的60毫米迫擊炮靜靜地躺在木屑中，炮管烏黑發(fā)亮，旁邊是一箱箱碼放得如同藝術品的炮彈，黃澄澄的，閃著金光。
李云龍瘋了一樣爬上卡車。他撲到一口裝滿炮彈的箱子前，像個財主一樣把兩只手插了進去，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觸感。
他拿起一發(fā)炮彈，親了又親，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幾門迫擊炮跟前，用手一遍遍地撫摸著冰冷的炮管，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好東西……好東西啊……”
整個新一團的駐地，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李云龍站在堆積如山的武器箱上，環(huán)顧著自己手下那一張張狂熱的臉，最后，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車下那個始終面帶微笑的年輕人身上。
他從卡車上一躍而下，幾步走到姜晨面前，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兄弟！親兄弟！”
李云龍的聲音都變了調，一把抓住姜晨的雙肩。
“這些……這些家伙……你……你怎么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