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回到家時,吳惠芬已經(jīng)做好了晚飯。他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今天常委會,有點意思?!?他脫下外套,坐在餐桌旁,“沙瑞金比我想象的要狠?!?/p>
吳惠芬給他盛了碗湯:“那祁同偉……”
“沒事,讓他凍著吧。”
高育良喝了口湯,眼神深邃,“凍著,總比被人當(dāng)靶子強。”
他知道,沙瑞金想借此拿捏他,可他高育良在漢東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豈是那么好拿捏的?
那 176 人的名單里,藏著的可不是趙立春的人。沙瑞金想玩火,那就陪他玩玩。
其實到這時候高育良也不知道除了他改了三十幾個名字外還有人也改了七八十個名字。
而最終名單就沙瑞金,吳春林知道。以及剛好坐在吳春林邊上的李達康因為礙于情面看到過完整的。
窗外的月光灑進餐廳,照亮了高育良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漢東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而此時的山水莊園,氣氛壓抑得像要下雨。
趙瑞龍把一個精美的茶壺摔在紅木茶幾上,價值不菲的茶壺瞬間裂成碎片:“祁同偉你想干什么?我爸剛調(diào)走,你就想跳船?”
電話那頭,祁同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瑞龍,我是心平氣和跟你商量。沙瑞金的矛頭明顯沖著我們來的,大風(fēng)廠現(xiàn)在是風(fēng)口浪尖,不撤只會引火燒身?!?/p>
“撤?我投了那么多錢進去,說撤就撤?” 趙瑞龍咆哮著。
“你是不是看我爸失勢了,就不認(rèn)人了?我告訴你祁同偉,你能有今天,全靠我趙家!”
“你們瘋了,我不管,大風(fēng)廠的股份我絕對不會退,要退你們自己退”
趙瑞龍電話中傳出暴躁的聲音。
而祁同偉正是等著他這句話。
“瑞龍既然你不同意我這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我們把大風(fēng)廠屬于你的股份單獨成立一個公司你自己找人持有,要么就是山水集團高小琴退出一分錢也不要。
反正我和你講大風(fēng)廠現(xiàn)在是沙瑞金書記重點關(guān)注的事情我們扛不住”
祁同偉也是想明白了趙瑞龍這二代真的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祁同偉你什么意思,你看我家老爺子去了上面你覺得幫不了你就想跳船是吧”
趙瑞龍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從來沒有想到祁驢竟然敢過河拆橋,真當(dāng)他老趙家不行了嗎。
“瑞龍,我是心平氣和與你商量。這段時間情況明顯不正常,就是沖著我們來的我告訴你,而且最主要的是沖著趙老書記來的,你不配合的話我們直接走人。你問一下趙二小姐,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祁同偉也不管了,大不了直接跑,他這個特殊地位想跑路還是很容易的。
趙瑞龍突然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祁同偉是來真的“我問一下,祁同偉我告訴你,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而且還是下不了的那種船。”
“我從沒忘。” 祁同偉的聲音冷了下來。
電話被掛斷,聽筒里傳來忙音。趙瑞龍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就想砸,最終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突然有點慌,祁同偉不是在開玩笑。
他手忙腳亂地?fù)芡硕阙w小惠的電話,聲音帶著哭腔:“姐,祁同偉要反水!他讓我放棄大風(fēng)廠!”
趙小惠知道的事情比趙瑞龍多了很多,雖然都是趙立春的孩子,但是趙瑞龍沒什么能力。
同樣是一省衙內(nèi)趙瑞龍只會偷油氣集團錢,弄些工程倒賣,還有搞什么美食城,走在違法邊緣一年也就幾億的收入。
和他一樣的衙內(nèi)都開始玩上市公司股票金融了,哪個不是每年十幾億幾十億的賺。在衙內(nèi)圈也是被看不起,覺得這就是和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沒區(qū)別。
于是也沒人和他玩,越這樣他就越只能干這些事。
趙小惠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語氣沉穩(wěn):“瑞龍,有些事,本來不想告訴你?!?/p>
“什么事?”
“沙瑞金是帶著任務(wù)來的,目標(biāo)就是爸。”
趙小惠的聲音壓得很低。
“侯亮平的岳父鐘正國,和爸在爭同一個位子。漢東查不出爸的問題,爸就能上;查出問題,鐘正國就上?!?/p>
趙瑞龍如遭雷擊,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地上:“那…… 那我們趕緊安排??!把證據(jù)都毀了!”
“晚了?!?趙小惠嘆了口氣,“爸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他現(xiàn)在不能動,一動就坐實了‘心里有鬼’。而且爸只能當(dāng)作不知情不然馬上就會退下來。我們只能等。”
“等?等沙瑞金把我們一個個抓起來?”
趙瑞龍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那些靠著特權(quán)賺來的錢,就像沙灘上的城堡,一陣?yán)司湍軟_垮。
趙小惠也是很無奈,她丈夫的爺爺早就知道了,但下了封口令不能說,只是給了暗示其他全靠自己悟。
就算悟出來了也只能等著不能被查出來提前知道的樣子。
只能等沙瑞金的目的明顯后他們才可以裝做是自己看出來的進行反擊。
”而且那么多錢說不要就不要了嗎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賺回來的“
趙小惠聽的氣不打一處來,他真的恨自己為什么不是男的,如果是男的就不會生下趙瑞龍。
“趙瑞龍,我正式告訴你,如果咱爸上不去,那就要退休,也可能要進去那時候沒人護得住你,你再多錢都要被沒收懂嗎。
做事之前想一下爸退休你那些破事都要被揭發(fā)出來你什么下場你最好想一下”
趙瑞龍被嚇到了,沒腦子的他還是很容易唬住的,因為沒腦子嚇到之后也會很徹底的做能保命的事情。
他需要想一下,需要做好心理建設(shè),那么多錢要保不住了總是需要向心中那個貪婪的自己和解。
“也不是沒機會。”
趙小惠的聲音里突然多了幾分算計。
“祁同偉想撤,就讓他撤。你裝作不情愿,配合他,但有個條件他洗白自己的時候,必須帶上你。不然,你就拖著他,誰也別想好過。”
趙瑞龍愣住了:“姐,這…… 有用嗎?”
“有沒有用,都得試試?!?趙小惠的語氣帶著一絲疲憊。
“我們不能動,但漢東那些人可以。祁同偉想跳船,就得付出代價。你記住,千萬別主動做什么,就跟著祁同偉的節(jié)奏走,裝糊涂,懂嗎?”
“懂…… 懂了?!?/p>
趙瑞龍掛了電話,癱坐在沙發(fā)上。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 “本事”,在真正的權(quán)力博弈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大風(fēng)廠的火光早已熄滅,可漢東的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
沙瑞金的 “三把火” 燒得正旺,高育良的反擊暗藏鋒芒,李達康在 GDP 和反腐間走鋼絲。
侯亮平握著 “尚方寶劍” 磨刀霍霍,而趙家姐弟,正站在懸崖邊上,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卷入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掌控著局面,卻不知命運的絲線早已交織在一起,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而洛杉磯的陽光依舊刺眼,但丁義珍(現(xiàn)在他更習(xí)慣別人叫他 “湯姆丁”)站在別墅的落地窗前,心里卻像塞了塊冰。
搬到這棟位宇 “富人區(qū)邊緣” 的別墅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最初的新鮮感早就被日復(fù)一日的糟心事磨沒了 上周車庫被撬,新買的跑車后視鏡被掰走。
前天去超市,錢包在停車場被搶,報警后警察只是聳聳肩說 “這很常見”。
昨天收到銀行賬單,甄先生 “推薦” 的那幾只股票,今天虧了幾十萬美金。
“這叫股市震蕩式拉升,正?,F(xiàn)象?!?/p>
甄先生在電話里的聲音依舊溫和,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yè)。
“美國股市就這樣,跌得快,漲得更快。”
丁義珍聽不懂什么叫 “震蕩式拉升”,但他覺得這詞兒挺唬人,像那么回事。
在國內(nèi)當(dāng)副市長時,他聽匯報也愛用這種 “專業(yè)術(shù)語” 糊弄下面,沒想到在美國,自己成了被糊弄的那個。
為了 “融入美國社會”,甄先生還拉他進了個 “同鄉(xiāng)會”。
第一次去聚會時,他特意穿了身阿瑪尼西裝,揣著兩萬美元現(xiàn)金當(dāng) “見面禮”,可一進包廂就覺得不對勁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像屠夫看案板上的豬,透著股算計的光。
有個自稱 “搞融資” 的胖子,三杯酒下肚就拉著他說:“丁哥,我這兒有個好項目,投一百萬,一年翻十倍……”
丁義珍沒敢接話。他隱約覺得這些人和自己一樣,都是 “跑出來” 的,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直到第三次聚會,他被慫恿著 “入了個伙”,花了三十萬美金 “投資” 一家據(jù)說能拿到大麻牌照的公司,結(jié)果第二天就聯(lián)系不上那個 “項目負(fù)責(zé)人” 了。
同鄉(xiāng)會的群里,沒人替他說話,反而有人偷偷發(fā)消息:“肥羊被人先砍了一刀,能不能一起拼拼一刀?!?/p>
他再也不去聚會了。于是想要學(xué)外語結(jié)果被套路玩了仙人跳,被坑了50萬美元,另外付給甄先生介紹的華人律師20萬美元律師費,如果不給就要被當(dāng)qj抓起來。
為了安撫湯姆丁,律師說在美國這種套路??铀麄冞@類華人,有的被坑上千萬都有。湯姆丁聽后心里平衡了很多。
坐在空蕩蕩的別墅里,看著墻上那幅 “自由女神像” 掛畫,突然特別想家。
就算在漢東被紀(jì)委盯著,至少晚上敢出門吃碗牛肉面,不用怕被搶;生病了去醫(yī)院,不用先看錢包夠不夠。
這天早上,丁義珍醒來時覺得頭暈?zāi)X脹,喉嚨像冒火感冒了,還發(fā)著燒。
在國內(nèi),他吃兩片感冒藥睡一覺就好,可在美國,他連藥店的門都不敢進。上次去買藥,但是完全看不懂,畢竟藥可不能亂吃。
他想起甄先生給的 “家庭醫(yī)生” 名片,趕緊撥通電話。
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誰?。俊?/p>
“是我,湯姆丁,我生病了……”
“湯姆???哦,那個中國來的副市長啊?!?醫(yī)生打了個哈欠。
“抱歉,我在瑞士滑雪呢,休假。美國法律規(guī)定,休假期間誰都不能打擾,總統(tǒng)都不行?!?/p>
丁義珍急了:“醫(yī)生,我發(fā)燒,很難受……”
“難受也得等我回去?!?/p>
醫(yī)生的聲音里帶著不耐煩,“要么你去公立醫(yī)院排隊,估計等你排到,病也自愈了?!?/p>
“那…… 那怎么辦?” 丁義珍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現(xiàn)在看誰都像騙子,但又不得不求著對方。
醫(yī)生沉默了幾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這樣吧,我給你個地址,是家私立醫(yī)院,我同學(xué)在那兒當(dāng)院長。你報我名字,現(xiàn)在去,現(xiàn)在就能看?!?/p>
“謝謝醫(yī)生!多少錢都行!” 丁義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談錢就見外了?!?醫(yī)生笑了笑,“不過私立醫(yī)院嘛,收費是高點,但效果好?!?/p>
丁義珍趕緊叫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司機是個墨西哥裔,看他臉色通紅,用蹩腳的英語說。
“那家醫(yī)院?很貴的,專門宰你們這種‘新來的’?!?/p>
丁義珍沒聽懂什么意思,只聽得懂’醫(yī)院‘和’貴‘兩個單詞卻還是硬著頭皮說。
“沒事,能看好病就行?!?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退燒,別真在美國病死了,那也太窩囊了。
私立醫(yī)院的大門氣派得像宮殿,穿燕尾服的門童替他開車門,金發(fā)碧眼的護士笑著迎上來,一口流利的中文。
“丁先生您好,已經(jīng)為您準(zhǔn)備好了 VIP 病房?!?/p>
交了一萬美金押金后,丁義珍被領(lǐng)進一間套房 比他在漢東住的副市長辦公室還豪華,冰箱里塞滿了進口水果。
電視是曲面屏,陽臺上還擺著按摩浴缸。“這…… 是不是太夸張了?” 他有些不安。
“丁先生是我們尊貴的客人。” 護士笑得更甜了。
“醫(yī)生馬上就到?!?/p>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華人醫(yī)生走進來,自稱 “李主任”,一開口就說自己是哈佛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帶著優(yōu)越感說道。
“丁先生,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感冒,有點發(fā)燒?!?/p>
“感冒?”
李主任皺起眉,“在美國,任何小病都不能掉以輕心。你有沒有去學(xué)過外語,美國可不干凈,這樣,我們先做個全面檢查 CT、核磁共振、血常規(guī),胃鏡所有的檢查一樣都不能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