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成功被帶走后,程度徑直走向祁同偉的辦公室。推開門,祁同偉正坐在沙發(fā)上抽雪茄,見他進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來了?坐?!?/p>
剛才的一切他都通過隱藏攝像頭看到了,在省廳和他家一樣,祁同偉對整個省廳的把控力是毋庸置疑的,這也得益于他多年來一直沖在前面整合所謂的漢大幫。
程度恭敬地坐下,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雪茄盒上 那是古巴的高希霸,一根就頂他半個月工資。祁同偉拿起一根扔給他:“嘗嘗,進口的高希霸?!?/p>
然后起身去泡茶,程度有點笨拙的點起了雪茄,這是他第一次抽雪茄,剛點好就抽了一下,他這時候覺得雪茄才是他的最愛,唇齒間彌留的香味讓他有點陶醉。
“程度來嘗嘗我從老師那拿來的茶葉,說是新出的特供綠茶看看有什么不一樣?!?/p>
程度連忙起身接過茶杯“實在太榮幸了。讓我喝這么好的茶實在太浪費”
“程度啊,哥哥和你說句心里話,你的忠誠我絕對放心,你值得我對你好,你也完全受得起。來以后千萬不要見外不然就是不拿我當兄弟”
祁同偉雖然官場上腦子不好使玩不明白,但是一身的江湖義氣很重,加上他的背景這也讓他在系統(tǒng)內(nèi)有很好的人緣,特別在下屬面前這個人格魅力兼職可以當偶像。
這么幾句話讓程度聽的差點納頭就拜高喊主公,不過此刻的程度打心里感激祁同偉,提拔他還尊重他。比起趙瑞龍只會拿他當狗比起來實在強了太多。
看著程度通紅的臉,語氣里帶著幾分溫和,“蔡成功那邊,沒出什么岔子吧?”
“沒有,您放心。” 程度連忙擺手,“他怕得很,我說什么就是什么?!?/p>
“那就好?!?祁同偉吐出一口煙圈,眼神變得深邃,“歐陽靖的事情,讓他看準時機再說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彼D了頓,“侯亮平這小子,仗著鐘家的勢,在漢東橫沖直撞,得給他找點事做做?!?/p>
程度用力點頭:“您放心,我一定盯緊了?!?他看著祁同偉,心里充滿了感激要不是祁同偉,他現(xiàn)在還在京州受趙東來的氣,哪有機會坐在這里抽雪茄、喝特供綠茶?
“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我信得過你?!?祁同偉端起茶杯,遞給他一杯綠茶,
程度雙手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瞬間彌漫在口腔里。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沒白活 跟著祁同偉,有肉吃,有好茶喝,還有權力可以用。他在心里發(fā)誓,一定要為祁同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兩人坐在辦公室里,抽著雪茄,喝著綠茶,從蔡成功聊到侯亮平,從大風廠聊到山水集團,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
祁同偉看了看表:“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把蔡成功的通話記錄給我拿過來。”
“是,祁廳?!?程度站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轉身離開時,腳步輕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而此時的侯亮平,正驅車前往山水莊園。離開省廳后,他和陳海兵分兩路陳海帶著陸亦可去京州法院,調(diào)查大風廠股權判決的內(nèi)幕.
他則直接聯(lián)系了高小琴,打算親自去山水莊園探探虛實。
“侯局,高小琴那邊回話了,說在山水莊園等您?!?陸亦可在電話里說,語氣里帶著一絲擔憂。
“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山水莊園那地方,不太干凈?!?/p>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侯亮平掛了電話,眼神銳利如刀。
他早就聽說,山水莊園是祁同偉的 “后花園”,高小琴更是祁同偉的 “白手套” 這次去,就是要看看這對 “神仙眷侶”,到底藏了多少貓膩。
山水莊園的大門氣派得像座城堡,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侯亮平的車:“請問您有預約嗎?”
“侯亮平,反貪局的?!?他掏出證件,語氣不容置疑,“讓高小琴出來。”
保安不敢怠慢,連忙打電話通報。沒過多久,高小琴就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套裙,踩著高跟鞋快步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侯副局長,稀客啊?!?/p>
高小琴得知侯亮平過來剛開始有點慌,當告訴祁同偉后才安定下來。整個事情山水莊園完全沒有任何違規(guī)違法的事情,一定要說那就是做局痕跡明顯,但是毫無憑據(jù)。
現(xiàn)在是講法的可不是憑感覺。這事情誰來都沒用。如果不是為了后面挖個大坑祁同偉已經(jīng)讓高小琴退股了,畢竟現(xiàn)在退了很多人很多戲都很難唱。
沙瑞金沒了大風廠這個抓手搞事鬼知道會重新翻出什么事情來,反而留著大風廠的事情才可以讓事情在可控范圍內(nèi)。
侯亮平推開車門,看都沒看她,徑直往莊園里走:“別叫我副局長,我享受正廳待遇?!?/p>
侯亮平到了山水莊園就蠻橫的直接往里走,高小琴也是服了這個老六,實在太囂張了,無論如何山水集團在京州也是納稅大戶,他高小琴明面上也是有頭有臉的知名企業(yè)家。
高小琴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這人有病吧,隨即又恢復如常,快步跟上去。
“侯局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在招商會議開會,您還說‘都是同志,不用那么客氣’呢?!?/p>
她故意加重 “副局長” 三個字,心里冷笑不就是仗著老婆是鐘家的人嗎?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侯亮平早就看不慣高小琴和山水集團,剛一進門還叫他副局,啥意思,這是罵他,他可是享受正廳待遇的。
高小琴也看不慣侯亮平,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看不起他們家祁同偉就是故意喊他副局長。
兩人走進莊園大廳,水晶吊燈的光芒灑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得人睜不開眼。高小琴抬手示意服務員上茶,笑著說。
“侯局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p>
侯亮平坐在沙發(fā)上,蹺起二郎腿,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就是想問問高總,你們伙同京州法院、京州商業(yè)銀行,騙取大風廠工人股權的事情,打算怎么交代?”
高小琴端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放下茶杯,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侯局這話是什么意思?山水集團可是守法企業(yè),所有手續(xù)都合規(guī)合法。
大風廠的股權,是蔡成功自愿抵押的,法院判決也是依法進行 有證據(jù),您就抓我;沒證據(jù),可不能亂說話?!?/p>
“哼,判決有那么快嗎?一天審案判案,全國都沒這么高效率的,一般不都是一年半載的嗎,你們勾結京州法院的人才這么快,都是你們做的局。我這里可是有證人證詞的”
“侯副局長,大風廠的股權是蔡成功自己抵押給我們的,我們還給過他一次延期的機會是他自己跑掉。
我們實在找不到人才去起訴的,這也是法院判給我們的。要做局就不會給他延期的機會了您說對吧”
”這就是你們高明之處,他反正也沒能力還給不給延期也都一樣“
“侯副局長,有證據(jù)你就抓我,你這樣信口雌黃我可以告你”
高小琴聽到后先是一慌,然后就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侯亮平。既然查清楚了,不是應該帶她去反貪局嗎,在這里單槍匹馬過來算什么?
這明顯就是詐他,但是這辦案能力也太差了吧,那個傻子會被他這樣一詐后竹筒倒豆子的。高小琴笑了,他這個房間有監(jiān)控,操作的好夠他喝一壺的。
侯亮平?jīng)]想到高小琴這么鎮(zhèn)定,心里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么一詐,對方至少會慌亂,沒想到竟然如此沉得住氣。
“蔡成功都招了,” 他故意放緩語速,觀察著高小琴的表情。
“他說,是你們和銀行串通,故意斷貸,逼他還不上錢,好低價吞并大風廠的股權。”
“蔡成功的話,能信嗎?” 高小琴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欠了一屁股債,還不上錢就反咬一口,這種人我見多了。侯局要是只憑他一句話就定案,那反貪局的工作也太好做了?!?/p>
侯亮平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高小琴這么難對付,不僅不怯場,還句句帶刺,把他的話堵得死死的?!案呖?,別以為有祁同偉護著,就能高枕無憂。”
他站起身,語氣帶著威脅,“大風廠的案子,沙書記很關注,查到底是遲早的事。”
“侯局說笑了。” 高小琴也站起身,身高比侯亮平矮了半個頭,氣勢卻絲毫不輸。
“祁廳長是公安廳長,我是企業(yè)家,我們之間是正常的工作往來,談不上‘護著’。倒是侯局,剛到漢東就這么咄咄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來報仇的呢?!?/p>
侯亮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意義 高小琴顯然是有備而來,沒有確鑿證據(jù),根本撬不開她的嘴。
高小琴也是被氣到了,他覺得大家都是體面人,這么幼稚的辦案技巧他實在沒興趣配合下去了。
他覺得侯亮平這么年輕可以當上省反貪局副局長肯定水平很高,所以現(xiàn)在就是故意看不起她覺得她低級容易唬住,這讓她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傷害。
他高小琴跟了祁同偉之后不再是玩物,而是企業(yè)家,由不得在讓人看不起。但是高小琴如果聽到侯亮平的心聲之后就知道她錯怪侯亮平。
侯亮平很疑惑以前他就這樣,嫌疑人就會啥都往外說為什么這次不行了,也許高小琴覺得祁同偉和高育良可以保住她吧。
肯定是這個關系,看來還是要來日方長不能急。
一時間場面有點尷尬,侯亮平只能最后說一句場面話。
“蔡成功都已經(jīng)說了,法院那邊我們也去調(diào)查了相信很快都可以有個結果,到時候可不是我一個人過來。希望高總可以主動配合不要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p>
高小琴也懶得搭理他,兩個人不歡而散。
高小琴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手機撥通了祁同偉的電話:“他走了,跟您說的一樣,沒什么真憑實據(jù),就是來詐我的?!?/p>
“我就說他沒那么大本事。” 祁同偉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帶著一絲不屑,“盯著他,看他接下來去哪兒?!?/p>
“知道了?!?高小琴掛了電話,走到窗邊,看著侯亮平的車駛出山水莊園,眼神變得深邃。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侯亮平和祁同偉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侯亮平坐在車里,越想越氣。他原本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和反貪局的威名,高小琴至少會收斂些,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來,不動真格的是不行了?!?/p>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陳海的電話,“法院那邊怎么樣?”
“不太順利?!?陳海的聲音帶著疲憊。
“主審法官說,案子是按程序辦的,所有手續(xù)都齊全。我們想調(diào)卷宗,他說需要省院的批準?!?/p>
“我知道了。主審法官是誰”
”是陳清泉育良書記之前的秘書“
”哼,倒是很巧啊,果然有貓膩“
侯亮平掛了電話,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他突然意識到,漢東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祁同偉、高小琴、法院、銀行…… 這些人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把大風廠的案子罩得嚴嚴實實,想要撕開一個口子,太難了。
車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給京州的街道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侯亮平看著路邊匆匆走過的行人,突然想起鐘小艾臨走時說的話。
“漢東不比燕京,凡事多留個心眼?!?他當時還不以為然,現(xiàn)在才明白,妻子的話有多重要。
他深吸一口氣,發(fā)動汽車,調(diào)轉車頭 既然法院和山水莊園暫時啃不動,那就先從京州商業(yè)銀行下手。他就不信,那筆突然斷貸的 5000 萬,真的一點貓膩都沒有。
侯亮平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祁同偉的掌控之中。省廳監(jiān)控中心的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他的行車路線。
祁同偉看著屏幕,對站在一旁的程度說:“他要去商業(yè)銀行了,通知那邊的人,‘好好配合’?!?/p>
“是,祁廳?!?程度立正敬禮,轉身快步離開,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好戲,還在后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