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抹殺開始后，時清寒緊閉雙眼，準備好承受魂飛魄散的痛苦。
可是白光閃過，預想中的痛感并沒有傳來，她還在呼吸。
熟悉的玫瑰熏香在鼻尖纏繞，時清寒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眼前古樸的床幔被卡通窗簾取代。
電腦，空調(diào)，手辦，以及屋內(nèi)極具現(xiàn)代化的裝修都在告訴她同一個信息。
她，回家了。
眼前的一切和穿越的那十年襯得如一場大夢一般虛幻，時清寒竟分辨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現(xiàn)實。
她記得，穿越前她是癌癥晚期，正處于彌留之際。
一個機械的電子聲音在心電圖即將變?yōu)橹本€時突兀想起：
“你愿意隨系統(tǒng)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嗎？”
“系統(tǒng)會為你解除病痛?！?/p>
那時，時清寒一句被病痛折磨得不成 人樣，滿腦子只想著解脫。
她想，穿越總不會比如今在病床上茍延殘喘還要差吧。
但是事實證明，她錯了。
穿越過去，十年間的一切帶給她最真切的感受只有痛苦。
和陸?zhàn)┐m纏相愛，借著系統(tǒng)助他登上皇位，以及喬心柔出現(xiàn)后夫妻離心。
倘若能選，時清寒寧愿被病痛折磨至死。
心口凜冽的痛意翻涌，時清寒下意識掀開袖子看自己的手臂。
光潔的皮膚上沒有腐爛的痕跡，甚至連陸?zhàn)┐ㄓH手劃的99刀都煙消云散。
那個瞬間，她想起了抹殺前系統(tǒng)的提醒。
“倘若抹殺不徹底，便會繼續(xù)和陸?zhàn)┐m纏輪回?！?/p>
她怕這一切是夢，更怕抹殺失敗再次陷入和陸?zhàn)┐m纏的循環(huán)。
時清寒望向虛空，嘗試和系統(tǒng)對話。
“系統(tǒng)，為什么我還沒有被抹殺?！?/p>
漫長的沉默之后，系統(tǒng)干澀的機械音在房間里飄蕩。
“原則上，在這個世界死亡后會被投放到別的時空，倘若在那個時空不遵守規(guī)則就會被抹殺。”
“你雖利用系統(tǒng)違背因果助陸?zhàn)┐ǖ巧匣饰?，但是十年間也和他一起造福了那個朝代的百姓?！?/p>
“作為獎勵，我為宿主申請免去抹殺，將宿主送回原來的時空消除病痛?！?/p>
時清寒聽著系統(tǒng)的話，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以及她不顧一切托舉陸?zhàn)┐ǖ脑颉?/p>
那時，她剛剛被系統(tǒng)送到那個朝代，言行舉止和那個朝代的百姓相比都詭異得嚇人。
她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辯解幾番，便被那時的皇帝當作妖女抓了起來，準備斬首。
刀架在脖子上時，時清寒幾乎認了命，她知道自己在這個時空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可是，人頭落地的前一秒，陸?zhàn)┐ǔ霈F(xiàn)了。
他穿著一襲白色長衫，看起來文弱極了，卻徒手替她攔下了鋒利的鍘刀。
“即便是妖女，也不應該如此草芥人命。”
他將她從刑場帶回府中，在那個吃人的朝代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并且溫柔地安撫她。
“不怕，你是我的子民，我會護著你?！?/p>
那個時候時清寒覺得這個天下的君王應當如此。
可偏偏她是穿越者，一眼便看出了他會在十子奪嫡中慘死的命運。
說不清有沒有私心，總之，她不舍得他死。
于是時清寒用盡壽數(shù)和系統(tǒng)做交換，扭轉(zhuǎn)了他的命運。
即便系統(tǒng)無數(shù)次警告過她。
“一旦失去他的愛意，你就會被抹殺?！?/p>
那時的時清寒，只是倔強地和系統(tǒng)做了一次又一次的交換。
但從某種程度上她沒有看走眼，他確實是一個很合格的君王。
即便喬心柔災厄的預言那么拙劣，他還是會為了這個國家毫不猶豫輕信。
最是無情帝王家，錯的只有她。
窗外熟悉的喇叭聲，熟悉的場景將她的思緒從那個古老的朝代拉了回來。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她不必再居于深宮之中，做一個托舉他人夢想，面目全非的賢內(nèi)助。
不必再將全部身家綁在一個男人身上，仰仗別人的鼻息過活。
她會有很好的人生。
時清寒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莫名升起一陣后怕。
系統(tǒng)幫助她，將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系統(tǒng)，你呢，你會回家嗎？”
系統(tǒng)沉默了好久，似乎正在被什么干擾，話里摻雜了滋滋的電流音。
“我要去修復漏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