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鐘,亮黑的庫里南開到陳肴面前。
她還蹲在地上,抬頭時后排車窗緩緩降下來,左烈正側(cè)過臉朝這邊看。
也許是平時難得有在背光處看他的時候,陳肴忽然發(fā)現(xiàn)左烈眼睛的顏色變了,變得更暗,夾雜著琥珀色。
以為自己眼花,她用力眨了眨,睫毛顫動:
“左烈?”
親自來接我?
說話也保持蹲著的姿勢,表情有點懵。
頭頂?shù)陌l(fā)旋細(xì)密,濃黑的發(fā)絲一層一層裹起來,反倒是臉小小一張,很可愛。
“呆。”左烈嘴上淡淡評價道。
天底下這么嘴毒的人又有幾個呢,陳肴現(xiàn)在確定是左烈沒錯。
她沒有繞到另一邊,直接拉開車門擠了進(jìn)去;左烈就坐在車窗邊,陳肴現(xiàn)在幾乎壓著他一條腿。
“不會從那邊上車?”
陳肴臉頰貼了貼他的下巴:“我腿蹲麻了,不想多走路,左總讓讓唄?!?/p>
左烈滿意她撒嬌的語氣,十分優(yōu)雅地往另一邊挪,但兩個人之間依舊隔的不遠(yuǎn)。
司機(jī)恰好看到這一幕,立馬裝作很忙的樣子別過頭,直到后面沒動靜了才心虛地問:
“左總?”
左烈沒開口,陳肴倒是很自來熟地對著司機(jī)笑笑:
“老哥,去華遠(yuǎn)東路平安景城?!?/p>
司機(jī)瞄了眼左烈,收到對方肯定的眼神之后點點頭。
“我瞇一會,到了叫我?!标愲茸е罅业男渥咏淮?。
地方離這不遠(yuǎn),估計不過多久就能到,她昨天熬夜寫小說,狀態(tài)一般,歪著頭很快就睡過去,沒和往常一樣纏上來說話。
車?yán)锖馨察o,左烈偏頭看向陳肴:她今天化了淡妝,漂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不過眼下隱隱約約透出烏青。
夜里不休息,白天犯困,簡直和靳曇養(yǎng)的那只懶貓一模一樣。
“又懶又呆。”
“嘖,我聽得到,”陳肴含糊地開口,“左總下回說別人壞話能不能偷偷摸摸一點。”
左烈含笑問:“不然呢?”
陳肴很下流地捏了一把左烈的腰:
“不然會被惡意報復(fù)。”
今天運(yùn)氣夠好的,一路綠燈,大概十分鐘左右,車就穩(wěn)穩(wěn)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陳肴不情不愿睜開眼,看到保安亭,有些納悶:
“怎么不開進(jìn)去啊?”
“晚上有事,我要先走?!弊罅夷﹃直怼?/p>
陳肴不吃他這套,胳膊支著臉:
“是馬上有事嗎?”
不可能吧,不然就不會有時間過來接她。
左烈:“零點的飛機(jī)?!?/p>
“那還早啊,能吃個晚飯呢,”陳肴瞇了瞇眼,“還有別的事?”
“合同也沒處理完,你自己上去吧?!弊罅疑钗豢跉猓膊恢涝谡f服誰。
“哎呀,我不管嘛,你來都來了,就陪我十分鐘啊?舔狗也需要一點甜頭的呀,左總,我們都睡……”
左烈捂住了她的嘴,但不是為了什么禮義廉恥:
因為這個司機(jī)是靳曇的眼線,要是讓他媽知道他和陳肴已經(jīng)是有過肌膚之親的關(guān)系,那陳肴以后都別想清凈了。
“開進(jìn)去,”左烈說完之后才放開手,手心被陳肴的呼吸打的濕熱。
“你住哪?”
得逞的陳肴撩撩頭發(fā):“29樓頂層02,說起來真巧,我就住在秦總侄子對面?!?/p>
“就是上次想要我微信的那個小男孩,左總有印象吧,還挺帥的?!?/p>
陳肴就這么幫著左烈當(dāng)大尾巴狼,明知道秦邑澤是他安排過來的,還是沒拆穿。
但是這些話說出來,左烈也能猜出她想到了。
“他去找過你?”
陳肴搖頭:“沒機(jī)會,我們時間線完全是錯開的。”
聽對面的動靜,秦邑澤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學(xué)生,早八或者早十,下午沒課就會出去玩。
而陳肴呢,沒事的時候標(biāo)準(zhǔn)的老鼠人,白天睡覺晚上寫小說,凌晨偶爾會去酒吧看看,或者去藍(lán)焰騷擾一下已經(jīng)入睡的車炎。
“挺可惜的。”左烈說。
居然沒有交集。
他原本就是想看看陳肴會不會對秦邑澤下手,結(jié)果她的作息時間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
陳肴:“是挺可惜,他沒有左總運(yùn)氣好,能被我請到家里做客?!?/p>
“下車吧,今晚我下廚,管飽?!?/p>
左烈看她擠眉弄眼就知道這里的“管飽”沒那么簡單,想不通陳肴怎么這么喜歡睡他。
他能感覺到,每次自己說話不好聽的時候陳肴都想發(fā)火,可一看他的臉就立馬笑起來,怒氣轉(zhuǎn)化成不可言說的情緒。
“只吃個飯,結(jié)束我回公司?!?/p>
陳肴下了車,忽然回頭,用不解的眼光盯著左烈的臉: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左總想哪去了?!?/p>
左烈挑眉。
你最好是。
現(xiàn)實果然和陳肴說出口的話剛好相反,左烈跟著她上樓,在電梯里聽對方說了很多有的沒的。而當(dāng)鑰匙扭動,兩個人進(jìn)入房門的一瞬間,陳肴就反身把他壓在了門板上。
左烈任由她親,無奈地推開她的臉:
“不做?!?/p>
陳肴忙里偷閑,邊親邊皺眉:“哇,左烈,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樣的女人了?我看起來那么饑渴嗎?”
左烈不語,靜靜看了她十秒。
“好吧?!?/p>
陳肴聳聳肩膀:“為什么不做?”
費(fèi)那么多口舌把你騙上樓,可不是為了蓋著棉被純聊天的。
“不是說了,零點的飛機(jī),要是現(xiàn)在開始,你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束?”
陳肴抬起他的手腕看表:“現(xiàn)在也就下午四點,吃個晚飯下午七點,到零點還有五個小時,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左烈又不說話了。
陳肴肩膀徹底落下來,這次也沒再多說什么。
高不高估的她還能不知道,左烈一但開始就喜歡沒完沒了,說也不聽,跟磕/了藥似的。
她失望的離開左烈,搖搖晃晃躺在沙發(fā)上。
“那你上來干嘛,我還要包你的晚飯?!?/p>
“不是你非要我上來的?”左烈笑著從鞋柜里找了雙一次性拖鞋,“舔狗也需要一點甜頭?!?/p>
陳肴:“呵。”
說是她單方面當(dāng)舔狗,這段關(guān)系穩(wěn)不穩(wěn)定另說,但其實兩個人都已經(jīng)心照不宣,至少身體都很誠實。
好歹是pao友了,陳肴還以為左烈會懂她的暗示。
不,這狗男人絕對懂了,就是故意玩她的。
“好吧,那你打開冰箱,看看想吃什么,我給你做,”說著陳肴按開電視,“你可是第一個有福氣吃我做的飯的男人?!?/p>
左烈:“那我還挺榮幸?!?/p>
騙你的,陳肴努努嘴。
左烈沒有急著開冰箱,眼神隨意游走,把陳肴家里的軟硬裝打量了個遍。
亂中有序,但還是太亂了,密密麻麻滿滿當(dāng)當(dāng),而且都是各種各樣的中奢家具,如果陳肴只靠她的那家酒吧絕對買不起這些。
也不跟他要,所以到底哪來這么多錢。
“你喜歡這種裝修?”左烈問。
陳肴翻了個身:“一般喜歡,有些家具還是不夠好?!?/p>
“哪些?”
以為是閑聊,陳肴也沒掩飾:“床墊啊,冰箱啊什么的,感覺性能一般。”
“快點選食材,我困了,等你吃完飯要睡覺。”
左烈聞言正要拉開冰箱,門鈴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下午了,會是誰來找陳肴呢。
“我去開門,你先挑著?!标愲纫贿叴┬贿呎f。
其實她也不確定會是誰來,如果是趙適宜還是免得讓他看見左烈為好,不然等趙哥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房子是被有目的性地買走,肯定會和左烈翻臉。
貓眼里的人不是趙適宜,可陳肴一時間也沒認(rèn)出門口站的小男孩是誰。
她拉開門,在這個過程中猛然反應(yīng)過來。
還能是誰,秦邑澤啊。
而左烈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
“你好,我是對門新搬來的,前兩天裝修打擾了,這是我準(zhǔn)備的一點……賠禮……”
“賽車小姐姐?”秦邑澤提著一箱上品燕窩,還沒來得及高興,看清旁邊左烈的臉之后聲音立馬提高八個度,“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