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親信，大理寺卿崔大人的傳喚，如同一道冰冷的圣旨，瞬間將聽竹軒內(nèi)那點虛偽的算計與投機徹底擊碎。
甄明遠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他看著那塊靖王親筆題寫的牌匾，又看著門外官差森然的身影，只覺得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這京城的水，深得能將他整個甄家都淹死。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幾乎想立刻撇清關系，逃之夭夭。
而沈青瓷，在最初的驚心之后，反而徹底地、完全地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蕭景琰的將軍。他已經(jīng)不屑于用陰謀詭計，而是選擇了最直接、最蠻橫的陽謀。他就是要用皇權(quán)與國法，堂堂正正地，將沈家碾碎在天下人面前。
“我知道了?！彼龑δ敲@慌失措的管家淡淡地道，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她轉(zhuǎn)身，目光掃過臉色煞白的甄明遠，唇邊勾起一抹清淺卻意味深長的弧度：“舅舅，看來您這‘琉璃坊’的生意，還沒開張，便遇上了大麻煩。您現(xiàn)在若是抽身離去，還來得及。”
甄明遠被她這句話激得一個哆嗦。他看著沈青瓷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剛剛才簽下契書，靖王的牌匾還熱乎著，他若是此刻逃了，不僅得罪了沈家，更是將靖王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他得罪不起沈家背后的陰謀家，更得罪不起一位深不可測的王爺！
“笑話！”甄明遠一咬牙，將那點恐懼壓了下去，換上了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我甄明遠是那種見風使舵的小人嗎？青瓷你放心，這樁生意，舅舅投定了！這樁官司，舅舅也跟你扛到底了！”
“好?！鄙蚯?瓷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她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向外走去，“雁書，備車。劉嬤嬤，你看好家。父親那里，告訴他，女兒自有分寸，請他安心?！?/p>
當她走到府門前時，沈敬言已經(jīng)披著外袍，匆匆趕來。他眼中滿是壓抑的怒火與深深的憂慮，他拉住女兒的手，從袖中取出一枚溫潤的、刻著“沈”字的私印，塞進她的掌心。
“青瓷，這是為父的私印，見印如見我?！彼麤]有多說，但那眼神中的信任與決絕，已勝過千言萬語，“去吧。記住，你不是一個人?！?/p>
沈青瓷的心頭一暖，她反手握緊父親的手，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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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大理寺的路上，馬車走得極慢。
消息早已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京城。街道兩旁，無數(shù)百姓伸長了脖子，對著丞相府那輛樸素的青布馬車指指點點。
“看，那就是沈家大小姐的車駕！”
“聽說她妹妹與人私通，還殺了孩子，嘖嘖，真是傷風敗俗！”
“丞相府這回怕是要完了……”
那些惡意的揣測與污穢的流言，如同一根根淬了毒的針，透過車簾的縫隙，扎向車內(nèi)的人。雁書早已氣得小臉通紅，眼圈都濕了。
沈青-瓷卻只是閉目養(yǎng)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手指，在袖中輕輕摩挲著那枚尚帶余溫的私印，腦中飛速地將蕭云澈給她的那份情報，與眼前的局勢，一遍遍地推演、重組。
大理寺公堂，莊嚴肅穆，黑色的蟠龍柱直通頂梁，堂上高懸“明鏡高懸”四字匾額，卻在陰沉的光線下，顯得冰冷而諷刺。
堂上，三司主審官分坐三席。居中的，正是大理寺卿崔振。他年約五旬，面容清癯，留著一部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山羊須，眼神銳利，嘴角下撇，天生一副刻薄相。他左手邊，是刑部侍郎錢峰，一個身形肥胖、滿面油光的中年人，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右手邊，則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張承，一位須發(fā)皆白、神情嚴肅的老臣，從始至終，都微閉著雙眼，仿佛入定。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崔振手中驚堂木重重一拍，聲如炸雷，意圖先聲奪人。
“民女沈氏青瓷，見過三位大人。”沈青瓷斂衽一禮，不卑不亢，聲音清脆，回蕩在空曠的公堂之上。
崔振冷哼一聲，直接切入正題：“沈青瓷，你可知罪？你妹妹沈清蓮珠胎暗結(jié)，殺嬰滅口，你身為長姐，知情不報，意圖包庇，已是同犯！本官問你，那孽種的生父，是何人？！”
他根本不問案情，直接將“有罪”的帽子扣了上來，逼問所謂的“奸夫”，其心可誅。
沈青瓷卻并未被他激怒，她緩緩抬起頭，清亮的眸子直視著崔振，不答反問：“崔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人?！?/p>
“講！”
“敢問大人，今日傳喚民女，是以何等身份？是證人，還是犯人？”
崔振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厲聲道：“自然是犯人！”
“哦？”沈青-瓷的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既然民女是犯人，那敢問大人，此案的主犯，我妹妹沈清蓮，大人可曾審過？她的供詞何在？她可曾指認民女為同犯？若無，大人僅憑一張來歷不明的狀紙，便將我這受害者家屬，定為同犯，不知是依的哪朝哪代的律法？還是說，在崔大人的堂上，‘定罪’二字，從來都無需證據(jù)，只需憑您的主觀臆斷？”
“放肆！”崔振被她這番話說得臉色一滯，再次拍響驚堂木，“你巧言令色，意圖狡辯！本官問你話，你只管回答！”
“民女不敢狡辯，只是想求一個公道?！鄙蚯啻傻穆曇舳溉惶岣?，目光掃過三位主審官，“此案疑點重重，背后陰謀昭然若揭！民女昨日已對順天府李大人言明，此事關乎我沈、甄兩家聯(lián)姻，關乎朝堂穩(wěn)定！可大人今日，依舊將此案當做一樁普通的內(nèi)宅丑聞來審，對背后的陰謀視而不見，對民女提出的疑點充耳不聞，一心只想將‘私通’的罪名坐實。民女敢問大人，您如此急切，究竟是想查明真相，還是想……掩蓋什么？”
“你……你血口噴人！”崔振氣得山羊胡都翹了起來，他從未見過如此大膽、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子。
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都察院御史張承，此時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沈青瓷，又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崔振，沉聲道：“崔大人，稍安勿躁。沈氏所言，亦不無道理。此案既有蹊蹺，不妨讓她將話說完?！?/p>
崔振狠狠地瞪了沈青瓷一眼，卻不敢駁了張承的面子，只能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沈青瓷對著張承微微一福，以示感謝，隨即朗聲道：“三位大人，你們都說，人證是靜心庵的主持，物證是后山的嬰孩尸骨?？赡銈兪欠裣脒^，這人證，會否被人脅迫？這物證，會否是他人栽贓？”
“一派胡言！”崔振厲聲道，“靜心庵主持靜一道長，乃出家之人，慈悲為懷，豈會說謊！”
“是嗎？”沈青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張紙，正是蕭云澈給她的那份情報的摘要。
“民女不敢妄議出家人德行。民女只是有一事，想請三位大人過目。”她將那張紙呈給堂上的書記官，“民女偶然得知，靜心庵的靜一道長，俗家姓名王秀英。她有一胞弟，名為王二虎，三年前，因在江南行騙，被當?shù)毓俑刑幬迥瓯O(jiān)禁?？删驮谌氇z后不到三月，此人便被無罪開釋。而為他上下打點，疏通關系的，正是德妃娘娘母家，也就是崔大人您府上的一位管事?！?/p>
“民女斗膽請問崔大人，”沈青瓷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直刺崔振，“您府上的管事，為何要為一個江南的潑皮無賴，費此周折？而這位潑皮無賴的姐姐，又為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恰好’發(fā)現(xiàn)了一樁能讓我沈家萬劫不復的驚天大案？這世間，真有如此多的巧合嗎？！”
“轟！”
這番話，比驚堂木更響，比雷霆更烈！它如同一顆炸彈，在莊嚴肅穆的公堂之上，轟然引爆！
刑部侍郎錢峰驚得從椅子上差點滑下來，而都察院御史張承，那雙半瞇的眼中，也瞬間爆發(fā)出駭人的精光！
崔振的臉，則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他指著沈青-瓷，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件他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的、陳年的舊事，竟會被沈青瓷，在這個公堂之上，當著三司主審官的面，血淋淋地揭開！
沈青瓷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她對著堂上，對著那塊“明鏡高懸”的匾額，猛地跪了下去，聲音凄厲，如杜鵑泣血：
“民女沈青瓷，今日不為自己辯，不為家門清譽辯！民女只為這朗朗乾坤，問一句公道！”
“我沈家世代忠良，我父為國鞠躬盡瘁！如今，卻只因不愿淪為某些人爭權(quán)奪利的棋子，便要遭此滅頂之災！他們先是縱火燒我產(chǎn)業(yè)，意圖栽贓，不成之后，又用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構(gòu)陷我妹妹，玷污我沈家門楣！”
“此案，從證人到動機，皆是徹頭徹尾的陰謀！是一場針對當朝一品大員的政治迫害！若今日，我沈家因此案蒙冤，那明日，朝中還有哪位大臣，敢不向那幕后黑手俯首稱臣？！”
“屆時，黨同伐異，朝綱敗壞，國將不國！民女懇請三位大人，懇請陛下，徹查此案！還我沈家一個清白，更還我大燕，一個朗朗乾坤！”
說罷，她將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堅硬的金磚之上。
“咚！”
那一聲響，不是哀求，不是屈服。
是宣戰(zhàn)！
是以身為餌，以命為注，向那藏在幕后的敵人，發(fā)出的，最決絕，最慘烈的宣戰(zhàn)！
好的，這是為您續(xù)寫的小說新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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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公堂上，風云變，一子落地滿盤活**
那一聲清脆的叩首，如同一滴水落入滾燙的油鍋，在死寂的大理寺公堂之上，炸開了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凝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跪伏于地的纖弱身影上。她以最卑微的姿態(tài)，說出了最狂悖的言語；以血肉之軀，撞響了那面名為“皇權(quán)”與“法度”的巨鐘。
堂上三位主審官的表情，精彩紛呈。
刑部侍郎錢峰那張肥胖的臉上，冷汗涔涔，他不斷用袖口擦拭著額頭，眼神在盛怒的崔振與沉思的張承之間來回游移，像一只在風暴中找不到方向的肥碩鵪鶉。他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一股足以將他這等分量不夠的官員攪得粉身碎骨的政治風暴。
大理寺卿崔振，則徹底失了態(tài)。他那張清癯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沈青瓷的手指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嘴唇開合，卻發(fā)不出一句完整的辯駁。他想怒斥“一派胡言”，可那樁關于他管家為靜一道長胞弟脫罪的舊事，卻像一根魚刺，死死卡在他的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讓他痛不欲生。
而一直微閉著雙眼，仿佛置身事外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張承，此刻卻緩緩地、完全地睜開了眼睛。他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中，精光迸射，如鷹隼般銳利。他沒有看跪在地上的沈青瓷，也沒有看氣急敗壞的崔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張被書記官呈上來的、寫滿了蠅頭小楷的薄紙上。
“崔大人?！睆埑薪K于開口，聲音沙啞卻沉穩(wěn)，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沈氏所呈之證詞，言之鑿鑿，牽涉到你府上管事與本案關鍵人證之間的利益輸送。此事，你作何解釋？”
這一問，如同一記重錘，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沈青瓷的“構(gòu)陷之說”，拉回到了崔振本人的“司法不公”之上。張承沒有去評判那聽起來過于宏大的“政治陰謀”，而是抓住了最實際、最致命的一點——主審官與證人之間，存在嫌疑。
“我……我……”崔振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總不能說，那是他為了賣德妃一個人情，隨手辦下的小事吧？他支支吾吾，強行辯解道：“下官……下官日理萬機，府中管事所為，下官如何能事事知曉！這……這分明是這刁女惡意構(gòu)陷，意圖混淆視聽！”
“是嗎？”沈青-瓷依舊跪在地上，頭也未抬，聲音卻清晰地傳來，“崔大人位高權(quán)重，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記得這等‘小事’。但民女還知道，為王二虎脫罪的那位錢莊東家，姓黃，乃是德妃娘娘母家崔氏的遠房表親。而靜心庵，在過去三年里，一共收到了來自這位黃姓東家，總計三千兩白銀的‘香火錢’。一個潑皮無賴的姐姐，一間破敗的尼姑庵，何德何能，受此重金？”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清冷如雪，直視著崔振因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嘴。
“這些，大人莫非也‘不知曉’嗎？”
如果說，第一份證據(jù)只是讓崔振陷入了嫌疑。那么這第二份，便幾乎是將他釘死在了“徇私舞弊，構(gòu)陷忠良”的罪名之上！
堂下旁聽的官吏們，瞬間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驚呼。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利益輸送了，這是一條清晰的、由德妃母家牽頭，以金錢為紐帶，操控證人，意圖制造冤案的罪惡鏈條！
“夠了！”張承猛地一拍驚堂木，這一次，他的怒火，是沖著崔振而去的，“崔振！你身為大理寺卿，執(zhí)掌國之刑獄，竟與案中人證有如此之深的牽扯！你還有何資格，坐在這主審之位上？！”
“張大人，你……”
“本官以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名，正式彈劾你！”張承霍然起身，須發(fā)皆張，一身正氣凜然不可侵犯，“在陛下查明你與此案的干系之前，你必須回避！此案，已非我三司可以私下審理，必須上奏天聽，請陛下圣裁！”
刑部侍郎錢峰見狀，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連忙站起身，對著張承拱手道：“張大人所言極是！此案疑點重重，牽涉甚廣，下官附議！理應暫停審理，上奏陛下！”
大勢已去。
崔振看著那兩個瞬間與他劃清界限的“同僚”，再看看堂下那個跪著的身影，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他知道，他完了。他不僅沒能完成三皇子交代的任務，反而將自己，將整個崔家，甚至將德妃娘娘，都拖進了這攤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中。
他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人！大人！”堂上頓時亂作一團。
而沈青瓷，在聽到張承那句“上奏天聽，請陛下圣裁”時，緊繃的身體才微微一松。她知道，這第一仗，她賭贏了。
她成功地將敵人拖下了水，將一樁必死的刑案，變成了一場前途未卜的政治博弈。她為自己，為沈家，贏得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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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青瓷走出大理寺那沉重的大門時，午后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門外，依舊是黑壓壓的人群。但這一次，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已經(jīng)從鄙夷與獵奇，變成了敬畏與恐懼。他們看著這個年僅十三歲，卻在公堂之上，將一位二品大員拉下馬的少女，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歸來的修羅。
沈家的馬車旁，甄明遠正焦急地踱著步。一見到沈青瓷出來，他立刻迎了上去，那張胖臉上堆滿了前所未有的、真誠的笑容，語氣更是親熱得像是淬了蜜：“青瓷！我的好外甥女！你可算出來了！舅舅就知道，你定能化險為夷！走走走，快上車，舅舅給你備了安神的湯，咱們回家說！”
他那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沈青瓷心中冷笑，面上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在雁書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目光與聲音。那股緊繃到極致的意志力，終于在這一刻，悄然松懈。沈青瓷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憊席卷而來，她的身子一軟，靠在了車壁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透明的紙。
“小姐！”雁書見狀，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扶住她，“您怎么了？您別嚇我??！”
“我沒事……”沈青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虛弱的顫抖。她的手，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下，正不受控制地輕輕發(fā)著抖。
她不怕與人斗智斗勇，不怕面對刀光劍影。但方才在公堂之上，她是以整個沈家的命運，以父親的信任，以自己這條重活一世的性命在賭。那種將一切都押在臺面上的巨大壓力，幾乎要將她的靈魂都壓垮。
她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那劫后余生的心悸。
她贏了，但贏得僥幸，贏得慘烈。
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崔振倒下了，但三皇子蕭景琰，德妃，還有他們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用更瘋狂、更隱蔽的手段，來對付她，對付沈家。
前方的路，依舊是荊棘遍地，殺機四伏。
她將冰涼的手，貼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閉上眼，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另一張臉——那張坐在輪椅上，神情淡漠，卻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臉。
蕭云澈。
他給她的那份情報，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刀，讓她在絕境中，精準地剖開了敵人的心臟。
這個人，他的情報網(wǎng)，究竟?jié)B透到了何種地步？他給予她如此大的幫助，又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沈青瓷緩緩睜開眼，那雙因疲憊而略顯迷蒙的眸子里，重新凝聚起清冷的光。
不管他圖什么，在這盤棋徹底下完之前，他們，都將是彼此最牢固的盟友。
“雁書，”她開口，聲音已恢復了平靜，“去一趟靖王府，不必見王爺。只需給風一先生送一句話?！?/p>
“小姐，您說。”
“告訴他，”沈青-瓷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一字一句地道，“火，已燎原。請他，看好風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