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屬隔離艙的冷卻系統(tǒng)發(fā)出最后一聲嗡鳴,凌澈的意識正在剝離。
視野里最后殘留的畫面,是隔離艙外那道頎長的身影。?凱因穿著聯(lián)邦軍的黑色作戰(zhàn)服,
肩章上的星徽蒙著層灰,像是很久沒被仔細(xì)擦拭過。他就那么站在厚厚的防爆玻璃外,
背脊挺得筆直,可凌澈看得清他緊攥的拳頭——指節(jié)泛白,連帶著手臂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alpha的信息素被艙體完全隔絕,可凌澈后頸早已萎縮的腺體,
還是傳來一陣微弱的、近乎幻聽的刺痛。那是凱因的氣息,硝煙與冰川混合的味道。
凌澈此刻才猛地想起,大哥說過,凱因天生的信息素是帶著灼痛感的、像剛炸膛的炮彈,
是為了契合他敏感的腺體,才硬生生用三年軍旅生涯磨成了這副“冷感”——而前世的他,
只當(dāng)這是alpha的“虛偽克制”?!鞍⒊骸备綦x艙的通訊系統(tǒng)早就壞了,
可凌澈好像聽到了凱因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他從未聽過的破碎。
他想起三天前,大哥凌越冒死傳進來的那段全息影像。畫面里,
凌越駕駛的星艦正在爆炸邊緣,身后是沈家艦隊的炮火,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凱因……他把第七星域的礦脈開采權(quán)交了出去,
換沈家放棄對你的‘基因改造’!那是聯(lián)邦最后一塊稀有能源礦?。?/p>
”“他被軍事法庭判了‘私讓星域權(quán)’,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禁閉室整整半年!
出來的時候信息素紊亂到差點暴斃,
連站都站不穩(wěn)……”“你說他和林薇薇有婚約的那些報道,是他逼林薇薇配合演的戲!
他怕沈家動用星艦炮轟凌家駐守的空間站,只能讓你徹底恨他,
徹底死心……”“他每天都來隔離艙外站著,用信息素撞艙體,
哪怕被反彈的能量灼傷腺體也不肯走……醫(yī)生說,
他的信息素閾值已經(jīng)跌破危險線了……”凌澈的指甲猛地掐進掌心,意識剝離的麻木里,
突然炸開尖銳的痛。那些被他當(dāng)作“真相”的畫面,
此刻全成了插向心臟的刀——他舉報凱因“信息素壓迫”時,凱因眼底的猩紅不是憤怒,
是強行壓制紊亂的痛苦;他在婚約解除令上按下指印時,凱因轉(zhuǎn)身時頸后腺體閃爍的紅光,
是信息素失控的預(yù)警;他對著禁閉室方向比出嘲諷口型時,凱因按在后頸的手,
一定在拼命掐著腺體止痛。更扎心的是,他此刻才想起:凱因作戰(zhàn)服內(nèi)襯,
一直繡著他名字的縮寫,是聯(lián)邦軍人最忌諱的“私人標(biāo)識”;他送的那支光腦,
防追蹤程序的密碼,是他們訂婚那天的星歷數(shù)字——這些他曾嗤之以鼻的“小動作”,
全是沒說出口的心意?!按镭洝彼胄?,喉嚨里卻涌上鐵銹味的哽咽,
“我才是最蠢的……”凌澈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想起簽署婚約解除令那天,
自己是怎么親手把凱因的信息素推向崩潰邊緣的。那天他坐在冰冷的金屬桌前,
面前懸浮著聯(lián)邦仲裁院的全息文書——婚約解除令泛著幽藍(lán)的光,
凱因的基因指印早已凝固在下方,像枚褪色的勛章。沈澤的全息投影懸浮在側(cè),
身后是被炮火圍困的凌家空間站:“簽了,我就讓艦隊撤兵?!眲P因就站在門口,
軍禮服的領(lǐng)口系得一絲不茍,卻掩不住頸后腺體若隱若現(xiàn)的紅光——那是信息素紊亂的征兆。
他看著凌澈,聲音輕得像嘆息:“想好了?這道令一旦生效,聯(lián)邦婚姻登記庫會永久存檔,
再無挽回余地?!彼?dāng)時怎么說的?哦,他說:“凱因,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你這種靠犧牲凌家星域換來兵權(quán)的alpha,配不上凌家的婚約。”凱因的指尖猛地一顫,
后頸的紅光瞬間亮了幾分,卻沒再說什么,只是轉(zhuǎn)身拉開門。凌澈看著他的背影,
故意拔高聲音:“對了,沈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把第三星域的駐守權(quán)給我,
以后凌家跟你再無關(guān)系——這道解除令,算是我送你的‘解脫’?!蹦腥说哪_步頓了頓,
沒回頭,只有軍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重得像敲在凌澈的心上。后來他才知道,
那天凱因走出走廊就撐不住了,信息素徹底失控,
在墻角用抑制劑扎了半天才勉強穩(wěn)住——而那支抑制劑,
還是他前幾天“不小心”摔碎的最后一支。后來他還知道,
第三星域根本不是聯(lián)邦分配的“婚約附屬品”,是凱因剛成年時,
帶著一支新兵小隊硬從蟲族巢里搶回來的,他說“凌澈應(yīng)該擁有一片能看到最亮星的地方”,
這話被他當(dāng)時當(dāng)成“alpha的炫耀”,嗤之以鼻。后來他才知道,
那天凱因剛從禁閉室出來,腺體上還留著能量刑具的灼痕;后來他才知道,
這道解除令是凱因用第七星域礦脈換來的“緩兵之計”,
他在文書加密區(qū)偷偷刻了“等我”兩個字,只有凌家基因能解鎖——前世的他,
連解密的興趣都沒有。后來他才知道,凱因聽到“第三星域駐守權(quán)”時,信息素劇烈暴動,
差點灼傷周圍的哨兵,卻硬是咬著牙沒發(fā)出一點聲音。而他呢?
他拿著簽好的解除令向沈家“投誠”,看著凱因被軍部剝奪艦隊指揮權(quán),
看著他被沈澤設(shè)計的“通敵”罪名逼得信息素徹底崩潰,最后在隔離艙里,
看著他為了護凌家最后的空間站,頂著紊亂的信息素沖向沈家的星艦炮口,
連腺體防爆貼都沒來得及貼?!拔业降住隽诵┦裁窗 绷璩旱撵`魂在顫抖,
那些被他親手碾碎的溫柔,此刻化作無數(shù)根針,扎得他連呼吸都疼。
他想起凱因第一次見他時,在聯(lián)邦宴會廳角落,悄悄用信息素幫他擋開了一個騷擾者,
那時他只覺得這個alpha“多管閑事”;想起凱因每次出任務(wù),
都會帶回來一顆“星塵結(jié)晶”(他隨口提過好看),攢了滿滿一盒,
被他嫌“占地方”丟進了儲物艙……原來那些被他無視的瞬間,全是藏不住的喜歡。
“滴——生命體征消失?!备綦x艙的警報聲尖銳刺耳。凌澈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飄起,
透過艙體,他看到凱因猛地跪了下去。那個在戰(zhàn)場上從未后退過的alpha,
此刻像座崩塌的雪山,高大的身軀蜷縮著,肩膀劇烈地顫抖,頸后腺體的紅光穿透作戰(zhàn)服,
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那是信息素徹底失控的跡象。他好像在哭。那個永遠(yuǎn)冷著臉,
連皺眉都吝嗇的凱因,竟然在哭。凌澈想伸手去碰他,想告訴他對不起,
想告訴他其實他后來聞到他的信息素,已經(jīng)不會覺得難受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有來生,一定要讓他知道,
那些被浪費的時光里,其實……他后來也動了心。
“嗡——”手腕上的光腦突然發(fā)出強烈的震動。凌澈猛地睜開眼,
刺眼的白光讓他瞬間瞇起了眼。鼻尖縈繞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
而是一種淡淡的、帶著金屬冷感的香氣——是凱因常用的那種信息素穩(wěn)定劑的味道,
用來壓制他瀕臨紊亂的信息素。他僵硬地轉(zhuǎn)動脖頸,
視線撞進全息投影里——聯(lián)邦仲裁院的婚約解除令泛著幽藍(lán)的光,
凱因的基因指印是深藍(lán)色的,像凝固的血,而屬于他的基因錄入?yún)^(qū),還是空白。
手腕上的全息日歷清晰地跳動著:星歷3023年6月15日。距離他錄入基因指印,
還有四個小時。距離凱因的信息素徹底崩潰,還有七天。他……重生了?
回到了簽解除令這天?凌澈猛地坐起身,后頸的腺體傳來熟悉的麻癢,不是瀕死的麻木,
是活生生的、帶著希望的刺痛。他低頭看著自己懸在基因錄入?yún)^(qū)上方的手,
指尖還殘留著光腦的冰涼——這不是夢!那個一見鐘情、默默愛了他這么久,
卻被他用婚約解除令逼到信息素紊亂、最后為他沖向星艦炮口的凱因……還活著!
眼淚毫無預(yù)兆地砸下來,不是無聲的哽咽,
是壓抑了兩世的、帶著哭腔的喘息——他終于有機會,回應(yīng)那份被他親手掐滅的深情了。
“咔噠?!焙辖痖T滑開的聲音,讓凌澈的心臟驟然緊縮。凱因走了進來。
還是那身聯(lián)邦軍禮服,肩章上的星徽亮得刺眼。他剛從軍事法庭回來,
身上帶著未散的硝煙味,alpha的信息素如同出鞘的冰刃,
卻又透著一絲不穩(wěn)的震顫——那是強行壓制紊亂的跡象,像緊繃到極致的能量弦。
看到凌澈醒著,凱因的腳步頓了頓,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后頸,
那里藏著剛換的信息素抑制貼,動作熟稔得讓凌澈心疼。凱因的視線掃過懸浮的婚約解除令,
又落在凌澈泛紅的眼角,喉結(jié)幾不可察地滾了滾。來了。沈澤的星艦剛鎖定凌家空間站,
凌澈就該“識時務(wù)”地錄指印了。前幾次他用“需要考慮”拖延,
這次大概是沈澤用空間站的能源供給逼他就范——光腦里剛收到第七星域礦脈的轉(zhuǎn)讓文件,
是他昨晚連夜簽的,只為換凌家空間站多撐48小時。他壓下心底翻涌的疲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還留著昨天被凌澈用能量刀劃破的痕跡,
當(dāng)時他為了不嚇到他,硬是忍著沒讓信息素失控?!跋胪耍俊眲P因的聲音沒什么溫度,
和記憶里一樣冷硬,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是信息素壓迫聲帶的后遺癥,
“可以錄了?”凌澈看著他??粗鄣纂[藏的疲憊,看著他按在后頸的手,
看著他信息素里那絲強行壓下去的紊亂震顫——那是昨天在軍事法庭外,
被沈家的人用能量繩勒住腺體留下的傷。前世的他,只當(dāng)沒看見,
甚至覺得是他“罪有應(yīng)得”?!安讳洝!绷璩郝牭阶约旱穆曇繇懫?,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卻異常平靜。凱因愣住了,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詫異,
后頸的抑制貼下似乎泛起極淡的紅光——他的信息素因為這反常的回答,又開始波動了。
換作以前,他早就因為這“出爾反爾”的態(tài)度而冷嘲熱諷,或者干脆轉(zhuǎn)身離開,
免得信息素失控嚇到他。可現(xiàn)在,凌澈抬手關(guān)閉了全息投影,
將那道婚約解除令徹底擋在視線外。金屬桌面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卻也讓他確定——這不是夢。他走到凱因面前,停下腳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凱因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聞到他信息素里硝煙味下,
那絲快要藏不住的紊亂氣息。凱因的呼吸猛地一沉。太近了。
近到能看清凌澈睫毛上掛著的淚珠,能聞到他草木香的信息素里,
混著一絲發(fā)顫的甜——這是omega全然放松時才會有的味道,陌生得讓他警惕,
卻又該死地讓他紊亂的信息素平復(fù)了些許。他下意識想后退,怕失控的信息素傷到他,
卻被凌澈接下來的話釘在原地?!皠P因,”凌澈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我餓了,你……能做碗營養(yǎng)粥給我嗎?
”他想起前世凱因每次做粥,都會往里面加一顆星塵結(jié)晶磨成的粉,說“對腺體好”,
當(dāng)時他只覺得“矯情”,現(xiàn)在才知道那是凱因用軍功換的稀有品。凱因的瞳孔驟然收縮,
后頸的紅光瞬間亮了一瞬——這是alpha極度震驚時的生理反應(yīng)。這個距離,這個語氣,
這個主動的靠近……是他過去半年,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場景。
他的信息素瞬間紊亂又強行平復(fù),冰川般的冷硬氣息里,
竟透出了一絲極淡的、帶著暖意的甜香——那是alpha在極度震驚和……欣喜時,
才會有的信息素波動,連抑制劑都壓不住?!八窒胱鍪裁??”凱因的指尖微微發(fā)緊,
按在后頸的手更用力了,是沈家又用空間站威脅他了?還是想用“示弱”的方式,
逼他收回第七星域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好讓沈家抓住把柄攻擊他的決策失誤?可那雙眼睛里的認(rèn)真,
太真了,真得像三年前他們見面時,凌澈踮著腳問他“能教我打槍嗎”時的樣子,
讓他紊亂的信息素都跟著發(fā)顫。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帶著久違的、鈍鈍的麻。
“你……”凱因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厲害,信息素的震顫讓尾音都發(fā)飄,
“沒被……脅迫?”凌澈看著他這副樣子,看著他明明心動到信息素都失控,
卻還在強裝鎮(zhèn)定按緊腺體的模樣,眼眶突然就紅了。前世的債,這輩子他會一點一點,
連本帶利地還。那些被他親手?jǐn)財嗟牧b絆,那些被他誤解的深情,
那些被他浪費的時光……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放手?!拔覜]被脅迫。”凌澈吸了吸鼻子,
伸手抓住了凱因垂在身側(cè)的手。男人的手心很燙,帶著薄繭,被他觸碰的瞬間,猛地一顫,
信息素的波動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蕩開一圈溫柔的漣漪。“我就是……想喝你做的粥。
”凱因低頭看著被凌澈抓住的手,又抬頭看著他泛紅的眼角,
那雙總是帶著疏離和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滿了他看不懂的、濕漉漉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凌澈指尖微微的顫抖——不是害怕,是緊張,
是帶著期待的緊張。信息素里的甜香越來越濃,像溫水漫過冰封的河床,
讓他那些因紊亂而刺痛的腺體,都開始隱隱發(fā)癢?!隘傋印彼谛睦锏吐暳R了句,
卻沒掙開手,甚至下意識地收斂了最后一絲失控的信息素。過了很久很久,
他才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著信息素平復(fù)后的微?。骸啊?。
第二章凱因的腳步頓在營養(yǎng)艙前,金屬勺碰撞的輕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凌澈坐在餐桌旁,看著他背影——軍禮服的肩線繃得很緊,后頸的抑制貼邊緣泛著極淡的紅,
是信息素還在隱隱作亂的征兆。角落的充電座上,圓滾滾的銀白色機器人正眨著光學(xué)鏡頭。
這是小八,凱因三年前從廢棄軍工廠撿回來的退役醫(yī)療AI,
據(jù)說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給元帥當(dāng)過護工,
被凱因修好后就成了他的“專屬管家”——日常監(jiān)控凱因的信息素波動,打理星艦瑣事,
連黑域的基礎(chǔ)加密通訊都能破譯,只是碰上周密的軍方級加密就得費些功夫。
凌澈以前總嫌它聒噪,卻也清楚,小八的數(shù)據(jù)庫里藏著凱因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你……”凌澈想說“別硬撐”,話到嘴邊卻變成,“加星塵粉了嗎?
”凱因的動作猛地一頓,轉(zhuǎn)過身時眼底帶著明顯的錯愕,
指尖無意識在勺柄上摩挲了兩下——那里有道淺痕,是凌澈當(dāng)年摔光腦時劃的?!澳阌浀??
”他聲音里裹著點不易察覺的澀,“我還以為你早忘了這些?!蹦鞘莿P因獨有的習(xí)慣。
星塵結(jié)晶磨成的粉對alpha紊亂的信息素有安撫作用,
他卻總說“對omega腺體好”,每次做粥都偷偷加一勺。
前世的凌澈只當(dāng)是無意義的矯情,此刻卻清晰記得那微澀的甜。“記得。
”凌澈低頭攪了攪粥,聲音很輕,“以前……是我沒注意。”凱因沒接話,將粥推過去時,
指腹不小心擦過凌澈的手背。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喉結(jié)滾了滾:“快吃吧,
涼了就沒效果了?!绷璩旱哪抗庠谏妆臏\痕上停了兩秒,趁凱因抬手松了松領(lǐng)結(jié)的空檔,
用腳尖輕輕碰了碰桌底的小八。既然是凱因最信任的AI,問它準(zhǔn)沒錯。
小八立刻彈出個迷你全息屏,上面用小字寫:“要問劃痕的事?”凌澈微微點頭。
小八的機械眼轉(zhuǎn)了轉(zhuǎn),屏幕上的字換成:“三年前你摔光腦,碎片濺到你手邊,
主人伸手擋的時候,光腦邊角劃的。那天他剛從黑域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胳膊上還帶著傷,
硬是沒吭聲?!?最后加了個委屈的表情,“比我上次撞桌腿疼多了。
”凌澈的指尖在粥碗邊緣掐出一道白痕,沒再說話。凌澈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突然想起大哥凌越的話:“凱因的艦隊里,有一半人是當(dāng)年被沈家迫害的‘舊部’。
”那時他只當(dāng)是大哥為凱因辯解的借口,現(xiàn)在卻意識到,
這或許和他的身世有關(guān)——他從記事起就住在凌家,
但父母總對他的“腺體敏感癥”諱莫如深,而沈家每次針對他,都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恨意。
“對了,”凌澈抬頭,刻意放緩語氣,“大哥今天聯(lián)系你了嗎?
”凱因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桌沿敲了敲,
節(jié)奏比平時快半拍:“凌晨發(fā)過一次加密通訊,說‘沈家在查三年前的星艦殘骸’,
沒頭沒尾的?!彼D了頓,忽然補了句,“那艘船……救過很多人?!甭曇魤旱煤艿停?/p>
像怕驚擾了什么?!靶桥灇埡??”凌澈重復(fù)這幾個字時,
余光瞥見小八正用機械臂敲自己的光學(xué)鏡頭——這是它“有秘密”的暗號。
等凱因起身去窗邊查看星圖,他立刻俯身靠近:“你能破解那艘星艦的登記信息嗎?
”小八的傳感器突然發(fā)出“滋滋”的輕響,機械眼轉(zhuǎn)得飛快,
對抗加密防火墻:“這是軍方特級加密……我破解了半天才扒出點碎片——隸屬黑域后勤隊,
還有……”它頓了頓,調(diào)出另一段模糊的記錄,“當(dāng)年銷毀殘骸的指揮官,是主人的父親。
聽說他老人家就是因為這事被安了‘叛國’的罪名,犧牲時都沒洗清冤屈。
”凌澈的呼吸驟然一滯——凱因的父親,那位蒙冤而死的前聯(lián)邦將領(lǐng),
竟以這樣的方式和大哥的星艦扯上了關(guān)系?三年前的星艦殘骸?凌澈的指尖驟然發(fā)涼。
他記得那年他突發(fā)罕見的腺體衰竭,聯(lián)邦醫(yī)院的常規(guī)藥劑全無效用,
是凌越冒死開著一艘廢棄星艦,
從禁星域帶回了唯一的“治愈血清”——那是種只在禁星域生長的星藤提煉物,
聯(lián)邦藥典里都查不到記錄。后來那艘星艦在返航時爆炸,凌越也因此落下終身腿傷。
當(dāng)時沈家對外宣稱是“走私違禁品自爆”,現(xiàn)在想來,那根本是滅口。“我去看看光腦。
”凌澈起身時,故意“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能量塊——那是凱因用來穩(wěn)定信息素的,
前世他總偷偷換掉,讓凱因在易感期疼得打滾。凱因果然下意識伸手去接,
后頸的抑制貼瞬間透出紅光,信息素里的硝煙味猛地濃了幾分——是急著護他時沒控制住。
他攥著能量塊的手指泛白,低聲道:“別亂動這些?!闭Z氣里有不易察覺的緊張,
“傷著你怎么辦?!薄皼]事?!绷璩喊醋∷氖?,掌心的溫度順著皮膚傳來,
像一道溫和的安撫信號。凱因渾身一僵,紊亂的信息素竟奇異地平復(fù)了些許?!拔襾頁?。
”凱因的信息素驟然一滯,像被按暫停鍵的風(fēng)暴。他看著凌澈低頭撿能量塊的側(cè)影,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你今天……很奇怪?!薄坝袉幔俊绷璩禾ь^對他笑了笑,
盡量讓語氣自然,“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事?!彼鹕頃r,故意蹭過小八的充電口,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問:“凱因和黑域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你數(shù)據(jù)庫里肯定有記錄。
”小八的機械臂突然僵住,
半晌才從腹部的儲物格里掉出一枚褪色的徽章——上面刻著黑域的星紋,
背面刻著凱因的名字。“上次整理主人舊物時發(fā)現(xiàn)的……別說是我給你的。
”它慌忙把徽章塞回凌澈手里,像燙手似的縮成一團。凌澈握緊那枚冰涼的徽章,
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刻痕,突然明白凱因肩章上的星紋為何如此眼熟——那根本是黑域的標(biāo)志。
他必須盡快找到凌越。大哥絕不是普通的凌家長子——能在沈家的封鎖下自由出入禁星域,
能讓凱因的艦隊甘愿效命,甚至能拿到沈家的核心機密,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而沈家執(zhí)著于“星艦殘骸”,恐怕是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年血清的秘密——那根本不是什么治愈劑,
而是能證明“他真實身份”的證據(jù)。比如,他或許根本不是凌家人,
而是……“滴——”凱因的光腦突然彈出一條緊急通訊,發(fā)信人是凌越,
只有一行字:“沈家少主沈澤,在第七星域礦脈附近部署了‘凈化彈’,目標(biāo)是你。
”凌澈的瞳孔驟然收縮。凈化彈是聯(lián)邦禁用的武器,專門針對alpha的腺體,一旦引爆,
凱因的信息素會徹底崩潰,比死更痛苦。而第七星域,正是凱因為了換他安全,
剛轉(zhuǎn)讓給沈家的礦脈?!拔胰ボ姴恳惶?。”凱因抓起軍帽就要走,
信息素已經(jīng)冷得像淬毒的冰刃。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住,沒回頭,卻低聲道:“等我回來。
”不是命令,更像一種笨拙的承諾。凌澈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飛快地對小八使了個眼色。
小八作為能破譯基礎(chǔ)加密的AI,肯定能扒出些細(xì)節(jié)。它立刻彈出全息屏,
上面閃過一行速記:“凈化彈引爆需要沈家的虹膜指令,
礦脈控制室有備用接口——我剛黑進去看到的!”“等等!”凌澈抓住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指尖發(fā)白,“不能去!這是圈套!”沈澤要的根本不是礦脈,
是借“凱因奪回礦脈”的名義,用凈化彈徹底廢掉他!而大哥的通訊來得太及時,
反而像在“催他送死”——難道凌越和沈家,其實是……凱因看著他泛紅的眼角,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時,指腹輕輕蹭過他的手背,像在安撫:“你知道什么?
”凌澈張了張嘴,卻突然想起前世凌越在全息影像里的話:“凱因逼林薇薇演戲,
是怕沈家對你下死手。”大哥是在保護他。那這次的通訊,或許是另一種警告?
“沈澤想讓你死?!绷璩荷钗豢跉?,直視著凱因的眼睛,“我們得先找到大哥,
問清楚三年前的星艦殘骸里,到底有什么?!眲P因的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復(fù)雜,
捏著他手腕的力道松了松:“你說得對?!彼聊?,忽然抬眼,
“其實……我早就懷疑那艘船的事沒那么簡單?!边@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過往,
聲音里帶著點卸下防備的沉,“我父親當(dāng)年銷毀殘骸前,給我發(fā)過最后一條信息,
說‘要護好該護的人’。現(xiàn)在想來,他說的或許不只是聯(lián)邦的子民?!绷璩旱男拿偷匾惶?/p>
“好?!眲P因反手握住他的手,信息素里的冰川開始融化,透出一絲極淡的暖意,
“但你得跟我一起?!彼荒茉僮屃璩弘x開視線范圍。從凌澈說“不錄解除令”的那一刻起,
從他主動抓住自己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了——哪怕賭上所有,也要護他周全。
凌澈看著交握的手,眼眶突然就熱了。前世的債,要還的不僅是凱因,還有被他誤解的大哥,
被掩蓋的真相。而沈家布下的網(wǎng),早已將他們?nèi)死卫卫p在一起,背后牽扯的,
或許是足以打敗聯(lián)邦的秘密。他的身世,大哥的身份,
凱因的舊部……所有線索都指向三年前的星艦爆炸。凌澈低頭喝了一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