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了一個筆記本,本以為是哪個作者寫的小說。可翻著翻著,
我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兇手的殺人日記。而他的下一個目標(biāo),是我。我決定自己尋找兇手。
男朋友陳凱走到樓梯口停下來,回頭看我?!冈趺床蛔吡??嗯?」
我手里捏著剛剛從他衣服里掉下的戒指,臉色慘白,不敢說話。這枚戒指,
分明是上一個死者的。1林楠把書稿砸過來的時候,我正在低頭核對打印稿的頁碼。
「蘇明月寫的懸疑?」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刻意放大的嘲弄,打破了辦公室的平靜。
「我看叫《小學(xué)生破案日記》更貼切吧!」林楠環(huán)視了一圈,
看見我時嘴角勾起一個刻薄的笑?!高B密室鑰匙藏哪兒,這種蠢問題都想不明白,
還寫什么懸疑小說?」刺耳的哄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混亂中,
不知誰的腳狠狠踢中了我散落在地上的書稿。我下意識蹲下去撿,
溫?zé)岬囊后w卻毫無預(yù)兆地兜頭澆下。黏膩的咖啡瞬間浸透了我的襯衫前襟。「哎呀,
真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腳下?!鼓锹曇艉翢o誠意,甚至帶著一絲輕佻的得意。
塑料文件夾的邊角硌著掌心,我死死攥住那疊皺巴巴的稿紙。喉嚨像是被堵著似的,
發(fā)不出一點聲音。我猛地轉(zhuǎn)身,低頭沖出了辦公室?!高旬?dāng)——」
鐵門在身后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暫時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笑聲。十一樓天臺的風(fēng)很大,
書稿被卷得四散紛飛。有幾張卡在圍欄縫隙里,我伸手去夠,風(fēng)卻把紙頁吹得更遠(yuǎn)了。
「重新……寫就是了……」我對著風(fēng)喃喃自語,聲音被吹得七零八落。
胸口的咖啡漬已經(jīng)涼透了,黏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惡寒。就在這時,
我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見花壇角落里一抹突兀的猩紅。那是一個深紅色的皮質(zhì)筆記本,
正被風(fēng)掀得啪啪作響。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將它撿了起來。拍掉上面沾染的灰塵,
是很常見的一個本子。不知是誰落下的?!掳嗷氐郊?,我才猛地記起。
那個筆記本還在我的包里。想翻開扉頁尋找失主,手指卻在翻到第一頁的瞬間,驟然僵住。
扉頁一片空白。沒有名字。只有一行用紅色鋼筆寫下的字跡。筆尖用力得幾乎穿透紙背,
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笟⑷说牡叮也卦谑廊A大廈天臺的配電箱里了?!?/p>
一股寒氣猛地從我的尾椎骨竄上頭皮。我屏住呼吸,緩緩翻開下一頁。
「血液的味道……太誘人了,像鐵銹混著蜂蜜……」「我拿走了她右耳那只蝴蝶耳釘,
小小的……屬于我的紀(jì)念品?!姑恳粋€細(xì)節(jié)都精準(zhǔn)、冰冷,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現(xiàn)場感。
我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地點點頭。這小說以犯罪者視角入手,角度……確實夠獵奇,夠搏眼球!
指尖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飛快地劃過一頁頁驚悚的「殺人記錄」。
直到停在最后一頁。那行字被一大滴紅色墨水暈染開,如同干涸發(fā)黑的血跡。
可卻依舊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眶。「分尸太過麻煩,《江北晚報》社會版還是報道了。
雖然只提了六個垃圾桶……下次得換個更干凈的方式了?!龟柵_的霓虹燈管突然「滋啦」
一聲,瘋狂地閃爍了幾下,然后驟然滅掉。月色下只能看見我煞白的臉。
我猛地想起上周晨會時,主編還拿著那份報紙皺眉。他帶著怒氣和恐懼的聲音,
如同炸雷般在我腦中響起?!赋俏髂前缸?,太喪心病狂了!受害者尸體被丟在六個垃圾桶。
這兇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tài)!」「嗡——」全身的血液瞬間被凍結(jié),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我捏著筆記本的手指冰冷僵硬,手里拿著的仿佛是一條劇毒的蛇。
這根本不是什么小說!「這是……兇手的殺人日記?!?手機屏幕上,「11」
兩個數(shù)字剛剛成型。我的指尖懸在最后一個「0」鍵上,微微顫抖。「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毫無預(yù)兆地炸響。我渾身一哆嗦,椅子腿刮擦地板,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心臟在胸腔瘋狂擂動著。「月月?開門,是我?!归T外傳來男朋友陳凱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是鑰匙串窸窣碰撞的叮當(dāng)聲。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地?fù)湎蛏嘲l(fā),
手忙腳亂地將筆記本塞進沙發(fā)縫隙里。「怎么臉色這么白?跟見了鬼似的?!?/p>
陳凱邊脫外套邊皺眉,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茶幾上的手機。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笀缶??
家里進老鼠了?還是你又寫什么故事,把自己嚇著了?」我死死咬著下唇,
幾乎已經(jīng)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我把筆記本拿了出來,慌亂塞到陳凱手里。陳凱接過去,
嘴角還掛著那抹不以為然的嗤笑?!赣质鞘裁传C奇小說?你們公司那幫作者,
就愛寫這些故弄玄虛的玩意兒嚇唬小姑娘……」「周三下午三點,監(jiān)控盲區(qū)的消防通……」
指尖劃過最后一頁時,他的笑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扼住,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
「這……這不是……」陳凱的聲音陡然變得干澀緊繃。他猛地坐直身體,瞳孔急劇收縮。
「上周城西那個……分尸案?!」陳凱飛快地翻動著紙頁,嘴唇無意識地翕動?!改繕?biāo)5號,
特征:左撇子,愛穿白色長裙,辦公位在編輯部第三排……」我的呼吸驟然凝固,
血液似乎瞬間凍結(jié)。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那條純白色的連衣裙上。下一秒,恐懼像電流般竄遍全身。
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一把從陳凱手中搶過筆記本。手指抖著翻到最新一頁。
一行嶄新的、墨跡似乎還未完全干透的字,冰冷地刺入我的眼底。「目標(biāo)已鎖定,準(zhǔn)備實施。
」是三天前的。風(fēng)從窗外灌進來,吹的我渾身發(fā)冷。報警!必須報警!
我猛地抓起茶幾上的手機,屏幕瞬間亮起。
刺眼的光線清晰地映出我那張慘白如紙、充滿恐懼的臉。我的手指抖得幾乎按不準(zhǔn)密碼。
「我要報警,有人要殺我!目標(biāo)5號,就是我!」「月月,你冷靜點,這就是一個筆記本?!?/p>
陳凱的手像鐵鉗般扣住我手腕,骨節(jié)因為用力,泛出青白色。我甩開陳凱的手,
歇斯底里地吼回去?!高@還不夠嗎?左撇子、白裙子、編輯部第三排,這不就是我?
全對上了,你告訴我這是巧合?」陳凱俯身,盯著茶幾上攤開的筆記本??蛷d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我心臟瘋狂跳動的轟鳴。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終于,
他的喉結(jié)艱澀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個干澀的吞咽聲?!敢粋€筆記本能說明什么?
大可以說是借鑒新聞寫的懸疑小說。」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
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我身后的書架?!脯F(xiàn)在報警,只會打草驚蛇。
如果這瘋子真在你們公司……你猜他看到警察出現(xiàn),是會收手,還是……狗急跳墻?」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書架第三層,
心理學(xué)》、《完美謀殺現(xiàn)場》……這些是屬于陳凱以及作為懸疑頻道編輯的我的共同「愛好」
。也是為什么我和他能在一起的原因。我們都很喜歡懸疑、探案類的電影,
平時約會去的地方不是劇本殺,就是密室逃脫。「我們自己查。」陳凱的聲音斬釘截鐵,
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智。他突然從旁邊的筆筒里抽出一個書簽,咔嗒一聲夾在「目標(biāo)5號」
這一頁。他的指尖在筆記本上反復(fù)敲擊著,紙面被按出淺淺的凹痕?!高@筆記本的主人,
肯定就在你們公司?!埂改忝魈焐习啵扔^察有沒有可疑的人,任何細(xì)節(jié)都不要放過?!?/p>
他頓了頓,又道。「我去查查這上面的其他案子,
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他沒說完,但那未盡之意我們都懂。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那個筆記本毫無征兆地從桌上滑落,重重摔在地板上。
紙張嘩啦啦地翻動了好幾頁才停下。我下意識地彎腰去撿。
就在指尖觸碰到那個冰涼的皮質(zhì)封面時,落地?zé)艋椟S的光線,
清晰地照亮了筆記本的封底邊緣。那里,
印著一小點極其不起眼的、已經(jīng)干涸凝固的……藍色污漬。那顏色……和林楠今天下午,
在我書稿上寫批注時甩落的墨點……一模一樣。3第二天陳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每一個字都像尖針刺入我的耳膜。「查過了,這筆記本上記錄的所有案子……都是真的?!?/p>
這意味著,那個寫下這些冰冷字句的人。不是一個幻想狂,而是一個……真正的的連環(huán)殺手。
而且,他下一個要殺的目標(biāo)……是我。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辦公室里,卻如同置身冰窟。我唯一的懷疑對象,是林楠。每一次,
我交上去的稿子,換來的永遠(yuǎn)是毫不留情的貶斥和嘲弄?!改銓懙膽乙桑俊?/p>
她刻薄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高壿嫽靵y,
看一眼都是浪費我的時間!?!顾揪鸵越蹩量痰臉?biāo)準(zhǔn)要求所有人,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
她對「愚蠢」的容忍度……為零。如果……如果她認(rèn)為我的「愚蠢」和「平庸」。
不僅玷污了她引以為傲的懸疑頻道,更是對她完美主義的褻瀆……那么,
將我……這個「邏輯混亂」、礙眼的「目標(biāo)5號」,從這個世界上清除掉。
似乎也能成為她那扭曲邏輯中,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
而且……我盯著林楠空蕩辦公桌上的筆筒。那支筆,是給編輯部優(yōu)秀組長的獎品。這里,
只有林楠一個人有……連續(xù)三天,我們都盯緊了林楠,卻只收獲了一堆毫無價值的日常碎片。
林楠每天九點整打卡,茶水間咖啡只加兩勺糖。下午三點準(zhǔn)時,坐在在工位,
用紅筆在稿件上批注。除了她刻進骨子里的刻薄,
我沒有查到一絲血腥的異味和任何可疑的東西。「會不會……是有人在故意嚇唬?」
我看著陳凱,聲音干澀?!覆蝗唤唤o警察,讓他們?nèi)ゲ榘?。」陳凱沒有理我,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監(jiān)控屏幕上。畫面定格在林楠敲擊鍵盤的右手,無名指上那枚冰冷的銀戒,
在屏幕的冷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澤。凌晨五點,萬籟俱寂?!高诉诉耍∵诉诉?!」
急促、粗暴的敲門聲像喪鐘般撕裂死寂。緊接著,樓道里爆發(fā)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帶著穿透耳膜的恐懼?!赴 ∷廊肆?!死人了啊!」「302……302出事了?。 ?/p>
隔壁張阿姨家的門大敞著,警察拿著手電筒照進去,滿地都是碎玻璃。
我僵硬地站在自家門口,視線不受控制地穿過那道敞開的縫隙往屋里看去。
張阿姨扭曲著身體倒在玄關(guān)的血泊里。那雙昨天還笑瞇瞇遞給我蘋果的手,
此刻無力地攤開著,沾滿了暗紅的粘稠……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
才沒當(dāng)場嘔吐出來?!缸蛲砺牭竭^什么異常響動嗎?」一個警察拿著記錄本,
公事公辦地問著。筆尖劃紙的聲音,讓我忍不住攥緊口袋里的筆記本。
陳凱胳膊猛地撞了我一下。我抬頭,撞上他的眼神,陳凱幅度極小地?fù)u了搖頭。
他的臉在樓道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漠然。但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正死死地攥著褲縫。指關(guān)節(jié)也因為用力過度,而劇烈地顫抖著。關(guān)上門,
隔絕了外面那片混亂與血腥。陳凱猛地彈起來,他沖到衣柜前,粗暴地拉開底層抽屜。
將那個筆記本丟進一個蒙塵的舊鞋盒,又胡亂蓋上蓋子,塞回最深處。
「不能讓警察看見這個!」他的聲音失去了之前的鎮(zhèn)定,帶著一種無法抑制的顫音。
「一定是兇手!他知道我們在查他了,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他反復(fù)強調(diào)著,
仿佛要說服自己。就在這時,陳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他手忙腳亂地掏出來,
只「喂」了一聲。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變得如同死人般慘白。
陳凱掛了電話,看向我的眼神空洞而駭人,嘴唇翕動著?!副0病0舱f,
昨天晚上十點……林楠,她去過天臺?!顾D難地吞咽了一下,
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在地上摩擦?!副0舱f,她……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大袋子……」
黑色袋子?難道是那個裝工具的袋子?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我的四肢百骸。
4天臺……配電箱!是筆記本里明確提到的藏東西的地方。我咬緊牙關(guān),
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我們必須去那個天臺看看,現(xiàn)在就去!」天臺上,
風(fēng)裹著沙礫和塵土,打在人臉上生疼。陳凱動作粗暴地用螺絲刀,
撬開了那個銹跡斑斑的配電箱門。里面只有如蛇般盤繞的粗壯電線,
和一塊積滿厚厚灰塵的絕緣膠墊。我蹲下去扒拉,指尖摸到的全是鐵銹。沒有任何東西,
更別說筆記本里寫的那把刀了?!缸甙?,看來真是空的?!?/p>
陳凱的聲音里透著濃重的失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松懈?他泄憤般地將箱門甩回去,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天臺回蕩。他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風(fēng)把他的外套吹得鼓起來。
就在他彎腰系鞋帶的瞬間?!付!挂粋€小小的、銀色的東西,從他外套口袋里滑落出來。
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滾了兩圈,最終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的腳邊。是一枚銀戒指。
我?guī)缀跏潜灸艿貜澭鼘⑺鼡炱?。指尖觸碰到冰涼金屬表面的剎那,一股寒意直沖頭頂。
戒指的內(nèi)側(cè),一道歪歪扭扭的「Z」形刻痕,清晰地刺眼。昨天警察在樓道里詢問時,
手里的記錄紙上分明寫著:「302室死者,右手掌心緊攥半枚銀戒,內(nèi)側(cè)有Z形刻痕?!?/p>
林楠手上那枚戒指,我見過無數(shù)次。那枚被她視作裝飾的銀色戒指,內(nèi)側(cè)光滑,絕無刻痕。
心臟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隨即又以一種要將胸腔撞碎的力道瘋狂擂動。我猛地抬起頭,
死死盯住陳凱的背影。他還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絲毫沒察覺丟了東西。
風(fēng)掀起他外套的下擺,露出了里面那件熟悉的灰色衛(wèi)衣下緣……一個冰冷的聲音,
猛地出現(xiàn)在我腦海。那是陳凱,在昏暗的電影院里,側(cè)頭對我低語,
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最完美的犯罪在于……讓所有指向兇手的線索,
最終都精確無誤地指向別人。」他阻止我報警時,
那份條理清晰到可怕的冷靜……把筆記本塞進鞋盒時,
熟稔到如同條件反射的動作……那些之前被我忽略的細(xì)節(jié),此刻全部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我像被凍僵般站在原地,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冰冷的金屬,
幾乎要嵌進我的皮肉里。陳凱已經(jīng)走到了樓梯口,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陽光恰好從側(cè)面打在他的臉上,形成一道涇渭分明的分割線?!冈略??怎么不走了?」
他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一股前所未有的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我的喉嚨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制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
我飛快地將那枚戒指塞進自己口袋深處。臉上肌肉僵硬地扯動,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什么,就來了。」我聲音干澀地說出這一句話。然后,邁開步子,一步步朝他走去。
就在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氣味,混雜著天臺的風(fēng),
鉆入了我的鼻腔。是消毒水。
那股醫(yī)院特有的、刺鼻的、能夠掩蓋一切氣味的……消毒水的味道。
它正冷冷地、附著在陳凱的身上。5回到家,陳凱接了個電話,說要去超市買東西。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快速反鎖了房間。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口袋里的銀戒指硌得我心慌。
不能再等了,必須找到證據(jù)!我沖進臥室,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猛地拉開陳凱的衣柜。
襯衫按顏色排得整齊,褲架上掛著幾條西褲,沒有一絲褶皺。
一切都和我記憶中的整潔、規(guī)律……毫無二致。床頭柜的抽屜里,除了幾本刑偵書,
就是我們的合照。我翻遍了他的包,夾層里只有幾張發(fā)票和一支鋼筆。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是我瘋了?我背靠著冰冷的衣柜門,身體無力地向下滑去……后背撞到了衣柜頂層的紙箱。
緊接著「啪嗒——」一聲。有東西從紙箱和柜頂?shù)目p隙里滑了出來,
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我的腳邊。是個黑色的袋子,袋口松松地系著。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黑色袋子?筆記本里提到過的「裝工具的袋子」。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guī)缀跏菗涞乖诘?,顫抖的手指伸向袋口……「咔噠…咔…咔噠…」門外,
清晰地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音。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月月?是我?!?/p>
陳凱的聲音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肝彝鼛謾C了,開下門?」那聲音,聽在我耳中,
無異于惡魔的召喚。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理智反應(yīng)過來之前,
我已經(jīng)本能地將那個黑色袋子死死攥在了手里。袋子里的東西硬邦邦的,棱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