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紀(jì)念日,老公的小姨突然來電追債30萬。 原來婚禮是公婆借錢辦的,
現(xiàn)在卻要我們償還。 丈夫陳哲理直氣壯:“你工資高,該你還。
” 我掏出積蓄替他們填了窟窿,換來一張半年內(nèi)還款的字據(jù)。 幾個月后我媽心梗病危,
急需十幾萬救命錢。 婆婆卻笑吟吟展示新買的金鐲子:“錢都報旅游團了,退不了。
” 陳哲躲在走廊不敢看我:“我媽也沒辦法……” 我轉(zhuǎn)身借遍親友救了媽媽。
出院那天,我把離婚協(xié)議甩在陳哲臉上:“簽了它,那30萬字據(jù)作廢。
” 他慌了:“沫沫,我們可是真愛……” 我冷笑:“你的真愛,只配用錢衡量?
” 后來我在一線城市年薪百萬,他全家卻因債務(wù)曝光身敗名裂。
---結(jié)婚一周年的燭光晚餐,我期待已久。特意選了這家口碑極好的西餐廳,
柔和的燈光、若有似無的鋼琴曲、桌上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空氣里彌漫著牛排的焦香和甜點的氣息。我對著小鏡子補了補口紅,
鏡面映出一張精心修飾過的臉,眼底是藏不住的雀躍。對面的位置還空著,
陳哲說路上有點堵。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又隱約有點印象的名字——王秀娟。是陳哲的小姨?
婚禮上匆匆見過一面,此后便再無交集。我疑惑地劃開接聽鍵?!拔??小姨?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禮貌。“沫沫???是我,王秀娟。”電話那頭的聲音又急又沖,
像開了刃的刀,一下子割破了餐廳里精心營造的浪漫氛圍,“錢你準(zhǔn)備好了沒???
這都拖多久了?你婆婆當(dāng)初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我瞬間懵了,
握著手機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尖冰涼?!板X?什么錢?小姨,您是不是搞錯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搞錯?”王秀娟的嗓門陡然拔高,刺得我耳膜生疼,“沫沫,
做人可不能這樣?。‘?dāng)初你倆結(jié)婚,那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三十萬,可全是我掏的!是你公婆,
陳哲他爸媽,拍著胸脯跟我借的!說好了去年年底就還!現(xiàn)在呢?人影都找不著!
我去找你婆婆,你猜她怎么說?她說這錢早就說好了,由你們小兩口來還!讓我直接找你!
怎么?現(xiàn)在想不認(rèn)賬了?”三十萬?婚禮?公婆借的?要我們還?
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冰磚,狠狠砸進我的胃里,砸得我眼前發(fā)黑,
五臟六腑都攪成了一團冰冷的漿糊。餐廳里優(yōu)雅的琴聲、食物的香氣、溫暖的燈光,
瞬間變得遙遠而虛假。我?guī)缀跄苈牭阶约貉簺_刷耳膜的轟鳴聲。
“小姨…這…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我艱難地開口,喉嚨干澀得發(fā)緊,“您別急,
我…我先問問陳哲和爸媽…”“問?趕緊問!” 王秀娟不耐煩地打斷我,“我告訴你蘇沫,
白紙黑字,借條還在我這兒呢!這錢,一分都不能少!你們小兩口看著辦吧!” 說完,
“啪”地一聲,電話被惡狠狠地掛斷,只留下單調(diào)急促的忙音,
像催命的鼓點敲打在我的神經(jīng)上。我僵在原地,手機屏幕的光映著我瞬間褪去血色的臉。
剛才補好的唇色,此刻像凝固的干涸血跡。三十萬?
我和陳哲那場被所有親朋艷羨、奢華體面的婚禮,竟然是公婆舉債辦的?現(xiàn)在,
這筆巨大的債務(wù),像一座從天而降的山,直接壓在了我們這對新婚夫婦頭上?
婆婆還輕飄飄地把債主推給了我?一股冰冷的、夾雜著被欺騙的憤怒,
猛地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沖得我頭暈?zāi)垦?。腦子嗡嗡作響,
仿佛有無數(shù)只馬蜂在里面橫沖直撞。什么燭光晚餐,什么周年紀(jì)念,全成了巨大的諷刺。
我深吸一口氣,那帶著黃油和牛排香味的空氣此刻聞起來卻令人作嘔。指尖發(fā)著抖,
我用力按下陳哲的號碼。電話接通得很快,背景音是嘈雜的車流聲?!拔?,沫沫?我快到了,
前面有點堵…” 陳哲的聲音帶著一貫的輕松?!瓣愓埽 ?我打斷他,聲音繃得死緊,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別去餐廳了。現(xiàn)在,立刻,馬上掉頭,
去你爸媽家!出事了!天大的事!”不等他反應(yīng),我猛地站起身,
動作太急帶倒了桌上的高腳杯。剔透的杯身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刺耳又絕望的碎裂聲,
殷紅的酒液如同血水般迅速洇開,染紅了潔白的餐布一角。周圍幾桌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顧不上這些,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包,踩著高跟鞋,在一片狼藉和驚愕的注視中,
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餐廳。精心卷好的發(fā)絲被門口灌進來的冷風(fēng)吹亂,狼狽地貼在臉頰上。
那束嬌艷的紅玫瑰,被孤零零地遺棄在狼藉的餐桌中央,像一個被戳破的華麗泡沫。
一路風(fēng)馳電掣,車子在陳哲父母家樓下停穩(wěn)時,剎車片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我推開車門,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急促而沉重的“噔噔”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回蕩,
像是我擂鼓般的心跳。陳哲已經(jīng)站在門口,
臉上帶著一絲未散的茫然和被我電話里語氣嚇到的不安?!澳降自趺戳??
小姨電話里說什么了?”他伸手想拉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趔趄了一下。
沒說話,我直接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砰砰砰”地砸門,
那聲音在安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粗暴刺耳。門幾乎是立刻就從里面拉開了。
婆婆張麗華那張保養(yǎng)得宜、總是掛著和煦笑容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她穿著件簇新的真絲家居服,
頭發(fā)精心挽著,手里還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顯然心情極好?!皢眩?,阿哲!
這么快就到啦?”她笑得見牙不見眼,目光掃過陳哲,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夸張的驚喜,
“哎呀,結(jié)婚一周年快樂呀!小兩口這是要去哪兒浪漫呀?還特意跑來看媽?快進來快進來!
”她側(cè)身讓開,熱情地招呼著,仿佛剛才那通催命般的電話從未發(fā)生過。
看著她那張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的臉,聽著她那故作親熱的“周年快樂”,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從我心底直沖頭頂,燒得我眼珠子都發(fā)燙。
所有的委屈、憤怒和被愚弄的羞恥感瞬間爆炸開來。我一步跨進玄關(guān),
冰冷的瓷磚地面寒意直透腳心。沒有換鞋,甚至沒有往里走,我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門口,
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張麗華那張?zhí)搨蔚男δ槨j愓芨谖疑砗螅?/p>
有些無措地站著。“媽,”我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寒意,
砸在驟然安靜下來的空氣里,“王秀娟小姨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催那三十萬。你找她借的錢,
為什么現(xiàn)在要我們來還?”客廳里那臺超大屏幕的液晶電視還在播放著聒噪的綜藝節(jié)目,
明星們夸張的笑聲此刻顯得無比刺耳。張麗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如同面具裂開了一道縫隙。她端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下,
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她光潔的手背上,她卻像沒感覺似的??諝夥路鹉塘?。
只有電視里不合時宜的喧鬧還在持續(xù)。幾秒鐘的死寂后,張麗華臉上的肌肉才重新活動起來,
那笑容變得有些勉強,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她放下茶杯,
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打破了僵局。“哎呦,沫沫,”她拖長了調(diào)子,
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嗔怪,“你看你這孩子,怎么一上來就這么大火氣?
咱們現(xiàn)在可是一家人了呀!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和你爸現(xiàn)在手頭確實有點緊,周轉(zhuǎn)不開嘛。
你倆年輕,工資又高,特別是你沫沫,能干得很!先幫我們應(yīng)應(yīng)急,應(yīng)應(yīng)急怎么了?
這不就是一家人互相幫襯嗎?等我們緩過勁兒來,還能虧待了你們不成?”她說著,
眼神飄向陳哲,帶著明顯的暗示。一家人?互相幫襯?
我看著她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真絲睡衣,
那些上萬塊的保健品、新買的按摩椅、隔三差五的美容院打卡……一股惡心的感覺涌上喉嚨。
合著他們夫妻倆所謂的“享受生活”,就是揮霍無度,
然后把巨額債務(wù)甩給剛成家的兒子兒媳來背?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臉上了!“媽,
”我強壓下翻騰的怒火,聲音反而更冷了,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探究,“你和爸工作都不錯,
這些年加起來年入怎么也有三十萬吧?按理說,不該差這點錢。是都買了什么大額理財,
一時取不出來嗎?”我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果然,
張麗華被我刨根問底的姿態(tài)激怒了。她嘴角那點勉強的笑意徹底消失,眉頭不耐煩地擰起,
眼神也沉了下來,像覆了一層寒霜?!叭藭赍X,那也得會花錢啊!”她拔高了聲調(diào),
語氣里充滿了理直氣壯的抱怨,“我們辛苦了大半輩子,拉扯阿哲長大,供他讀書、找工作,
容易嗎?老了老了,還不能好好享受享受?要不對得起自己嗎?天天省吃儉用摳摳索索,
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越說越激動,手也跟著比劃起來,仿佛在控訴我的不懂事,
“再說了,我們花自己的錢,享受生活,天經(jīng)地義!現(xiàn)在不就是暫時周轉(zhuǎn)一下嘛,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較真兒?”花自己的錢?享受生活?天經(jīng)地義?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在我的心上。原來所謂的“家里條件好”、“不用你們操心養(yǎng)老”,
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是精心編織出來引我入套的誘餌!他們根本沒想過什么積蓄未來,
只顧著眼前的揮霍享樂,甚至不惜借錢充場面,最后讓毫無防備的我們來填這個無底洞!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被愚弄的憤怒席卷了我。
甚至閃過婚禮上那些艷羨的目光、親朋們“嫁得好”的恭維……原來這一切光鮮亮麗的背后,
竟是這樣一副貪婪虛偽、不負責(zé)任的嘴臉!“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失望,“我和陳哲,沒那么多錢!這三十萬,
我們還不了!”說完,我猛地轉(zhuǎn)身,
把抓住旁邊像個木樁子一樣杵著、臉色發(fā)白、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的陳哲的胳膊,
幾乎是拖著他往外走。多待一秒,我都怕自己會失控做出什么來。精心準(zhǔn)備的周年紀(jì)念?呵,
這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沫沫!”張麗華尖利的聲音追了出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命令,
“你站?。⌒?!行!媽知道你們也不容易!那…那先還一半!十五萬!這總行了吧?
先還一半給人家小姨應(yīng)應(yīng)急!剩下的以后再說!沫沫!你聽見沒有?”“砰——!
”回答她的,是我用盡全身力氣甩上的防盜門。冰冷的金屬門板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將她那令人作嘔的算計和叫囂徹底隔絕在身后。樓道里聲控?zé)舯徽鹆粒?/p>
慘白的光線落在我和陳哲身上。我松開抓著他的手,胸口劇烈起伏,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
卻壓不住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陳哲被我拽得一個踉蹌,站穩(wěn)后,臉色灰敗,眼神躲閃,
不敢看我。一路無話。車子重新駛向那家預(yù)訂好的西餐廳,
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在我眼中失去了所有顏色,扭曲成一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斑。
精心盤算的浪漫晚餐,此刻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諷刺。我靠在副駕駛冰冷的車窗上,
額頭的溫度透過玻璃傳遞過來,試圖冷卻腦中沸騰的怒火和被欺騙的寒涼。
餐廳柔和的燈光和若有若無的鋼琴聲再次包裹住我們,但氣氛已截然不同。
桌上的玫瑰依舊嬌艷,卻顯得格外刺眼。穿著筆挺制服的服務(wù)生遞上厚重的皮質(zhì)菜單,
臉上掛著訓(xùn)練有素的微笑。陳哲接過菜單,手指在硬挺的紙頁上滑動,眼神卻飄忽不定。
他沒看我,目光在那些誘人的圖片和價格標(biāo)簽上快速掠過,
最終停留在菜單最前端、最便宜的那一欄。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不自然。
“嗯…這個田園沙拉看起來不錯,清爽開胃…再來個…奶油蘑菇湯吧?經(jīng)典款…”他頓了頓,
指尖猶豫地劃過那些標(biāo)注著三位數(shù)的牛排選項,最終落在了最便宜的“香煎雞排”上,
“主食…就這個吧,分量看著也足…沫沫,你看你…”他終于抬起眼皮,飛快地瞟了我一眼,
又迅速垂下,“你想吃點什么?”那語氣,充滿了心虛的試探。
一股冰冷的怒火“噌”地又冒了上來,瞬間燎原。我精心準(zhǔn)備的周年紀(jì)念,
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債務(wù)攪得天翻地覆,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fā)泄?,F(xiàn)在,
連吃頓飯都要如此算計?甚至算計到了我的頭上?我猛地合上自己面前的菜單,
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引得旁邊桌的客人側(cè)目。陳哲被這聲音驚得一哆嗦?!瓣愓埽?/p>
”我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絲,繃得緊緊的,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切割著餐廳里虛假的寧靜,“今天是什么日子?結(jié)婚紀(jì)念日!
我們坐在這里,是吃便宜沙拉和雞排的嗎?那牛排你是看也不看?怎么?
你媽那三十萬的債還沒還上,你就已經(jīng)提前替我省上錢了?” 我的目光銳利地刺向他,
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憤怒。陳哲的臉?biāo)查g漲紅,像是被人當(dāng)眾扇了一巴掌。
他眼神慌亂地左右瞟了瞟,似乎怕人聽見,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無奈:“沫沫…你小聲點…別讓人看笑話…”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聲音更低,也更理所當(dāng)然,“這…這不是沒辦法嘛!咱得還小姨那錢啊!
以后…以后日子還長,得省著點過…不能像以前那樣了…”“省著過?
” 我?guī)缀跻粴庑α耍还删薮蟮幕闹嚫芯鹱×宋?。我看著他,這個我曾經(jīng)迷戀的校草,
這個我以為可以依靠的丈夫,此刻縮在昂貴的餐廳椅子里,因為三十萬的債務(wù)而惶惶不安,
算計著一份牛排的價格。一瞬間,腦海里呼嘯著跑過無數(shù)匹脫韁的草泥馬,
奔騰踐踏著我曾經(jīng)所有的幻想。真想拿起面前那杯冰水,
狠狠潑在他那張寫滿窩囊和算計的臉上!“省著過?”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銳的嘲諷,
“陳哲,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以為嫁進了什么有福之家,沒想到是跳進了狼窩!
‘人不可貌相’?這話真是半點沒錯!你們一家子,真是演得一出好戲!” 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周圍的目光齊刷刷聚焦過來,帶著好奇和審視。
陳哲的臉由紅轉(zhuǎn)白,難堪地低下了頭,恨不得鉆進桌子底下。我抓起手包,再沒看他一眼,
踩著高跟鞋,在一片死寂和注目禮中,決絕地離開了這個充滿諷刺的“周年紀(jì)念”現(xiàn)場。
身后,那杯冰水在剔透的玻璃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映照著餐廳水晶吊燈破碎的光影,
終究沒有被潑出去。但那杯水,連同今晚所有冰冷的算計和虛偽,
已經(jīng)徹底澆滅了我心底最后一絲溫存。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空氣冷得能結(jié)冰。我睡在主臥,
陳哲自覺地抱著枕頭去了書房。狹小的兩居室里,我們像兩個互不相干的租客,
刻意避開對方的存在。他試圖在微信上給我發(fā)些道歉和解釋的話,
長長的語音條后面跟著可憐巴巴的表情包。我一條都沒點開,直接劃掉刪除。
他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我碰都不碰,寧愿自己啃冷面包。晚上回家,
聽到他書房里刻意壓低的、和他母親通話的聲音,
內(nèi)容無非是“沫沫還在生氣”、“錢的事再緩緩”……每一次聽到,
都像有冰冷的針扎在心上。這天晚上,我剛加完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媽媽”兩個字。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jīng),在看到這個稱呼的瞬間,
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酸澀猛地涌上鼻尖。我吸了吸鼻子,接通電話?!拔?,
媽…”“沫沫啊,吃飯沒?最近怎么樣?和阿哲還好吧?”媽媽溫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帶著一貫的關(guān)切?!皨尅?只喊出這一聲,
連日來積壓的委屈、憤怒、不甘和被人算計的憋悶,如同開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我靠在冰冷的防盜門上,聲音哽咽著,
語無倫次地把這樁糟心事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小姨突如其來的追債電話,
婆婆張麗華理直氣壯的推諉和“享受論”,陳哲在餐廳里的窩囊算計,
還有那張冷冰冰的三十萬借條……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只有媽媽壓抑著的、沉重的呼吸聲傳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里充滿了心疼和無奈?!澳 ?媽媽的聲音也低沉了下去,
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媽聽著也氣,也替你委屈。那張麗華…怎么能這樣辦事?
這不是坑人嗎?還有阿哲,他…唉!” 她頓了頓,似乎在極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再開口時,
語氣帶上了一種現(xiàn)實的、帶著妥協(xié)的勸慰,“可是…孩子啊,氣歸氣,
眼下這局面…咱還是得以大局為重啊。”“大局?” 我心口一窒,
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蔓延開來?!笆前。?媽媽的聲音充滿了無奈,“錢,終究是借了,
用在你們婚禮上了。白紙黑字的借條在那兒,小姨那邊又追得緊…真鬧僵了,撕破臉,
最難做的還是你和阿哲啊。日子還得往下過不是?先把這錢還上,堵住小姨的嘴,
也省得這事在外面?zhèn)鏖_了,對你和阿哲名聲都不好?!?她苦口婆心地說著,
帶著過來人的世故,“錢沒了還能再掙,先把這關(guān)過了。至于你婆婆那邊…等這事平息了,
媽再幫你想辦法,咱娘倆好好合計合計,怎么跟你婆婆說道說道這個理兒!
總不能一直這么欺負人!”聽著媽媽的話,我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那三十萬,
是我辛苦工作攢下的血汗錢,是我對未來小家庭的一份保障和底氣!現(xiàn)在,
卻要為了填公婆那個揮霍無度留下的窟窿,白白掏出去?還要“顧全大局”?憑什么?!
“媽…我…” 我張了張嘴,想反駁,想控訴這不公,
但聽著電話那頭媽媽疲憊而憂慮的聲音,想到如果這事鬧大,
父母在親戚朋友面前可能承受的議論和壓力……所有激烈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
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嗚咽。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砸在冰涼的地板上?!澳?/p>
聽媽的,啊?先把錢還了。媽知道你心里難受,忍一忍,
忍一忍就過去了…” 媽媽的聲音帶著懇求。最終,我死死咬著下唇,
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破碎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字:“…嗯。
”掛了電話,我靠著門滑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磚貼著皮膚,寒意刺骨。黑暗中,
只有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著我滿臉的淚痕。委屈像潮水般將我淹沒。大局?顧全大局,
就是犧牲我的利益,去成全他們的自私和無恥嗎?可我能怎么辦?鬧嗎?讓所有人都看笑話?
讓父母跟著丟臉?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
卻壓不住心底那巨大的空洞和悲涼。幾天后,我獨自去了銀行。
看著手機銀行APP上那串原本屬于“家庭儲備金”的、令人安心的數(shù)字,
手指懸在確認(rèn)轉(zhuǎn)賬的按鈕上,微微顫抖。那是我婚前父母辛苦攢下的10萬嫁妝,
和陳哲家給的20萬彩禮,我們約定好作為未來抵御風(fēng)險的小金庫。如今,金庫還沒捂熱,
就要被搬空去填一個骯臟的窟窿。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
我用力按下了確認(rèn)鍵。三十萬,瞬間清零。錢轉(zhuǎn)過去沒多久,張麗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手機在掌心震動,屏幕上那個名字此刻顯得無比諷刺。我面無表情地劃開接聽。“喂?
沫沫啊!我的好媳婦兒!” 張麗華的聲音像是浸了蜜,又甜又膩,
隔著聽筒都能想象出她那張笑開了花的臉,“錢小姨收到了!收到了!哎喲,
媽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識大體的好孩子!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得靠我兒媳婦!能干!有擔(dān)當(dāng)!
比那些個不懂事的強多了!媽真是沒看錯你!阿哲娶了你,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 她滔滔不絕地夸著,語氣里的虛偽幾乎要溢出來。陳哲不知何時蹭到了我身邊,
也陪著笑,小心翼翼地附和:“是啊沫沫,這次多虧你了!我就說我老婆最好了!通情達理!
” 他伸出手,想攬我的肩膀,被我一個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這些廉價的贊美和虛偽的親熱,此刻聽在我耳中,比最惡毒的咒罵還要刺耳。
它們絲毫無法溫暖我的心,反而像一層油膩的污垢,糊在我早已冰冷麻木的感官上。
我沒有回應(yīng),只是冷冷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通話的計時數(shù)字跳動,
直到張麗華那邊大概也覺得獨角戲唱得無趣,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訕訕地掛了電話。
我轉(zhuǎn)身走進書房,從打印機里抽出一張A4紙,拿起筆,刷刷刷地寫下一行行字跡。然后,
我把這張紙拍在陳哲面前的茶幾上?!昂灹怂?。”陳哲一愣,拿起紙一看,臉色變了變。
那是一張手寫的字據(jù):茲有陳哲、蘇沫夫婦,
2025年X月X日)歸還王秀娟女士借款人民幣叁拾萬元整(¥300,000.00)。
此款項系陳哲父母陳建國、張麗華婚前所借,用于陳哲與蘇沫婚禮開支?,F(xiàn)陳哲承諾,
此叁拾萬元款項將于半年內(nèi)(即2025年X月X日前)歸還蘇沫個人。
人:___________ (陳哲) 見證人:___________ (自愿簽署,
非必需)“沫沫…這…有這個必要嗎?” 陳哲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我們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的?媽不是說了嗎,等爸退休了,
錢就寬松了…”“簽了它?!?我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者,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報警,告你父母欺詐。
婚禮用借的錢充門面,事后強迫不知情的新婚兒媳償還,這算不算詐騙?
”我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他眼底深處那點僥幸和退縮。陳哲被我看得渾身一僵,
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他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在那巨大的壓力和冰冷的威脅下,
頹然地低下頭,拿起筆,在“立據(jù)人”后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像一聲無力的嘆息。我拿起那張簽好名的字據(jù),小心地折好,
放進錢包最內(nèi)側(cè)的夾層。那薄薄的一張紙,此刻卻重若千鈞。它是我在這場荒謬交易中,
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憑證??粗愓芎炌曜趾笕玑屩刎搮s又帶著一絲屈辱的表情,
我心底沒有半分波瀾,只有一片荒蕪的冰冷。信任早已崩塌,維系這段關(guān)系的,
只剩下這張蒼白無力的紙,和半年倒計時的冰冷期限。日子像是被強行按下了快進鍵,
又在表面覆蓋了一層虛假的平靜薄膜。幾個月的時間在忙碌的工作和刻意的疏離中滑過。
公公陳建國順利退休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婆婆張麗華那里激起了巨大的、毫不掩飾的歡愉漣漪?!鞍パ侥?!你是不知道!
” 某個周末,被陳哲半是懇求半是強迫地拉去公婆家吃飯時,張麗華正紅光滿面地對著我,
唾沫橫飛地比劃著,手上一個明晃晃、沉甸甸的新金鐲子隨著她的動作晃得刺眼,
“你爸這回可算是熬出頭了!那公積金!嘖嘖,一次性取出來,這個數(shù)!
”她神秘兮兮地伸出幾根手指,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貪婪,“可算是能松快松快了!
這些年,可把我們憋屈壞了!這下好了,想買啥買啥!老陳,你說是不是?
”她推了旁邊的陳建國一把。陳建國端著茶杯,臉上也帶著輕松滿足的笑容,
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退休金也不錯,比上班時還穩(wěn)當(dāng)。以后啊,就享清福咯!
” 他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眼神瞟過坐在角落沙發(fā)里默不作聲的我,又飛快地移開,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我低頭扒拉著碗里早已冷掉的米飯,味同嚼蠟。
張麗華手腕上那圈刺目的金色,還有他們言語間那種“苦盡甘來”的炫耀,
都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那三十萬的窟窿,是我用真金白銀填上的。
而他們,拿著高額的退休金和公積金,想的卻是“享清?!薄ⅰ跋胭I啥買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