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時痕初現(xiàn)凌晨三點十七分,巴黎的雨絲在霓虹燈里碎成金粉。
林野站在奧賽博物館外的雨棚下,時錨表盤貼著腕骨發(fā)燙?!澳繕俗鴺随i定。
”耳麥里傳來蘇明薇的聲音,“修復室那邊說這次時痕波動異常,你…小心點?!彼麤]應聲。
雨打在傘面的聲音太吵,蓋不住腕間時錨震顫的嗡鳴——那不是任務提示的規(guī)律震顫,
更像某種…躁動。玻璃展柜在二十米外泛著幽藍的光。林野抬起手,
時錨投射出的銀線纏上手腕,像條冰涼的蛇。他瞇起眼,
看見展柜里的老照片正在扭曲:原本靜止的士兵突然眨了眨眼,
硝煙里的鋼盔折射出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冷光。“時痕坐標偏移了。”林野低聲說,
“和檔案里的記錄不符。”“什么?”蘇明薇的聲音頓了頓,“不可能,
時管局的數(shù)據(jù)庫…”“數(shù)據(jù)庫不會呼吸?!绷忠按驍嗨?/p>
“去檔案司調(diào)1944年6月6日的原始影像,現(xiàn)在?!庇昴焕飩鱽砑贝俚哪_步聲。
林野轉(zhuǎn)身時,看見兩個穿黑色制服的人從街角閃出來,帽檐壓得很低。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時刃——那是把齒輪狀的匕首,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繩,
是陳伯硬塞給他的?!傲窒壬俊逼渲幸蝗碎_口,聲音像生銹的齒輪,
“我們是時管局清道夫,奉命協(xié)助你修復時痕?!绷忠暗耐卓s了縮。
清道夫通常只處理失控的時間旅行者,不會出現(xiàn)在普通修復任務里。
他注意到對方風衣下擺沾著暗褐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皡f(xié)助?”林野笑了,
“你們平時協(xié)助的方式,是直接把我銬回總局?”那人沒接話。林野的時錨突然劇烈震顫,
銀線幾乎要勒進肉里。他踉蹌一步,傘骨在風里發(fā)出刺耳的斷裂聲。展柜里的照片炸開了。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炸開。林野看見無數(shù)光點從玻璃里涌出來,像被風吹散的螢火蟲。
有個穿卡其色軍裝的男人從光里跌出來,重重摔在他腳邊。男人的臉很年輕,
左邊臉頰有道深深的彈痕,眼睛卻亮得驚人:“媽媽!媽媽你在哪?”林野的后頸泛起寒意。
溢出——士兵的記憶殘像里有不屬于1944年的東西:他軍裝口袋里露出半截銀色的表鏈,
和林野腕間的時錨紋路一模一樣?!白プ∷?!”清道夫的聲音變了調(diào)。林野還沒反應過來,
士兵已經(jīng)抓住他的手腕。年輕人的體溫高得嚇人,像塊燒紅的炭。
林野的時錨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照得雨幕一片通透。他看見了。不是士兵的臉。
是母親的臉。二十年前的雨夜,母親抱著襁褓中的他沖進守時巷,
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在青石板上。她懷里的嬰兒(也就是他自己)突然啼哭起來,
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陳伯舉著煤油燈從鐘表鋪里跑出來,燈影里,
母親的臉白得像紙:“陳叔,快藏好他!他們來了!”“林先生?
”士兵的聲音把他拽回現(xiàn)實。林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士兵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
像塊被陽光融化的冰。他抓住林野的手腕,
指腹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替我告訴媽媽…我沒怕?!薄暗鹊?!”林野喊,
“你媽媽是誰?”士兵笑了,笑容里帶著孩童般的純真:“媽媽就是媽媽啊。
”他的身體徹底消散了。光點重新聚攏成照片,但這次,照片里的士兵不再沖鋒,
而是坐在戰(zhàn)壕里,抱著個布娃娃輕輕搖晃。林野蹲下來,撿起地上的一片光屑。
光屑在他掌心凝結(jié)成一行字:“小野,別信他們?!笔悄赣H的字跡。“林先生?
”蘇明薇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明顯的慌亂,“修復室的警報響了,
時痕指數(shù)…突破了紅色警戒線。”林野站起身。他的時錨還在發(fā)燙,
表盤上的坐標變成了母親的生日:1965年3月12日?!拔倚枰M入原點艙。”他說。
“什么?”蘇明薇的聲音拔高了,“原點艙只有局長有權(quán)限!”“那我就搶。
”林野扯下耳麥,轉(zhuǎn)身走向博物館側(cè)門。清道夫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他摸了摸時刃的刀柄,
紅繩蹭過掌心。雨還在下。林野抬頭看了眼奧賽博物館的穹頂,那里的時鐘指向四點零七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時間線的某個地方,已經(jīng)開始崩塌。
第二章:記憶殘片修復室的門禁系統(tǒng)發(fā)出刺耳的蜂鳴。林野用時刃劃開手腕,
鮮血滴在虹膜識別器上,紅色警報瞬間轉(zhuǎn)為綠色?!傲忠埃惘偭??
”蘇明薇的聲音從監(jiān)控器里傳來,“局長要是知道你私闖原點艙…”“那就讓他知道。
”林野扯下沾血的外套,扔在墻角的垃圾桶里。原點艙的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淡藍色的光霧從艙內(nèi)涌出來,帶著某種古老的氣息。艙中央懸浮著顆水晶球,直徑約半米。
球體內(nèi)的光網(wǎng)像活物般流動,每根光線都代表著一條時間線。
林野的時錨突然不受控制地飄起來,指向水晶球——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原點艙,
但身體卻記得這里的一切?!皻g迎回家,時錨之子?!迸晱乃拿姘朔接縼?。林野轉(zhuǎn)身,
畫面:實驗室的白大褂、手術(shù)刀、躺在培養(yǎng)艙里的嬰兒(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還有…母親。
母親穿著白色的研究服,站在培養(yǎng)艙前,眼里含著淚:“小野,原諒媽媽?!薄皨寢??
”林野伸手觸碰艙壁,畫面瞬間碎裂成光點?!澳悴挥浀盟恕!甭曇粽f,
“他們抹去了你的記憶,只留下時錨的共鳴。
但血緣是不會騙人的——你是她用命換來的‘鑰匙’。”林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陳伯說過的話:母親失蹤前,曾把他塞進守時巷的鐘表鋪,說“陳叔,
他會是個好孩子”。那時候他才三歲,對母親的印象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和腕間這個會發(fā)熱的時錨?!拌€匙?”林野問,“打開什么的鑰匙?”“時間原點。
”聲音回答,“二十年前,時管局啟動‘時錨計劃’,試圖用基因改造人類穩(wěn)定時間線。
你母親是唯一成功的實驗體,她的基因能與原點共鳴。但他們怕你覺醒,
所以把你送到陳伯那里,抹去了所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迸搩?nèi)的光霧突然劇烈翻滾。
林野的時錨發(fā)出尖銳的鳴叫,表盤上的坐標瘋狂跳動。
他看見無數(shù)條時間線在原點艙外交織、斷裂,像被踩碎的蛛網(wǎng)?!八麄冊诖鄹脑c。
”聲音變得急促,“局長要重啟時間線,掩蓋‘時錨計劃’的真相。如果原點崩潰,
所有時間都會歸零——包括你?!绷忠暗娜^砸在艙門上。金屬門紋絲不動,
但他的時錨突然刺進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水晶球上。“小野!”母親的聲音。林野抬頭,
看見母親的身影從光霧里走出來。她穿著二十年前的舊裙子,頭發(fā)松松地挽著,
眼角還帶著沒擦干的淚。她伸出手,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臉頰:“媽媽不能幫你,
但你要相信自己。時錨在你手里,你是唯一能穩(wěn)住原點的人?!薄盀槭裁矗?/p>
”林野抓住她的手,觸感像一團霧氣,“為什么不告訴我?”“因為有些真相,知道得越早,
痛苦越深。”母親笑了,笑容里帶著釋然,“小野,記住,時間不是用來修正的,
是用來珍惜的。你現(xiàn)在的每一秒,都是未來的人回不去的曾經(jīng)?!彼纳眢w開始消散。
林野想抓住她,卻只撈到一把光點?!皨寢專 薄叭ナ貢r巷找陳叔。”母親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會告訴你一切。還有…照顧好自己。”光霧重新聚攏。原點艙里只剩下林野一個人,
時錨掉在地上,表盤裂開了一道縫。他撿起時錨,摸到裂縫里滲出的液體——是血紅色的,
和剛才士兵留下的時孽顏色一樣?!傲忠埃俊碧K明薇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你還好嗎?
原點艙的能量波動…”“蘇主管?!绷忠按驍嗨?,
“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件事——2005年6月12日,守時巷的鐘表鋪,
有沒有進過一批特殊的零件?”通訊器里沉默了幾秒。“你怎么知道?”蘇明薇的聲音變了,
“那是絕密檔案,只有實驗室核心人員才知道?!绷忠靶α?。他看向窗外,
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巴黎的天空泛起魚肚白?!耙驗槲覌寢尭嬖V我的?!彼麙鞌嗤ㄓ嵠?,
撿起地上的時刃。刀刃上的紅繩在晨光里泛著暖光,像母親當年的圍巾。
原點艙的門緩緩打開。林野走出來,時錨在他腕間發(fā)燙。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很危險,
但他已經(jīng)等了二十年——等一個找到母親的機會,等一個讓自己不再迷茫的理由。而現(xiàn)在,
他終于有了方向。第三章:暗巷交鋒守時巷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得發(fā)亮。林野推開鐘表鋪的門,
門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靶∫埃俊标惒畯墓衽_后抬起頭,老花鏡滑到鼻尖,“這么早?
”林野沒說話。他把時錨放在柜臺上,裂縫里滲出的血珠正緩緩凝固。陳伯的臉色變了。
他摘下眼鏡,用袖口擦了擦,又湊近看了看:“這是…時錨裂了?”“嗯?!绷忠包c頭,
“陳叔,我需要看2005年的檔案?!标惒氖忠欢?,眼鏡掉在柜臺上。他彎腰去撿,
林野看見他后頸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和母親照片里的某個男人一模一樣?!笆裁礄n案?
”陳伯的聲音發(fā)顫,“小野,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我媽媽的檔案?!绷忠岸⒅?/p>
“2005年6月12日,她在哪?”陳伯猛地抬頭。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閃過——恐懼?
愧疚?還是別的什么?“你媽媽…”他張了張嘴,又閉上,“她是個好人?!薄瓣愂濉?/p>
”林野向前一步,“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時錨裂了,我在原點艙看到了她。她讓我來找你。
”陳伯的身體晃了晃。他扶著柜臺站起來,走到里屋,打開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
盒子里裝著一疊舊照片,最上面的一張是母親抱著襁褓中的林野,背景是守時巷的鐘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