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素來酒精過敏,顧云洲是知道的。
從前的應(yīng)酬都是顧云洲替我擋酒,可當(dāng)我看向他時。
他卻把頭一歪,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心中最后一絲希望破滅。
“怎么?你不想見女兒了?”季小滿戲謔著開口,
“一分鐘倒計時可開始了!”
我心一橫,立刻舉起酒瓶,猛灌入口。
烈酒滑入喉嚨的瞬間,我的食道像被烙鐵貫穿。
“她的脖子腫得像個豬頭!”
季小滿的尖叫里帶著興奮。
當(dāng)?shù)谖迤恳姷讜r,我的手指已經(jīng)腫得握不住酒瓶。
世界在旋轉(zhuǎn),視網(wǎng)膜上像是蒙了層血霧。
我拼命穩(wěn)住身形,對著面前的季小滿喊道:
“夠了嗎?可以見我女兒了嗎?”
季小滿咋舌,不忘嘲諷我:
“算你命大,不過你變成這副模樣,我也很滿意。
左右一個死人,帶你去就是了?!?/p>
可我拼命見到的,卻是一方矮矮的墳塋。
顧云洲看著我?guī)子璧沟哪樱渎曢_口:
“安安的死是意外,未婚女入不了祖墳。
小滿這么做也算是為她尋了個好歸宿,你應(yīng)當(dāng)感謝小滿?!?/p>
他漠然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季小滿也附和道:
“就是,如果不是我,那個小妮子現(xiàn)在還是只孤魂野鬼!”
此刻,我渾身顫抖,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女兒墳前。
我發(fā)瘋般用手抓挖著腐土,指甲早已崩裂,血水混著泥水,格外觸目驚心。
良久,指尖撞上堅硬的木板。
棺材腐朽的觸感讓我的心臟停跳了一秒,呼吸像被扼住。
可當(dāng)我費力挪開棺材板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的,只有一個老人。
女兒的尸體不翼而飛。
我發(fā)瘋般撲向季小滿和顧云洲,神色癲狂:
“我的女兒呢!安安呢?。 ?/p>
顧云洲小心翼翼地護著季小滿,生怕我傷了她絲毫。
隨即嫌惡地瞥了我一眼,將我推倒在地。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村里人,他們拿著工具氣勢洶洶地朝我沖過來。
“刨墳開棺,喪盡天良!”
“她偷走了那具女尸!”
周圍的叫嚷聲震得我耳膜生疼,此刻我像一個破舊的娃娃,了無生氣。
正當(dāng)他們要沖過來對我大打出手時,季小滿卻擋在了我面前。
她朝著眾人賠禮道歉,又附在為首的男人耳邊低聲輕語了幾句。
男人緊擰的眉心逐漸舒展。
這時,一眾村民在為首男人的示意下,迅速鉗制住我。
“既然棺里的這具不在了,那就用你來充數(shù)吧!”
我的瞳孔驟縮,胸膛劇烈起伏:
“你們瘋了!這是犯法的!”
村民們置若罔聞,不由分說便把我塞入棺材中。
顧云洲見狀,假惺惺地走到我面前,低聲道: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讓顧氏越來越好的!我們要下輩子見了!”
看著眼前和我同床共枕十幾年的男人,我緩緩勾唇,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是嗎?”
顧云洲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在聽到對方聲音的一剎那,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安安?你不是死了嗎?”
話落,上空傳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