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公園的草地上，小安四仰八叉地躺著，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剛才那道帶著壓迫感的探查靈力掃過來時，他頭皮都麻了。
他告誡自己下次再也不亂放技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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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罵罵咧咧地吐槽“麻煩死了”，手上卻沒停，拎著小黑后頸的皮，連續(xù)發(fā)動【空間-瞬移】，從巷口到屋頂，再到這片僻靜的公園，最后抹掉自己的空間波動，才敢癱下來喘氣。
小黑的波動？不用管，那小家伙弱得像團(tuán)沒點(diǎn)燃的火苗，除非刻意探查，否則根本引不起注意。
“唔……”
身邊傳來細(xì)微的動靜，小黑悠悠轉(zhuǎn)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先看見頭頂?shù)臉淙~和透過葉縫的光斑，鼻尖縈繞著青草香——不是剛才的墻角。
可下一秒，那股熟悉的、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氣息就飄了過來，他猛地彈起身，弓著背后退三步，喉嚨里“嗚嗚”作響，綠眼睛瞪得溜圓，尾巴尖還因?yàn)閯傂延悬c(diǎn)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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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害怕?！毙“矀?cè)過頭看他，語氣放軟了些，“剛才騙你的，餡餅沒毒，我真不是壞人?！?/p>
小黑哪肯信？他死死盯著小安，爪子在草地上刨了刨，恨不得立刻竄進(jìn)樹林里?？蛇€沒跑幾步，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晃——剛才明明跑出去好幾米，怎么一眨眼又回到了小安面前？
小黑懵了，在空中胡亂撲騰，四腳蹬了半天也沒沾著地。
“噗嗤。”小安忍不住笑出聲，手一松，把他放在草地上。
小黑踉蹌了兩下站穩(wěn)，還沒來得及炸毛，就發(fā)現(xiàn)四周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他試著往樹林跑，“咚”一聲撞在無形的墻上，又被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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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嗎？”小安晃了晃手里的牛肉餡餅，油香混著肉味直往小黑鼻子里鉆。
小黑盯著餡餅，又看了看四周的空氣墻，憤憤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那半張餅，喉嚨里發(fā)出“哼”的氣音，卻沒再亂動。
小安怕他不放心，拿出自己的那一個，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你看，沒毒吧？”
小黑的視線跟著他的動作動，肚子不爭氣地“咕?！苯辛艘宦暋?/p>
猶豫了幾秒，他猛地?fù)溥^去，叼住小安遞來的餡餅，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來。
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熱乎的餡餅咬下去，牛肉的鮮香混著蔥花味在嘴里炸開，他吃得太急，嘴角沾了點(diǎn)油渣，眼睛卻亮得像星星，剛才的警惕都被拋到了腦后。
小安看著他這副樣子，從背包里掏出一套衣服——和自己同款的黑色T恤、灰色背帶褲，是之前買來準(zhǔn)備自己換著穿的。
“你應(yīng)該能變成人形吧？變一個看看?！?/p>
小黑叼著最后一口餡餅，含糊不清地吼：“不要！憑什么給你變！”
他現(xiàn)在總算明白，這小孩絕對不是普通人，身上的氣息雖然不兇，卻帶著種讓他摸不透的厲害。
小安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空餡餅油紙：“還有呢，變了就再給你買?！?/p>
小黑的動作頓住了。他看了看小安，又摸了摸空了的肚子，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妖氣輕輕波動，黑色的毛褪去，化作個穿著舊衣服的小男孩，只是背后還晃著條毛茸茸的黑尾巴，胳膊上也帶著層薄毛沒褪干凈，顯然化形還不太熟練。
“喏，換上?！毙“舶研乱路f過去，自己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快點(diǎn)，別著涼。”
小黑別扭地接過衣服穿上，背帶褲的帶子有點(diǎn)長，他拽了半天，才勉強(qiáng)系好。
等小安轉(zhuǎn)過來時，他正蹲在地上，小口小口舔著嘴角的油渣，尾巴在身后輕輕晃，剛才的兇狠勁兒沒了，但心里的警惕還沒退去。
“吃飽了？”小安也躺回草地上，看著頭頂緩緩升起的半輪月，“講講你的故事唄？你從哪來??？”
小黑的動作頓了頓，尾巴慢慢垂了下來。他揪著背帶褲的帶子，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森林?！?/p>
小安側(cè)過頭看他，陽光落在小黑毛茸茸的頭發(fā)上，映得他耳朵尖有點(diǎn)發(fā)亮。他沒催，只是安靜地等著。
“餅?zāi)?？我要吃餅?！毙『趷汉莺莸膿溥^來，像只小貓一樣（其實(shí)他本來就是）。
小安苦笑，甩出一包原味薯片（他自己最不愛吃的），看著小黑警惕的眼神，開口道：“零食，好吃，你嘗嘗?！?/p>
小黑要拿牙咬包裝袋，小安扯過來撕開一個口子。
小黑蜷著腿坐在草地上，尾巴繞著腳踝打了個圈，聲音輕輕的，像怕驚擾了風(fēng)里的落葉。
“以前……森林里有好多光?！彼种?，指尖還沾著點(diǎn)餡餅的油渣，“早上醒了就追蝴蝶，樹爺爺?shù)闹繒蜗聛砺端鹛鸬?。我還會爬最高的那棵松樹，從樹頂往下跳，風(fēng)會托著我……”
他說起自己偷喝蜂蜜被蜜蜂追，躲在樹洞里啃野果，說起雨后天晴時，蘑菇從落葉里冒出來，像撐著小傘的士兵。
那些天真爛漫的模樣，混著林間草木的清香，順著他的話飄過來，竟和小安記憶里自己童年追著蜻蜓跑的畫面慢慢重疊——原來不管是人是妖，小時候的快樂都這么像。
小安看著小黑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眼角有點(diǎn)癢，抬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濕了一片，像不爭氣的口水從眼角溜了出來。
他是穿越來的，可聽著這些，心里還是酸酸漲漲的，忍不住嘆了口氣：“真好啊……”
小黑沒接話，尾巴慢慢垂了下來，聲音低了些：“后來樹爺爺叫我過去，他的樹皮都干枯了……”
他開始講樹爺爺，說樹爺爺會講故事，說樹爺爺?shù)臉涠茨懿叵潞脦讉€他，說那天樹爺爺?shù)穆曇羯成车?，像被風(fēng)吹散的沙。
可具體說了什么，他又講得顛三倒四：一會兒說“有光的盒子”，一會兒說“會吞東西的空間”，一會兒又繞回“葉子要給好人”。
小安起初聽得云里霧里——他記得《羅小黑戰(zhàn)記》里可沒這段啊。
但聽著聽著，他忽然釋然了。這不是動畫里的片段，是真實(shí)的世界，小黑的人生本就該有他不知道的細(xì)節(jié)，這樣才鮮活。
直到小黑含含糊糊提到“樹爺爺說看見未來，還說……靈質(zhì)空間”，小安猛地坐了起來，草葉從他后背滑下去：“你說樹爺爺提到了靈質(zhì)空間和預(yù)言？”
小黑用力點(diǎn)頭，皺著眉使勁回憶，小奶音帶著點(diǎn)急：“嗯！他說……他看見了自己的未來，不逃了。還說我的未來……不能說，就給了我葉子……”
ヾ(′▽｀;)ゝ
他努力模仿著樹爺爺?shù)恼Z氣，雖然磕磕絆絆，小安卻慢慢拼湊出了畫面——
樹爺爺?shù)闹l顫巍巍的，抽出兩片帶著晨露的葉子，遞到小黑面前。
陽光從樹洞的縫隙漏進(jìn)來，照得葉子透亮。
“小黑啊，”樹爺爺?shù)穆曇粝窭蠘淦つΣ?，卻藏著溫柔，“我看著你從小長大，你肯叫我一聲樹爺爺，我就把你當(dāng)孫兒疼。爺爺有預(yù)言的本事，早就看見自己的結(jié)局了，這次不躲了。”
他頓了頓，枝條輕輕碰了碰小黑的頭：“你的未來我也看見了，不能細(xì)說，卻能送你樁機(jī)緣?！?/p>
他把一片葉子塞進(jìn)小黑嘴里，另一片往旁邊的嘿咻那里推了推，“這片你自己含著，另一片……給你認(rèn)識的第一個好人?！?/p>
……
小黑講到這兒，忽然停了，撓了撓頭，尾巴尖掃著草地：“大概……大概就是這樣？他還說了好多，我記不清了……”
小安聽得認(rèn)真，心里卻驚了一下——預(yù)言能力的妖精？這世界比他想的還要深。
至于那樹葉，他倒沒太在意，許是樹爺爺讓小黑留個念想吧。
正想著，小黑抖了抖尾巴，那個圓滾滾的嘿咻就蹦了出來，嘴里還叼著片翠綠的葉子，正是樹爺爺給的那片。
小黑從團(tuán)子嘴里接過葉子，捏在手里，猶豫地看了看小安，又把葉子往他面前遞了遞。
他的手指有點(diǎn)抖，小聲說：“我……我的那片丟了，在森林里跑的時候掉了……這個給你吧。”聲音里帶著點(diǎn)舍不得，卻還是把葉子往前送了送。
小安看著那片平平無奇的葉子，又看了看小黑糾結(jié)的臉，嘴角忍不住翹了翹：“你覺得我是好人？剛才我還嚇唬你呢。”
小黑咬了咬下唇，遞葉子的手猛地縮了縮，耳朵也耷拉下來。
小安卻沒接，往后一仰，又躺回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天上的月亮——月色淡淡的，灑在草地上像鋪了層銀霜。
“你分得清好壞嗎？”他慢悠悠地說，“等你什么時候分清了，再把它拿出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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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捏著葉子，愣了愣，抬頭看月亮，又低頭看手里的葉子，尾巴尖輕輕晃了晃，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