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相信,這一天,應(yīng)該不會太遙遠了。
另一邊,接引道人苦著一張比黃連還苦的蠟黃臉龐,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難題。
他暗中傳音給準提:“師弟,這不對勁??!為何這鴻鈞所講之道,如此的玄奧晦澀,聽得我頭昏腦漲?”
“莫非……真是我?guī)熜值芏说馁Y質(zhì)太過愚鈍,連其中一二都領(lǐng)悟不了?”
準提道人更是急得抓耳搔腮,眼神狐疑地偷偷打量著高臺上的鴻鈞。
可是,當(dāng)他的目光掃過那兩位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大道之中的老子和元始時,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憑什么他們能聽懂,我就聽不懂?
做人的差距,不可能這么大吧!
好歹他們西方二人組,在貧瘠的西方大陸,那也是出了名的天賦異稟、悟性超絕之輩??!
突然,一道閃電在他的腦海當(dāng)中猛然炸開,他好像……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這里面一定有鬼!
這絕對是鴻鈞那個老家伙搞的鬼??!
媽的!
跟我們玩這一出!
他肯定還在記恨剛才我們在宮門外說他壞話的事情!
“師兄,既然難以理解,那我們就死記硬背!把他說過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住!我就不信,回去之后慢慢研究,還參悟不透!總之,不能無計可施!”
“鴻鈞這廝,心眼兒也太小了!不就是說了他兩句嗎?至于嗎!”
這一次講道,對于某些人來說,收獲滿滿;但對于鴻鈞自己而言,還真是相當(dāng)?shù)膾吲d??!
看來,他是時候準備一下,搞點事情,來挽回一下自己道祖的面子了。
誰讓他內(nèi)心的期望,未能得到圓滿的實現(xiàn)呢?
他這道祖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咳咳,”鴻鈞清了清嗓子,將眾人從悟道的狀態(tài)中喚醒,“本次講道,到此結(jié)束。三千年之后,貧道將會在此地,再次開講大道?!?/p>
“只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貧道將要在此宣布!”
此話一出,下方所有聽道者,無論收獲多少,都立刻恭敬地彎下了腰。
“我等,謹遵道祖法旨!”
這一次講道,他們或多或少都受益匪淺。
道祖拿出來的,都是實打?qū)嵉母韶?,他們也都明白“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p>
對于鴻鈞的話,他們自然是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畢竟,誰不想三千年之后,再次來這里聽道,白嫖機緣呢?
看到下方眾人恭敬的態(tài)度,鴻鈞滿意地點了點頭。
“洪荒世界發(fā)展至今,天道規(guī)則尚有不全,陰陽之氣也為之失調(diào),總歸是要有一個德才兼?zhèn)渲耍境鰜斫y(tǒng)領(lǐng)群仙,帶領(lǐng)洪荒世界走向更好的發(fā)展?!?/p>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瞬間就炸開了鍋!
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公開選拔領(lǐng)導(dǎo)干部?。?/p>
選我!選我!選我??!
很多人激動得差點就把這三個字直接喊出來了。
尤其是坐在最前排的老子,這個時候,腰桿不禁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一副舍我其誰的模樣。
在場的所有人當(dāng)中,他位居首位,乃是盤古正宗,論出身、論修為、論地位,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這個人選,不出意外的話,肯定就是他了!
然而,鴻鈞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東王公,你且上前來!”
轟隆隆!
這道聲音,猶如一道九天神雷,直接在眾人的腦海中炸響,讓很多人都當(dāng)場呆萌了。
什么玩意兒?
不是老子?也不是元始?竟然是那個坐在角落里,毫不起眼,誰都沒注意到的東王公?
道祖??!
您的眼睛……到底是有多差???
難道說……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東王公,是個傳說中的“關(guān)系戶”?
一瞬間,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盯住了東王公,那眼神之中,逐漸帶上了一絲絲的陰冷與不善。
但是,對于這些能夠殺死人的目光,東王公直接就選擇了忽略。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這種仿佛做夢一般的巨大喜悅之中。
他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咸魚翻身,一步登天的一天!
這……這真是老天開眼,祖墳冒青煙了??!
“東王公,拜見道祖!”
他連滾帶爬,急急忙忙地沖到高臺之下,用一種最恭敬的姿態(tài),五體投地,彎腰行禮。
鴻鈞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東王公,你本是天地間一縷先天陽氣所化,身負大運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男仙之首,可執(zhí)掌洪荒天下所有男仙?!?/p>
“此寶,乃是極品先天靈寶‘龍頭杖’,今日貧道便賜予你,用作防身及號令群仙之用!”
男仙之首?
東王公?
就這?
很多人雖然心中不服,但懾于圣人威嚴,敢怒不敢言。
可總有些頭鐵的,實在是忍不住了。
“不可!道祖,萬萬不可??!這東王公何德何能,敢擔(dān)此重任?何德何能??!”
“懇請道祖三思,您再考慮考慮?”
雖然有人站出來反對,但是……有用嗎?
道祖之言,便如天憲,一言九鼎,豈容更改?
“東王公,多謝道祖厚賜!愿道祖圣壽無疆,仙福永享!”
雖然看到很多人不支持自己,東王公的心里也有些氣憤。
但是,現(xiàn)在的他,可是道祖親封的男仙之首!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幫人,不過是羨慕嫉妒恨罷了!
他懂,他都懂。
東王公接過那根散發(fā)著無盡威嚴的極品先天靈寶龍頭杖,高高地舉過頭頂,那一瞬間,他仿佛感覺自己君臨天下,氣吞山河。
他的臉上,更是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一陣無法抑制的得意之色。
他現(xiàn)在就差扯著嗓子,對著下面那幫人喊出那句經(jīng)典臺詞了。
還有誰?!
很多人看得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去把他那張得意的臉踩在地上摩擦。但是,在這道祖的道場之中,誰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是,這個叫東王公的家伙……他們是徹底記恨上了。
“好了,諸事已了。自此之后,紫霄宮大門將緊閉三千年。講道之日未至,紫霄宮不開。”
鴻鈞完全不給大家繼續(xù)議論和反對的機會,交代完一些事情之后,身影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眾人也沒轍。
一個個的,仿佛是吃了蒼蠅一樣,滿臉晦氣地起身,疾步向著宮外走去。
男仙之首?
這洪荒天下的男仙,其數(shù)量何止億萬萬,這是一個何等龐大的數(shù)字?
除了洪荒所有的女仙,以及一些無性別的特殊生靈之外,其余所有的生靈,理論上都要聽從他東王公的命令。
這是要囊括何等龐大的氣運和權(quán)柄?就憑他區(qū)區(qū)一個小小的東王公,他……受得住嗎?
老子與元始的臉色,也同樣很難看。
畢竟,誰能想到,這潑天的富貴,這男仙之首的位置,竟然沒有落到他們兄弟的頭上。
晦氣!
真是太晦氣了!
只是,當(dāng)兩人行至半路,正準備返回昆侖山的時候,元始突然停下了腳步。
“大兄!我好像……察覺到在不周山的方向,有我的機緣在召喚!”
他心神微微一動,仔細感應(yīng)了片刻之后,驚喜地喊道。
“不周山?”
老子聞言,也立刻掐指推算起來,片刻之后,他那張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不錯!似乎……也有貧道的機緣!”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剛剛在紫霄宮里受到的那份晦氣,瞬間就被驅(qū)散了不少。
“走!我們?nèi)タ纯?!?/p>
不周山脈的腰線上,藏匿著一處被靈氣徹底浸透的山谷。
一條仙藤,仿佛是天地初開時遺落的造化根須,在此地舒展著身軀。它汲取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先天靈氣,終于在藤蔓的頂端,孕育出了七枚色彩斑斕的奇特葫蘆。
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道霞光輪轉(zhuǎn)不休,仿佛七顆微縮的星辰。
就在今天,這七枚葫蘆似乎達到了圓滿的頂點,它們同時震顫,竟引發(fā)了一場席卷萬里的靈氣風(fēng)暴!
七彩斑斕的神光沖天而起,像一道無法被忽視的坐標,向整個洪荒宣告著自己的誕生,召喚著那些與它有著冥冥中牽絆的存在。
剎那間,虛空被一道道撕裂,流光如同雨點般墜落。
每一道光華斂去,都顯露出一尊氣息淵深、令人不敢直視的古老神祇。
看這架勢,一場圍繞著至寶的血腥風(fēng)暴,已然在醞釀之中,無可避免。
“嘖嘖,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不得了的寶貝!七個葫蘆,每一個都蘊含著先天的道韻!”
“兄長,我們這一趟,簡直是踩著命運的點來的!”
元始天尊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此刻也浮現(xiàn)出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
畢竟,擺在眼前的可是先天靈寶??!
哪怕他已是俯瞰眾生的大羅金仙,也根本無法抵御這種原始的誘惑。
世間法寶,有先天與后天之分。
所謂先天,便是伴隨世界一同誕生,是宇宙法則最原始的顯化,其玄妙之處,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能讓盤古大神所化的三清之二,都放下身段親自跑一趟,這葫蘆的價值,自然不必多言!”
一聲輕笑傳來,帝俊攜著兄弟太一,周身繚繞著煌煌大日真火,降臨此地。
他話語里那股子毫不掩飾的揶揄,簡直像針一樣扎人。
元始的臉瞬間就黑了,差點沒忍住當(dāng)場爆粗口。
怎么回事?現(xiàn)在洪荒都流行互相揭短是嗎?
一時間,老子、元始、帝俊、太一,還有來自西方的準提和接引,以及風(fēng)華絕代的女媧……洪荒世界金字塔頂端的巨頭們,幾乎齊聚一堂。
每一位的修為,都已臻至大羅金仙的恐怖境地,跺一跺腳,都能讓天地為之變色。
可現(xiàn)在,寶貝就在眼前,總不能一直這么大眼瞪小眼地耗下去吧。
老子清了清嗓子,打算站出來主持大局。
“貧道老子,有禮了,見過在場的各位道友?!?/p>
“俗話說得好,天材地寶,向來是有緣者居之。我與二弟元始,是最早感應(yīng)到此地機緣的人,所以,這七枚葫蘆里,我們兄弟取走兩個,想必各位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七個葫蘆,最多也就是七方勢力來分。
他和元始,聯(lián)手只要兩個,這個要求在他看來,已經(jīng)相當(dāng)克制了。
在場的都是同輩中人,理應(yīng)會給他這位盤古正宗一個面子。
然而,對于老子這理所當(dāng)然的話,其他人可就不買賬了。
“哼!照你這個說法,那我們所有人都站著別動彈好了,干脆等那七個葫蘆瓜熟蒂落,看它們自己會選誰當(dāng)主人,豈不是更公平?”
“你!”
“帝俊,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跟我們盤古三清掰掰手腕?”
“什么盤古三清?三清在哪兒呢,我怎么只看到兩位?”
“你!??!”
元始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整張臉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周遭的空氣都因他的怒火而凝結(jié)出冰晶。
三清缺一,這件事簡直成了他們兄弟倆的逆鱗,不知被當(dāng)成笑柄嘲諷了多少回。
萬萬沒想到,今天在這種場合,又被帝俊當(dāng)眾拎出來打臉。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寶物從來都是強者得之,難道靠嘴皮子說說就能拿到手?要是這樣,那以后大家都別修煉斗法了,干脆比誰更能說會道算了!”
“就是,就是?!?/p>
總共就這么幾個寶貝葫蘆,品質(zhì)顯然還有高下之分,真要讓你們?nèi)逑忍糇邇蓚€最好的,那我們其他人還玩什么?干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得了。
“我們……難道就這么干看著?”
一旁,伏羲看著身邊紋絲不動的女媧,眉頭微蹙,忍不住傳音問道。
女媧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眼神里卻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
“能用拳頭直接擺平的事情,為什么要浪費口水呢?”
女媧淡定地凝視著眼前這出鬧劇,扭頭對伏羲輕聲說道:“兄長,你就在這里安心看戲吧,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廢話?!?/p>
說實話,伏羲對于妹妹此刻的狀態(tài),是有些發(fā)懵的。
在場哪個不是威震一方的巨擘?你就這么有底氣?
難道說,出去拜師一趟,連帶著脾氣也見長了不成?
以前那個溫婉柔和的女媧,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自從她回來之后,就整天板著一張絕美的臉,還換上了一身素凈的白衣。
嘴里還念叨著什么,向往那傳說中白衣女帝的無上風(fēng)采。
伏羲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妹妹,心中越發(fā)感到驚奇與陌生。
在他的視野里,這位女子一頭青絲如瀑般飄舞,月白色的長裙將她那婀娜傲人的仙軀勾勒得淋漓盡致,肌膚瑩白通透,仿佛是用最頂級的羊脂美玉精心雕琢而成。
她的風(fēng)華,足以令天地失色;她的氣質(zhì),超凡脫俗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風(fēng)飛升。
就差那么一張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臉面具,遮住傾世容顏,只露出一截完美的下頜,和那雙清澈如秋日湖水的眼瞳。
“我的好妹妹啊,你這到底是拜了一位什么樣的師尊,居然能讓你發(fā)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轉(zhuǎn)變?!?/p>
“早知道會這樣,當(dāng)初說什么也不讓你出門了,這一趟回來,差點讓我以為自己的妹妹被人給奪舍了……”
關(guān)于妹妹拜師的來龍去脈,伏羲不是沒問過。
可每當(dāng)妹妹提起她的師門,以及那位讓她無比崇敬的師尊時,眼神里總是流露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向往,雙眸中仿佛有秋波蕩漾。
結(jié)果盤問了半天,除了知道師尊很牛之外,什么關(guān)鍵信息都沒問出來。
這反而讓伏羲的好奇心,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越燒越旺。
他主修推演大道,一身卜算之術(shù)神鬼莫測。
憑著大羅金仙的修為,他曾試圖推演一下妹妹那位神秘師尊的跟腳。
可詭異的是,他的卦象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折返了回來,古怪到了極點。
“這堆東西,我全要了。誰要是不服,盡管上來試試?!?/p>
女媧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石破天驚的話,瞬間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場哪一位不是跺跺腳洪荒都要抖三抖的大能?
大家都是同等級別的存在,你一個女流之輩,居然敢說出這么狂的話,這不是明擺著找抽嗎?
長得是挺禍國殃民的,難不成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
“豎子!安敢如此!”
準提道人瞬間就不爽了,后果自然很嚴重。
他感覺,從頭到尾,好像就沒人注意到他們師兄弟的存在。
我們是空氣嗎?
我們兄弟倆就這么沒有排面?
好歹在貧瘠的西方,他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算是一方大地主呢!
本想著好說歹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一個葫蘆回去,怎么就這么難呢?
就在他憤憤不平之際,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拳影破空而來,準提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目眥欲裂,想也不想便急忙祭出了自己的護身法寶——六根清凈竹!
轟?。?!
拳影與翠綠的竹杖狠狠撞在一起,爆發(fā)出足以掀翻山岳的驚天巨響。
撞擊產(chǎn)生的恐怖余波,如同狂暴的海嘯,逼得老子、帝俊這等級別的強者,都不得不狼狽地后退數(shù)百里。
趁著這個空檔,女媧身形一晃,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徑直朝著那七寶葫蘆藤沖去。
這一手,可算是徹底捅了馬蜂窩了。
“女媧你敢?”
“太放肆了!”
“在我這位道祖親封的男仙之首面前,也敢如此囂張?”
一聲聲飽含極致憤怒的咆哮,響徹云霄。
這一回,女媧的行為,等于是把在場所有人的臉都按在地上摩擦,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面對著那幾乎凝聚成實質(zhì),足以壓垮神山的憤怒目光,女媧的腳步非但沒有絲毫停頓,反而愈發(fā)快了幾分,似乎完全沒把其他人聯(lián)手攻擊的可能性放在心上。
怎么說呢?有些事,一旦做出了決定,便再也沒有后退的余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
女媧的身影,終于來到了七寶葫蘆藤的面前,一只纖纖玉手,向著那七彩的葫蘆探了過去。
女媧這個舉動,徹底點燃了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