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萬靈歌海有名的吟游詩人,也是我之前提到的聯(lián)系人?!崩蚰认蝾櫈t介紹道,臉上警惕的表情終于松懈下來。
“吟游詩人?”顧瀟挑眉,上下打量弦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和音符狀耳朵,“這設(shè)定也太二次元了吧,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他可以用歌聲召喚神龍?”
弦輕笑一聲,他的笑聲在空氣中化作一串金色音符:“不是神龍,但我可以用聲音做到很多外來者認(rèn)為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把這些掠奪者嚇跑?”顧瀟指了指那幾個灰溜溜離開的身影。
“那不過是基礎(chǔ)的音律對沖,”弦收起七弦琴,“你們要去和弦群島對吧?跟我來,我的音舟停在低語港口?!?/p>
顧瀟剛想追問,就看到莉娜對他點點頭。這是第一次見莉娜對某人如此信任,顧瀟便放下警惕,跟上前面兩人的腳步。
穿過低語港的嘈雜市集,他們來到一片由各種色彩聲波構(gòu)成的“水域”邊緣。港口停泊著各種奇形怪狀的“船只”,有的是由嘆息組成的舟體,有的則是歡笑聲凝結(jié)的艇身。
“這尼瑪什么水上樂園?”顧瀟忍不住吐槽,“我看著都暈船,還沒上船呢。”
弦走向一艘通體白色,形狀像音符的小舟:“這是我的'希望之歌',由純粹的期望之聲凝結(jié)而成,是我花了三個循環(huán)才收集完成的?!?/p>
顧瀟摸了摸舟身,感覺像觸碰到一層柔韌的果凍,還能聽到舟體內(nèi)部傳來微弱的歌聲:“這玩意兒不會半路融化吧?我可不想落海,就算是聲波組成的海我也不想游泳?!?/p>
“放心,音舟在萬靈歌海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弦伸手邀請兩人上船,“它會共鳴吸收周圍的聲波能量,越行駛越堅固。”
三人登上音舟,弦輕輕彈奏七弦琴,音舟便脫離岸邊,緩緩駛?cè)肼暲朔瓭L的歌海。
“臥槽,這是真·搖滾航行啊!”顧瀟緊緊抓住舟邊,感覺整艘船隨著弦的旋律跳動,“感覺像坐在音響上開party!”
莉娜終于放松了些,靠在船舷邊:“弦,我很驚訝在這里遇見你。上次見面還是在第三環(huán)的邊緣?!?/p>
弦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聽說你要帶一位特殊客人來歌海,我就提前趕來了?!彼抗鈷呦蝾櫈t的右臂,“看來傳言是真的,一位擁有混沌印記的外來者。”
顧瀟下意識捂住右臂:“你怎么知道?難道我胳膊上寫著'看這里有個印記'?”
“在歌海,一切都有自己的聲音,包括沉默?!毕倚Φ?,“你的混沌印記擾亂了周圍的聲波,就像一個音域內(nèi)的不和諧音符,在這個全是聲音的世界里,太明顯了。”
顧瀟翻了個白眼:“好家伙,我這是在第五環(huán)自帶霓虹燈標(biāo)志了是吧?”
船行駛在起伏的聲波上,遠處逐漸顯現(xiàn)出一片由七個島嶼組成的群島輪廓。每個島嶼都散發(fā)著不同色彩的光芒,從遠處看,形狀恰似一個巨大的音符。
弦一邊操控音舟,一邊為兩人講解:“萬靈歌海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大分裂前夕。據(jù)傳,這里原本是存放宇宙原初之音的圣地,那聲音據(jù)說包含著創(chuàng)造萬物的奧秘。”
“創(chuàng)世B-box?”顧瀟打趣道。
弦沒理會他的插科打諢:“大分裂時,那原初之音同樣分裂,散落在歌海各處。我們回聲族就是追尋那些聲音碎片的后裔,通過聲音來構(gòu)建我們的存在與世界?!?/p>
“所以你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是怎樣的?”莉娜問道。
“和聲圓環(huán),”弦的眼睛閃爍著光芒,“七個階層,對應(yīng)七音階。最上層是織音樞機院,負責(zé)制定聲音法則;然后是調(diào)律師,維護秩序;再下是吟游詩人,也就是我這樣游走在規(guī)則邊緣的聲音探索者…”
顧瀟半路打斷:“所以你是第三等公民?不錯嘛,起碼躋身中產(chǎn)階級了?!?/p>
弦搖頭:“在歌海,等級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嚴(yán)格,更像是…和聲中的不同音符。每個音符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價值?!?/p>
顧瀟癟癟嘴:“這話怎么聽著像是統(tǒng)治階級的洗腦宣傳?'你們窮是有價值的'那套?”
莉娜皺眉給了顧瀟一肘子:“別這么無禮。弦冒險幫助我們已經(jīng)很危險了。”
“沒關(guān)系,”弦笑了,“懷疑是好事。實際上,我離開樞機院的管控區(qū)域正是因為開始懷疑他們所謂的'和諧秩序'。”
音舟穿過一層薄霧,和弦群島的輪廓越來越近。最中央的島嶼體積最大,發(fā)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是中央C島,整個和弦群島的權(quán)力中心,也是織音樞機院的總部所在地?!毕业穆曇糇兊脟?yán)肅,“也是我們的目的地?!?/p>
“等下,”顧瀟撓頭,“你說這是樞機院總部?那我們不是在往虎穴里鉆嗎?”
“沒錯,”弦收起七弦琴,音舟的速度慢了下來,“因為我需要取回屬于我家族的東西——一個記錄著部分原初之音的音螺。那關(guān)系到整個歌海的命運,可能也關(guān)系到你手臂上的印記?!?/p>
音舟繞過巡邏的聲波守衛(wèi),??吭谥醒隒島偏僻的一處峽灣。從遠處看,整座城市由精確排列的聲墻構(gòu)成,每一棟建筑都散發(fā)著規(guī)律的共鳴,空氣中彌漫著和諧但壓抑的秩序感。
“這地方給我一種詭異的幼兒園感,”顧瀟打了個寒戰(zhàn),“那種'大家排好隊,不許說話'的氣氛?!?/p>
“中央C島由織音樞機院直接統(tǒng)治,”弦低聲解釋道,“這里的一切聲音都被嚴(yán)格管控,不合規(guī)的音調(diào)會被立即'糾正'?!?/p>
他們沿著峽灣的小路潛入城市邊緣。街道上行走的居民表情機械,說話時發(fā)出的聲波顏色單一,缺乏變化。
“這些人怎么跟進了傳銷組織似的?”顧瀟小聲問道,“全是同一個表情包?!?/p>
“看那個,”莉娜指向一棟建筑前的廣場,一隊人正排隊進入,“那是什么儀式?”
廣場上豎立著一塊巨大的告示牌,閃耀著整齊的金色文字:“接受和諧印刻,永遠遠離不諧之痛”。
弦面色陰沉:“和諧印刻,樞機院最新推廣的儀式。聲稱能保護居民免受'不諧現(xiàn)象'侵害,但實際上…”
他們躲在角落,看著一位居民從建筑中走出,脖子上多了一個發(fā)光的音符標(biāo)記。那人的眼神比進去前更加空洞,情感似乎被徹底抹平。
“這TM就是洗腦嘛!”顧瀟驚呼,聲音不小心大了些,引來幾個路人的注目。
弦迅速拉著兩人躲進附近的巷道:“小聲點!在這里,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都會引來守衛(wèi)?!?/p>
“這儀式怎么看都不正常,”莉娜皺眉道,“接受印刻的人像是失去了自我。”
“沒錯,接受印刻的居民會變得情感淡漠,失去創(chuàng)造力,只剩下對和諧的盲目崇拜?!毕揖璧丨h(huán)顧四周,“樞機院正在系統(tǒng)性地消滅歌海的創(chuàng)造活力?!?/p>
“那你的音螺在哪?”顧瀟問道。
“在共鳴劇場的檔案室,由七音封印保護?!毕抑赶虺鞘兄行囊蛔鹕珗A頂建筑,“我認(rèn)識劇場的聲學(xué)結(jié)構(gòu),知道一條秘密的'聲波通道'?!?/p>
莉娜擔(dān)憂地看著顧瀟的手臂:“你的混沌印記能瞞過樞機院的探測嗎?”
顧瀟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印記正微微發(fā)熱:“它好像有點興奮…我感覺它對那個方向有反應(yīng)?!彼赶蚬缠Q劇場。
弦從懷中掏出一塊刻有復(fù)雜音符的石頭:“這是隔音護符,戴上它,可以暫時掩蓋印記的波動?!?/p>
顧瀟接過護符,貼在手臂上,印記的異常確實減弱了,但他仍能感受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拉力,仿佛劇場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呼喚他。
“這護符的使用感受跟我高中課堂帶耳機一模一樣,”顧瀟嘀咕道,“明明被屏蔽了,但還是能聽到點啥?!?/p>
三人避開主干道,通過錯綜復(fù)雜的小巷向共鳴劇場接近。街道上的巡邏越來越多,守衛(wèi)們身穿閃亮的制服,耳朵比普通回聲族更加敏銳。
“那是和聲守衛(wèi),”弦指著一隊巡邏的制服人員,“由守衛(wèi)長米蘭達統(tǒng)領(lǐng),她的'音感'極其敏銳,能聽到一公里外的蚊子振翅聲?!?/p>
“這設(shè)定過分了啊,”顧瀟吐槽,“那不是超人聽力嗎?”
“米蘭達的'秩序音波'攻擊極其恐怖,”莉娜補充道,“據(jù)說能瞬間震碎目標(biāo)的意識,只留下空殼?!?/p>
他們躲過幾隊巡邏,終于來到共鳴劇場后方。弦指向一個不起眼的通風(fēng)口:“那就是聲波通道的入口,聲音在里面會被放大扭曲,所以一定要保持絕對安靜?!?/p>
三人小心翼翼地爬進通道,沿著黑暗但寬敞的管道前進。通道內(nèi)壁覆蓋著特殊材質(zhì),能將聲音沿著特定路徑傳導(dǎo)。
“這玩意兒簡直就是古代版的竊聽設(shè)備啊,”顧瀟努力壓低聲音,“NSA都得自愧不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