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第三十三次相親,第三十三次失敗的前奏。
"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對面妝容精致的女孩問道,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不?;瑒?,甚至沒抬頭看我一眼。
"互聯(lián)網公司,做產品總監(jiān)。"我機械地回答,已經能預見她下一個問題。
果然。"年薪多少?有房有車嗎?"她終于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評估商品般的光芒。
我強忍翻白眼的沖動,報了個數(shù)字??粗劬σ涣恋臉幼樱咐镆魂嚪?。三十二歲,在這個城市有車有房,年薪七位數(shù),在相親市場上我本該是個香餑餑。但連續(xù)三年的相親失敗記錄讓我開始懷疑人生。
手機震動,母親大人的微信如約而至:"這次再不成你就別回家過年了。"
我苦笑。不是我不想成,而是每次見面,那些女孩眼里閃爍的都是對我條件的滿意,而不是對我這個人的興趣。三年來,我?guī)缀跬诵膭邮鞘裁锤杏X。
"抱歉遲到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在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到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站在桌邊。她約莫三十四五歲,栗色微卷的頭發(fā)垂到肩膀,臉上幾乎沒有化妝,卻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氣質。
"您是不是認錯..."我剛開口,對面的女孩已經站起來。
"哦,我約了朋友,先走了。"她抓起包匆匆離開,臨走前還對我使了個"這種極品你都能約到"的眼神。
風衣女人挑眉看著我:"我好像破壞了你的約會?"
"算不上約會。"我示意她坐下,"程北川。"
"蘇瑾瑜。"她落座時風衣滑開,露出里面簡潔的藏青色連衣裙。沒有刻意的香水味,只有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氣。
服務生過來,她點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她注意到我的目光。
"很少有女士喝這么苦的咖啡。"
她唇角微揚:"習慣了。生活本身就很苦,咖啡算什么。"
這句本該矯情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莫名讓人信服。我們聊了起來,意外發(fā)現(xiàn)都喜歡小眾電影和爵士樂。她說起最近看的一部波蘭電影時,眼睛閃閃發(fā)亮,完全不像三十多歲的職場女性,倒像個大學生。
兩小時眨眼過去,咖啡館已經亮起暖黃的燈光。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全程沒看手機,這在近幾年的社交活動中簡直是奇跡。
"其實..."蘇瑾瑜在結賬時突然說,"今天是我朋友硬推我來的。我離婚五年,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那...你覺得兩個人怎么樣?"
她笑了,眼角有細小的紋路:"還不壞。"
走出咖啡館時,夜風微涼。蘇瑾瑜攏了攏風衣,突然說:"對了,我女兒和你年紀差不多,朋友一直想介紹你們認識。如果你不介意..."
"女兒?"我愕然。她看起來頂多三十五六歲。
"我十九歲就生她了。"她掏出手機,"這是蘇媛,現(xiàn)在在投行工作。"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屏幕上笑容燦爛的女孩,正是三年前不告而別的前女友。
"好啊,很樂意認識。"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蘇瑾瑜微笑著保存了我的號碼。轉身時,她發(fā)絲間的茉莉香隨風飄散,而我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