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北城都知道,沈安安恨不得霍言死。 她在他車禍現(xiàn)場拍照留念,競標時掀翻他老底,
連他聯(lián)姻都被她現(xiàn)場播放未婚妻出軌視頻。 霍言卻一次次掐著她下巴冷笑:“沈安安,
你越這樣我越舍不得放手。
” 直到她在他書房發(fā)現(xiàn)一張泛黃照片—— 竟是十六歲她跪在雨夜哭求救命的舊照。
背后一行字:“留條命,等她來拿?!?門外忽然傳來他低沉嗓音:“現(xiàn)在,
來取我的命了?”第一章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混著血腥氣,刺鼻又冰冷。
沈安安高跟鞋踩在光潔如冰的地面上,咔噠、咔噠,
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尖最緊繃的那根弦上。長長的走廊盡頭,
混亂的人聲和醫(yī)療器械的碰撞聲隱約傳來,勾勒出一場剛剛發(fā)生的、屬于別人的悲劇。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唇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冷而艷,像淬了毒的刀鋒。
一堆記者圍在急救室門口,長槍短炮對準那扇緊閉的門,
嗡嗡地議論著北城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霍家太子爺這次是死是活。沈安安撥開人群,
動作不算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道。閃光燈猛地亮成一片,幾乎能刺瞎人眼。
“沈小姐!您也對霍先生的傷勢……”“沈氏和霍氏目前正在競標東區(qū)地塊,
您此時出現(xiàn)是否……”她恍若未聞,視線精準地捕捉到地上那一灘還沒完全清理干凈的血跡,
暗紅,黏稠,蜿蜒出一道驚心動魄的痕跡。她拿出手機,調(diào)整角度,
避開那些驚愕的、探究的目光,對著那灘血和急救室亮著的紅燈,清晰無比地按下了拍攝鍵。
快門聲在一片嘈雜中微不可聞,卻讓周遭瞬間死寂了一秒。
霍家的老管家福伯顫巍巍地擋在她面前,老眼里全是血絲和不敢置信的痛心:“沈小姐!
您…您怎么能……”沈安安緩緩收起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她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她看著福伯,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每一個豎著耳朵的人聽清,字字清晰,
裹著冰碴:“拍個照,留念。畢竟這種場面,看一次少一次?!彼D了頓,
視線掠過那扇生死未卜的門,紅唇輕啟,補上最后一句:“說不定,就是最后一次。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福伯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沈安安不再停留,
轉(zhuǎn)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重新響起,比來時更穩(wěn),更決絕,像一場勝利的凱旋,
踏在敵人的奄奄一息之上。身后,竊竊私語轟地炸開。“太狠了……”“霍家還沒倒呢,
她就敢這樣?”“這梁子算是徹底解不死了……”走出醫(yī)院,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引擎發(fā)動,匯入車流。手機屏幕亮起,是東區(qū)地塊競標成功的確認函,
“沈氏集團”四個字赫然在目。她指尖劃過那行字,眼底卻沒有任何喜悅,
只有一片荒蕪的冷?!と旌?,霍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厚重的窗簾拉開一半,陽光斜射進來,
卻驅(qū)不散室內(nèi)的低氣壓?;粞钥吭趯挻蟮恼嫫まk公椅上,額角貼著紗布,
左手打著石膏用繃帶吊在胸前,臉色是失血后的蒼白,但那雙眼睛,黑沉沉的,
像結(jié)了冰的深潭,銳利得驚人。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正循環(huán)播放著一段視頻——正是那天醫(yī)院走廊,沈安安拍照離開的畫面。
高清鏡頭將她臉上的冷漠和那句話語,捕捉得一清二楚。助理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視頻播放完,最后定格在沈安安轉(zhuǎn)身時那抹冷艷的側(cè)影?;粞詻]說話,
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嗒,嗒,嗒,每一聲都敲得人心臟發(fā)緊。
半晌,他極輕地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東區(qū)的地,丟得不算冤。
”他嗓音因為受傷有些低啞,卻更添了幾分危險的意味,“她準備得很充分。
”助理頭垂得更低:“是我們疏忽,沒想到沈氏那邊的報價會精準到那種程度,
剛好壓我們一線,
而且……”而且沈安安當場拿出了霍氏前期勘探中一些不便外傳的“技術性調(diào)整”數(shù)據(jù),
打得霍氏團隊措手不及,顏面盡失?!皠偤茫俊被粞灾貜土艘槐椋浇枪雌鸬幕《缺?,
“她一向算得準?!彼麚]揮手,讓助理出去。辦公室安靜下來,只有他指節(jié)叩擊桌面的聲音。
他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張臉,眼神深處,是幾乎要噬人的幽光。·北城頂級的宴會廳,
水晶燈流光溢彩,衣香鬢影。今天是霍言和林家千金訂婚宴請的日子,表面功夫做足,
盡管當事人一個吊著胳膊臉色冷峻,一個強顏歡笑眼神閃爍。沈安安來得不早不晚,
一襲酒紅色絲絨長裙,襯得肌膚勝雪,風情萬種,一出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驚艷,有探究,更多的是忌憚和看好戲的興奮。誰都知道,沈安安來了,
這宴會不會太平。她端著香檳,穿梭在賓客之中,言笑晏晏,仿佛只是來參加一場尋常喜宴。
直到司儀宣布儀式即將開始,請準新人上前。音樂變得柔和,燈光聚焦。
霍言和林小姐站到了臺上。林小姐羞澀地挽著霍言的未受傷的右臂?;粞缘哪抗鈪s穿過人群,
精準地鎖定了臺下那道酒紅色的身影,帶著冰冷的審視和警告。沈安安舉杯,
隔空向他做了一個微不可查的敬酒動作,笑容明媚又挑釁。司儀說著吉祥祝福的話,
氣氛被烘托得恰到好處。就在這時,宴會廳一側(cè)巨大的投影屏幕,
原本循環(huán)播放著準新人的甜蜜合照,畫面猛地一閃,
變成了一段晃動但內(nèi)容勁爆的視頻——燈光曖昧的房間,
林小姐正熱情地擁吻著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地點赫然是霍氏旗下的一家酒店套房,
時間水印就在昨晚。滿場嘩然!驚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林小姐尖叫一聲,臉色煞白,
幾乎暈厥過去。林家父母霍然起身,又驚又怒。臺下瞬間亂成一團。所有的目光,
或直接或隱晦,全都射向了臺上面無表情的霍言,又猛地轉(zhuǎn)向臺下悠然抿著香檳的沈安安。
霍言的臉上一絲波動也無,只有眼神,驟然降至冰點以下,陰鷙得可怕。
他推開身邊幾乎癱軟的林小姐,一步一步,走下臺,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
像劈開海浪的礁石,徑直走向沈安安。巨大的壓力隨之移動,所過之處,鴉雀無聲。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他抬起那只沒受傷的手,
冰涼的指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沈安安被迫抬起頭,
臉上卻依舊掛著那副無所謂的、甚至帶著點嘲弄的笑,仿佛在欣賞一出與自己無關的好戲。
“就這么見不得我好?”他低頭,逼近她,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聲音壓得極低,
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里面翻滾著駭人的暴戾,“沈安安,你越是這樣,
”他指尖摩挲著她下巴上被掐紅的皮膚,帶著一種殘忍的狎昵,“我越舍不得弄死你,
越舍不得放手?!鄙虬舶惭鄣籽杆俾舆^一絲極致的痛楚,快得像是錯覺,
隨即被更深的冰封覆蓋。她輕笑,同樣壓低聲音,字字如刀:“霍總言重了,我只是好心,
怕您戴久了綠帽子,壓壞了頸椎?!彼⒅?,看了足足有十秒,忽然也笑了,
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好,很好。那你就看著,這北城,最后到底是誰跪著求誰。
”他猛地松開手,轉(zhuǎn)身,在一片死寂和混亂中,大步離開宴會廳,背影決絕陰冷。
·幾天后的深夜,沈安安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霍言城西的私人別墅。這里安保嚴密,
但她太熟悉他的習慣,太熟悉這里的每一個漏洞——曾經(jīng),
她或許是這里另一個意義上的“女主人”。書房里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輪廓。她沒有開燈,
借著月光快速而精準地翻找。
保險柜、暗格、文件夾……她找的是霍氏下一階段海外并購案的核心評估報告。
指尖掠過書架最底層一個不起眼的抽屜,鬼使神差地,她頓住了。
這個抽屜帶著一種陳舊的、與這間現(xiàn)代化書房格格不入的氣息。她試著拉了一下,沒鎖。
里面很空,只有一個小葉紫檀的木盒。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打開盒子,
沒有預想中的機密文件,只有一張邊角已經(jīng)微微卷起、明顯有些年頭的照片。月光下,
照片清晰起來。瓢潑大雨的深夜,骯臟濕漉的巷口,一個瘦弱的少女渾身濕透,跪在地上,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毫無聲息的中年女人。少女仰著臉,對著鏡頭的方向,
臉上淚水雨水混成一片,眼睛紅腫,嘴巴張著,是在絕望地哭喊哀求,
那張稚嫩的臉上是無法形容的巨大悲痛和絕望,能撕裂看客的心臟。沈安安的呼吸驟然停止,
血液轟的一聲全部沖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jié)成冰。那是十六歲的她。
那是她母親斷氣的那一晚。
那個她求遍諸神無人回應、最終只有徹骨寒雨和母親冰冷尸身的地獄之夜。誰拍的?
為什么會在這里?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乎拿不住那張薄薄的相紙。
她猛地將照片翻過來。背面,是一行銳利凌厲、力透紙背的鋼筆字,
每一個筆畫都帶著熟悉的氣息,那是屬于霍言的筆跡,
寫著一句她完全無法理解的話——「留條命,等她來拿?!挂凰查g,天旋地轉(zhuǎn)。所有的恨意,
所有這些年支撐她活下去、不惜一切要把他拖進地獄的執(zhí)念,
在這一刻被這短短七個字砸得粉碎,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令人恐懼的虛無和混沌。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書架。就在這時——“嗒。
”書房頂燈猝然亮起,刺目的白光籠罩下來,無所遁形。門口,霍言悄無聲息地站在那里,
不知已經(jīng)看了多久。他穿著黑色的絲質(zhì)睡袍,額角的紗布已拆,留下一道淺粉的新疤,
更添戾氣。他看著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鬼、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照片的沈安安,
眼神幽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淵。他一步步走進來,睡袍下擺拂過地面,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卻帶來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一步之遙,他停下。低沉冰冷的嗓音,
含著一點意味不明的笑,在她頭頂響起,徹底將她打入無邊地獄:“現(xiàn)在,
”“來取我的命了?”沈安安像是被釘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每一寸骨頭都灌滿了沉重的鉛。
指尖下的照片粗糙邊緣硌著皮膚,那七個字卻像燒紅的烙鐵,燙進了她混亂一片的腦海,
滋滋作響,冒出認知被摧毀的白煙。她看著他走近,黑色睡袍像裹挾著無盡夜色的羽翼,
每一步都無聲,卻重重碾碎她這些年賴以生存的所有恨意。喉嚨干澀發(fā)緊,
擠出的聲音破碎不堪:“……為什么?”霍言停在她面前,
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眼中劇烈震顫的恐慌和那片搖搖欲墜的荒蕪。他沒有立刻回答,
目光落在她死死攥著的照片上,眼神深得窺不見底?!盀槭裁磿羞@個?
”她幾乎是尖聲質(zhì)問,聲音卻虛飄得可憐,“誰拍的?!你當時在那里?!
你看著……你看著我們……”后面的話被血腥氣堵住,
那個雨夜的冰冷和絕望再次攫住了她的喉嚨。他終于抬眼,直視她崩潰的邊緣,
唇角那點冰冷的弧度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沉郁的、近乎殘忍的平靜?!安蝗荒??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你以為,沈家當年那點漏洞,憑什么恰好被對手抓住,
一擊即潰?又憑什么,你母親重病,所有渠道都借不到錢,偏偏有個地下錢莊肯借給你家,
利息高得離譜,卻那么容易就放了款?”沈安安的瞳孔驟然縮緊?!澳阋詾?,逼死你父母的,
真的是商場上的尋常傾軋,只是我霍家運氣好,手段狠?”他往前又逼近一步,
冰冷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窒息,“沈安安,你恨了我這么多年,就沒想過,刀子不止一把,
握刀的人,也不止我一個?”他抬手,冰涼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慘白的臉頰,
卻在毫厘之處停住,最終落在她顫抖的手上,覆蓋住那張照片,連同她冰冷的手指一起握住。
那接觸讓她猛地一顫,像是被毒蛇纏上。“那筆高利貸,是我父親讓人做的局。照片,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照片上那個絕望的少女,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極暗沉的東西,
“是當時派去盯梢的人拍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事后,這東西到了我手里。
”“你……”她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世界在她眼前瘋狂旋轉(zhuǎn)又碎裂,
“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知道?!彼姓J得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坦率,“我知道霍家是怎么踩著沈家的尸骨上去的,
我知道你母親是怎么被逼到絕路,我知道你那晚跪在雨里求不到一條生路。
”“那你為什么……”她眼里涌上巨大的茫然和撕裂的痛苦,比純粹的恨意更可怕,
“你為什么留著這個?!為什么寫這句話?!你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報復你,
一次次在你面前演著恨之入骨的戲碼,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可笑?!留條命?等我拿?霍言,
你告訴我,我怎么拿?我該怎么拿這條沾滿我父母血的命?!”最后一句,
她幾乎是嘶吼出來,用盡了全身力氣,眼淚終于失控地沖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