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公寓的客廳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悲慟氣息。這股氣息如同一股濃重的藥味,縈繞在每一個角落,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而這一切的源頭,便是姑姑的驟然離世。對于周小美來說,姑姑的離去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幾乎壓垮了她那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
周小美靜靜地蜷縮在沙發(fā)的角落里,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guān)。她的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蒙塵的舊琴盒,這個琴盒是姑姑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也是姑姑最后遺言的承載。
琴盒的深棕色漆面已經(jīng)斑駁不堪,邊角處磨損得露出了木質(zhì),搭扣處也帶著銅銹的痕跡,這些都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流逝。周小美那冰涼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盒蓋,仿佛這樣能感受到姑姑的溫度和氣息。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那鉛灰色的天空,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淚水早已流干,只留下了無邊無際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茫然。
“玉琮…在琴盒夾層…帶著它…去你該去的地方…岐山…”
姑姑臨終前那嘶啞的、仿佛耗盡了全身生命力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在她那死寂的心湖中不斷地回響著。這些話語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打著她已經(jīng)破碎不堪的心靈。
“玉琮……”姑姑的聲音在她的耳畔縈繞不去,“那是什么?”她茫然地問自己。這個陌生的詞匯,她從未聽說過。
“岐山……”姑姑的聲音繼續(xù)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又在哪里?”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努力想要回憶起關(guān)于這個地方的任何信息,但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
她該去的地方……是哪里呢?是兩千年前的戰(zhàn)場嗎?還是那座鎮(zhèn)壓著怨靈的青銅古墓?無數(shù)個疑問在她的心中盤旋,讓她感到一陣陣地眩暈。
巨大的謎團和失去至親的痛苦交織在一起,如同一股強大的洪流,將她淹沒。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無法呼吸。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沉淪下去。金立成還在昏迷中,生死未卜;樊老板為了穩(wěn)住他的性命,不惜付出了白發(fā)的代價;聶姐和福霞姐也都在竭盡全力地幫助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的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她顫抖著伸出手,摸索著琴盒邊緣那些早已不靈活的搭扣。
“咔噠。”
隨著“啪嗒”一聲輕響,搭扣突然彈開,仿佛是被禁錮已久的秘密終于得到了解放。一股陳舊紙張和松木混合的氣息,如同一股輕柔的風(fēng),緩緩地吹拂過周小美的面龐。這股氣息中還夾雜著淡淡的霉味,仿佛是歲月的痕跡在空氣中彌漫。
周小美定睛一看,只見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把舊琵琶。這把琵琶雖然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但琴弦已經(jīng)松弛,顯然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被彈奏過了。琴身上有幾道細微的劃痕,這些劃痕雖然不深,但卻像是歲月的刻痕,默默地記錄著它曾經(jīng)陪伴過的時光。
周小美凝視著這把琵琶,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感。她輕輕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琵琶從盒子里取出來,仿佛這是一件無比珍貴、易碎的寶物。她的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fēng)拂過花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壞這把琵琶。
這把琵琶對周小美來說意義非凡。她的姑姑生前偶爾會抱著它,哼唱一些不成調(diào)的曲子。那些曲子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姑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她的關(guān)愛。在周小美的貧瘠童年里,這些不成調(diào)的曲子成為了她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記憶。
琵琶下方,是琴盒底部的深色絨布內(nèi)襯。她用手指仔細地摸索著每一寸角落,在靠近琴頸位置的角落,指尖終于觸碰到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凸起!她的心臟猛地一跳!指甲小心地摳進絨布與木質(zhì)盒底的縫隙,屏住呼吸,用力一掀!
一小塊方形的內(nèi)襯被掀開,露出下面一個同樣大小、極其隱蔽的夾層!夾層里,沒有任何填充物,只有一件東西——
一塊約莫十厘米高、通體呈現(xiàn)出溫潤內(nèi)斂的雞骨白色的圓柱形玉器!
這件玉器造型獨特,外部呈方形,內(nèi)部則為圓形,中間有一個貫穿的孔洞,完全符合琮形的標準。其玉質(zhì)極為細膩,宛如凝固的羊脂一般,溫潤柔滑,然而,在這細膩的外表下,卻似乎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古意。
更令人驚嘆的是,琮體的四面外壁上,運用了極其高超的淺浮雕技法,刻滿了盤繞扭曲、栩栩如生的蛇紋!這些蛇紋線條流暢自然,仿佛活物一般,每一條蛇的形態(tài)都各不相同,有的昂首吐信,威風(fēng)凜凜;有的則盤曲蓄勢,暗藏殺機。而蛇眼處更是鑲嵌著極其微小的、閃爍著幽暗紅芒的不知名寶石,在客廳那略顯昏暗的光線下,這些寶石猶如無數(shù)雙來自幽冥的冰冷豎瞳,正默默地凝視著持琮之人,讓人不寒而栗!
整座玉琮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神圣與陰邪的古老氣息,仿佛它承載著歲月的沉淀和歷史的記憶,讓人不禁對它的來歷和用途產(chǎn)生無盡的遐想。
∽蛇紋玉琮∽!
周小美屏住呼吸,指尖帶著一種源自血脈的微顫,小心翼翼地觸碰向那冰冷的玉琮表面。
就在她的指尖與那溫潤又冰冷的雞骨白玉質(zhì)接觸的剎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如同高壓電流般的冰冷洪流,瞬間從指尖炸開,蠻橫地沖入她的四肢百骸,直貫天靈!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轟然破碎!所有的光線、聲音、感知瞬間被抽離!
她置身于一片無邊無際、翻滾涌動的猩紅之中!
那紅色,濃稠、粘膩、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是血!是足以淹沒天地的血海!
視線在血光中艱難地聚焦。
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這座宮殿原本應(yīng)該是何等的宏偉壯觀,然而如今卻已被戰(zhàn)火摧殘得面目全非。巨大的雕梁畫棟在熊熊燃燒,斷裂的玉石臺階上浸滿了粘稠的暗紅色,仿佛是這片廢墟中流淌的鮮血。
無數(shù)穿著華麗宮裝或殘破甲胄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他們的面容扭曲,透露出死亡的恐懼和絕望。宮殿的墻壁被炸毀,殘垣斷壁四處散落,仿佛是這座古老建筑最后的哀號。
而她,或者說那個占據(jù)了她意識的周懿公主,就孤零零地站在這尸山血海、斷壁殘垣的宮殿中央。她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和脆弱,與周圍的慘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身上那件原本象征著無上尊榮與喜慶的正紅嫁衣,此刻已被撕開了巨大的裂口,仿佛是被暴力撕裂一般。嫁衣上用金線繡滿的鳳凰牡丹,如今也被血污和灰燼所沾染,紅得刺目而絕望。
狂風(fēng)像一頭兇猛的野獸,呼嘯著席卷而來,它卷起燃燒的灰燼和濃烈的血腥味,如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她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頰上。
她的身體在狂風(fēng)中顯得如此脆弱,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吹倒。然而,她手中緊緊攥著的那柄斷裂的、沾滿血跡的青銅短匕,卻透露出一股決絕和不屈。
短匕的刃口已經(jīng)破損,上面沾染的血跡在風(fēng)中漸漸干涸,呈現(xiàn)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暗紅色。這柄短匕似乎是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與命運抗爭的象征。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纖細的雙腿幾乎難以支撐她的體重,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燃燒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絕望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卻又在她的眼眸深處,隱隱透出一絲對生的渴望。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每一步都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隨著他的腳步而顫抖。
是他!
容道劍!或者說,是兩千年前的他!
他的身影如同從地獄中走出一般,那身染滿血污、破損不堪的漆黑重甲仿佛是他的第二層皮膚,與他緊密相連。甲片上凝固的暗紅血跡,宛如惡魔的印記,訴說著他所經(jīng)歷過的無數(shù)場血腥殺戮。
他手中緊握著的青銅長劍,樣式古樸,卻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滔天兇戾之氣。那劍身閃爍著寒光,劍尖兀自滴落著粘稠的血液,仿佛是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
他的面容冷硬如刀削斧鑿,沒有絲毫表情,宛如一座冰山。然而,他的眼睛卻如同最幽深的寒潭,翻涌著滔天的殺意、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血色掩蓋的痛楚。
這絲痛楚,或許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傷痕,被無盡的殺戮所掩蓋,卻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
他一步步踏過浸滿鮮血的玉階,沉重的鐵靴在死寂的宮殿中發(fā)出令人心膽俱裂的“咔噠”聲。每一步,都踏在周懿公主(周小美)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容徹!你這個背主弒君的逆賊!” 周懿公主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刻骨的仇恨和絕望的顫抖,“我周室待你容氏不?。∧銥楹我写藴鐕^嗣之舉?!”
容徹(容道劍)的腳步停在距離她三步之遙。他沾滿血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翻涌著血色風(fēng)暴的眼睛,死死鎖住她,聲音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每一個字都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為了活下去。” 他的目光掃過她身上刺目的紅嫁衣,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難以言喻的波動,但瞬間便被更深的冰冷取代,“為了終結(jié)這無盡的詛咒。鎖魂陣…需要周室嫡系血脈的魂與血來徹底穩(wěn)固。你,周懿,是最后一把鑰匙?!?/p>
話音未落!
他毫無征兆地動了!動作快如鬼魅!手中的青銅長劍化作一道撕裂血光的致命寒芒,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和冷酷,毫無憐憫地、精準無比地——刺向周懿公主(周小美)的胸膛!
“噗嗤——!”
一聲利器貫穿血肉的悶響,清晰得如同在耳膜深處炸開!
冰冷的劍鋒,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氣息,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身華美的、染血的紅嫁衣,深深刺入了柔軟溫?zé)岬男靥牛?/p>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炸開!仿佛靈魂都被這一劍狠狠撕裂!
周小美(周懿)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深深沒入自己胸膛的劍刃!看著自己溫?zé)岬孽r血如同泉涌般,瞬間染紅了劍身,染紅了嫁衣上那只展翅欲飛的金鳳,也染紅了容徹(容道劍)握劍的手!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踉蹌著后退,卻被冰冷的劍鋒釘在原地!
她抬起頭,撞進容徹那雙近在咫尺、翻涌著血色風(fēng)暴的眼底!在那冰冷殺意的深處,她似乎看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一閃而過的、如同被撕裂般的痛苦!但那痛苦瞬間被更深的瘋狂和決絕淹沒!
“為…為什么…” 周懿公主(周小美)的嘴唇翕動著,滾燙的鮮血從嘴角溢出,每一個字都帶著破碎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我…我從未負你…”
容徹(容道劍)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握劍的手似乎有瞬間的僵硬!但隨即,他猛地咬緊牙關(guān),眼中血色更濃,手腕一擰!
“呃啊——!” 更加劇烈的、攪碎臟腑的痛楚讓周懿公主(周小美)發(fā)出一聲瀕死的慘哼!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急速墜入冰冷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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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現(xiàn)實與幻境的劇痛瞬間疊加!周小美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從兩千年前的血色宮殿中拽回!她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整個人如同觸電般猛地向后彈開!手中的蛇紋玉琮脫手飛出,“啪嗒”一聲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她跌坐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冰冷的青銅劍鋒還插在那里!劇烈的幻痛讓她渾身痙攣,臉色慘白如金紙,大顆大顆的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額發(fā)和后背!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如同離水的魚,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恨意!
是他!真的是他!容道劍!容徹!那個親手將劍刺入她胸膛的劊子手!姑姑說的沒錯!是容氏滅的周!是他要她的命!
巨大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淚水混合著冷汗洶涌而出,她死死地盯著地毯上那塊散發(fā)著幽光的蛇紋玉琮,仿佛那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就在這時!
“砰——!”
公寓的大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撞開!門鎖崩裂,木屑紛飛!
容道劍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著,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壓。他臉色灰敗,眼窩深陷,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那身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滿了灰塵和…不知名的暗色污漬。曾經(jīng)掌控一切的冰冷氣勢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種瀕臨崩潰的混亂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痛苦!
他的手中,緊緊攥著那把布滿綠銹的青銅古劍!劍身在他手中微微震顫著,發(fā)出低沉的、如同悲泣般的嗡鳴!
他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跌坐在地、捂著胸口、滿臉淚痕與恨意的周小美,以及她面前地毯上那塊散發(fā)著幽光的蛇紋玉琮!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沒有任何預(yù)兆!
容道劍猛地揚起手臂,將那柄震顫悲鳴的青銅古劍,如同 丟棄 燙手的山芋般,朝著周小美的方向狠狠擲了過去!
“哐當(dāng)!”
沉重的青銅劍落在周小美面前的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劍身震顫得更厲害了,那低沉的嗡鳴聲瞬間拔高,變得尖銳而凄厲!劍身上的綠銹仿佛在幽光下隱隱流動,劍柄纏繞的獸筋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拿著它!” 容道劍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嘶吼,他踉蹌著向前一步,雙手痛苦地抱住自己劇痛欲裂的頭顱,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周小美,眼神里充滿了混亂、痛苦和一種近乎卑微的、尋求真相的渴望,“它認你為主!它飲過你的血!它在悲鳴…它在告訴我…告訴我兩千年前…我究竟對你做了什么?!告訴我?。。 ?/p>
他痛苦地嘶吼著,高大的身軀因為劇烈的頭痛而佝僂得更低,仿佛隨時會倒下。那副模樣,哪里還是那個不可一世、掌控生死的黑道梟雄?更像是一個被殘酷記憶和罪孽折磨得走投無路的可憐蟲!
周小美看著眼前痛苦嘶吼的容道劍,看著他扔過來的、兀自悲鳴震顫的青銅劍,胸口的幻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烈火般灼燒!就是他!就是他殺了“她”!現(xiàn)在又來裝什么懺悔?!
“你做了什么?!” 周小美猛地抬起頭,淚水混合著恨意洶涌而出,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尖銳嘶啞,“你殺了我!在成周王宮!在我穿著嫁衣的時候!用這把劍!一劍穿心!為了你那該死的‘鎖魂陣’!為了活下去!容徹!你這個屠夫!劊子手!”
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容道劍混亂的意識上!他抱著頭,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一些更加血腥、更加清晰的碎片畫面——燃燒的宮殿、絕望的紅衣、刺入胸膛的冰冷劍鋒、噴涌而出的滾燙鮮血——如同失控的潮水,狠狠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不…不…不是我…我是為了…” 他語無倫次地嘶吼著,試圖辯解,卻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葬玉輿圖上的“容”字旗,周小美此刻刻骨銘心的控訴,還有這把在他手中悲鳴、卻渴望飛向她的青銅古劍…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一個他無法承受的真相!
巨大的痛苦和混亂徹底擊垮了他。容道劍猛地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摳住自己的頭發(fā),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周小美看著他崩潰的樣子,胸口的恨意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加洶涌!她伸出手,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沖動,抓向地毯上那塊冰冷的蛇紋玉琮!她要砸碎它!砸碎這個帶來痛苦回憶的詛咒之物!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再次觸碰到玉琮冰冷表面的瞬間!
異變再生!
掉落在她面前的蛇紋玉琮,那四面外壁上無數(shù)盤繞的蛇紋,蛇眼中鑲嵌的幽紅寶石,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猩紅光芒!
紅光瞬間將整個客廳映照得一片妖異!空氣仿佛凝固!
周小美伸向玉琮的手僵在半空!
她清晰地看到,在玉琮光滑如鏡的內(nèi)圓孔壁上,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此刻蒼白、痛苦、充滿恨意的臉龐!
然而!
就在她自己的倒影身后!
在玉琮那猩紅光芒映照出的、如同鏡面般的影像里!
影影綽綽,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出了七道身影!
她們穿著刺目的、華美而古老的——正紅色嫁衣!寬袍大袖,金線繡鳳!嫁衣在猩紅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暗紅,如同凝固的血液!
她們的形體模糊不清,如同籠罩在濃重的血色霧氣之中,只能勉強辨認出窈窕的輪廓和那身標志性的、令人心悸的嫁衣!沒有面容,只有一片翻滾涌動的、更加深沉的黑暗!
七道穿著古老嫁衣的虛影!
這些身影仿佛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散發(f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它們既像是最忠誠的護衛(wèi),誓死捍衛(wèi)著周小美;又像是被禁錮了千年的幽靈,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怨毒和憤恨。
它們靜靜地站立在周小美身后,沒有絲毫的聲音,卻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在玉琮妖異的紅光映照下,它們的身影顯得格外詭異,仿佛是從黑暗中走出的幽靈,讓人不寒而栗。
這些身影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人墻,將周小美緊緊地護在身后。它們的存在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洶涌澎湃,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試圖靠近周小美的人都會被無情地吞噬。
一股比祭壇干尸密室更加冰冷、更加絕望、凝聚了七世輪回所有怨毒和不甘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纏繞住周小美的脖頸,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徹底凍結(jié)!她甚至能感覺到,身后那濃重的、帶著尸腐寒氣的“存在感”,以及那七雙穿透時空、死死“盯”在她后背上的、充滿無盡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