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粥的熱氣散了，寒意重新鉆進骨頭縫。篝火堆漸漸熄滅，只剩下猩紅的炭火，在風里明滅。
士兵們吃飽了，那種劫后余生的亢奮也退了潮，疲憊和麻木重新爬上他們的臉。
他們看著演武場上那一百多具同胞的尸體，又看看廢墟一樣的營地，沒人說話。
李破虜將肩上扛著的狼頭王旗，插進了演武場中央的凍土里?！皬埲！薄霸凇?/p>
”張三丟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肉干，站了起來?！皫纤羞€能動的人。
”李破虜?shù)穆曇粼诩澎o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把外面北戎人的尸體，都給我拖回來。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張三的嘴張了張，沒發(fā)出聲音。打掃戰(zhàn)場，收殮尸體，
這是規(guī)矩?？蓪④姷恼Z氣，不像是在收斂?！皩④?，
我們自己的弟兄……”一個斷了胳膊的士兵忍不住開口?！跋韧蠑橙说??！崩钇铺敶驍嗔怂?/p>
沒人動。他們不明白。李破虜走到那排自己人的尸體前，彎下腰，
替一個沒閉上眼的年輕士兵合上了眼皮。“木頭燒光了，土也凍住了。”他站起身，
環(huán)視著眾人，“我們沒有東西修寨墻了。”他的話很輕，卻讓每個聽到的人，
后背都竄起一股涼氣。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鞍阉麄兊氖w，
堆在西北角的缺口?！崩钇铺?shù)穆曇魶]有絲毫波瀾，“用雪澆上，凍起來。
”“用他們的尸體，筑一道新墻?！彼兰?。比剛才更徹底的死寂。
幾個年輕士兵的臉瞬間白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把剛吃下去的肉粥吐了出來。用人尸筑墻。
這種事，連北戎的蠻子都干不出來?！皩④姟睆埲穆曇粼诎l(fā)抖，
“這……這太……”“太什么？”李破-虜轉向他，“你們想死嗎？
”“巴彥的大軍隨時會回來。沒有墻，我們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住。
”“是想被他們沖進來砍死，還是想活下去？”沒有人回答。但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
活下去。這個念頭，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惡心?！皠悠饋?！”李破虜?shù)暮鹇暣蚱屏私┏帧?/p>
士兵們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牲口，麻木地走出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