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垢發(fā)現(xiàn)，自己叫早了。
接下來，張云霄直接跟?蘋果上的蟲眼似的，從張三哥的胳膊上?出一大塊肉來。
雖然這塊肉已經(jīng)稀爛，雖然已經(jīng)是不正常的黑紫色，但那也是從活人身上?出來的呀，這場景足以給人整yue咯。
李世民感覺還好。圍觀眾人中年紀大一些的，經(jīng)歷過亂世的，表情也還算鎮(zhèn)定。
這算得了什么？比活人身上?肉更恐怖的事，也不是沒見過。
比起活人?肉這種狠活，他們更在意另外兩件事。
一是“這人怎么不喊叫啊。”
張云霄?了肉之后動作沒停，仍然不斷地從患處掏出壞肉來，甚至還能聽到刀與骨頭碰撞發(fā)出的咔咔聲。
整個過程中，病人一直沒叫。
雖然此刻的張三哥，經(jīng)過之前一路吐血，再加上現(xiàn)在不斷的喝水、吐水的循環(huán)，已經(jīng)虛弱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但疼痛，還是刮骨之痛，可不管你是什么狀態(tài)。
哪怕是重傷瀕死，一刀下去該叫還是得叫，該掙扎還是要掙扎。
本該如此。
但張三哥沒有疼得亂叫亂動，就像張云霄?的肉不是他的一樣。
“哎呦，沒成想張大夫還藏著這一手絕活吶。”有人看出了端倪。
“是啊是啊，只扎了這幾針，居然就感覺不到疼了？”有人滿是羨慕：“這我下地干活，就再不怕被鐮刀割腳啦。”
圍觀眾人只是感嘆張大夫這一手絕活。
何為絕活？就是人無我有的本事。
有這針灸止痛的絕活，張云霄哪怕不會看病開藥，醫(yī)術(shù)稀爛，都能有口飯吃。
這對于每天還得辛苦掙命養(yǎng)家的普通人，真是天大的誘惑。
“這就是他之前所說的針刺麻醉？”魏征評價：“僅憑這手，張云霄大夫就可稱作名醫(yī)了?！?/p>
李世民對針刺麻醉不感興趣。
在他看來，怕痛算什么真男人。真男人就該刮骨療傷眼睛都不帶看一下，嘴角更是釘死。
他對另一個現(xiàn)象更感興趣：“這傷口怎么不流血呢？”
當然，不是一點血不流，還是會往下滴答的。
但比起這恐怖的傷口，這點滴答的血就實在少的可憐了，跟沒有一樣。
魏征也很不解：
“傳說三國之時，關羽被東吳以毒箭射傷。華佗刮骨療毒，以盆接血。整個過程關羽面不改色，堪稱英雄。
“而結(jié)束之后，血已經(jīng)半盆了。
“據(jù)說華佗有一藥方，名為麻沸散，喝下之后人便會昏睡。下刀時候，疼痛會輕很多。但從未聽說華佗有什么止血之法。
“如果說針刺麻醉，還勉強跟華佗能扯上一點關系的話。張大夫這針刺止血，就是神乎其神了。”
李世民搖頭：“老魏你卻是執(zhí)念了。
“事情到了這地步，你我都該明白。張云霄根本不是什么華佗傳人。他的醫(yī)術(shù)跟華佗沒有半分關系。
“針刺麻醉、針刺止血，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甚至張云霄之前都從未用過。
“或許，這兩種神技就是他最近創(chuàng)出。
“若真如此，他本人已不比當年華佗差了，何必還去攀古人的交情？”
魏征想想也是，便也點頭承認錯誤：“老爺說的是?！?/p>
老爺這時卻嘆息一聲：
“若能早遇到他，若能早知有如此神技，當年征戰(zhàn)的諸多弟兄何至于生死相隔啊?！?/p>
他小聲吩咐魏征和皇后：“事后找個機會，請他去家中一敘?！?/p>
這意思要將他請進宮去。
作為領過兵、打過仗，經(jīng)歷過亂世，未來成為千古一帝的人物，李世民頃刻意識到針刺止血的價值。
冷兵器為主的戰(zhàn)場，主要死因就是失血。
皮膚傷口的失血、內(nèi)臟破裂的失血，偏偏對于失血，在沒有輸血設備，沒有血型研究的古代，并沒有什么好辦法。
金瘡藥當然有，但也只適用于小傷口的出血。
但凡傷口切到動靜脈，基本就只能等死看運氣了。
如果針刺止血應用在戰(zhàn)場救援上，必然能大幅降低戰(zhàn)陣死亡，那我大唐軍隊將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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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霄并不知道，圍觀眾人里有一個未來的天可汗，對他一身系統(tǒng)贈與的醫(yī)術(shù)有了想法。
他如果知道，大概會勸熱血上腦的李世民冷靜一些。
因為他也不確定，系統(tǒng)給出的治療方案能否奏效。
畢竟，在沒有抗毒血清的年代，單靠刮骨療毒、洗胃、喝中藥真的能解蛇毒么？
中醫(yī)什么時候這么牛逼了？
而且，他不知道是這個世界的問題，還是系統(tǒng)賜予的醫(yī)術(shù)的問題。
針刺麻醉，他上輩子看過古早的黑白紀錄片，似乎是有研究出來過。
但針刺止血，這個針刺麻醉的附帶技能，未免太逆天了。
只幾針下去，血居然就只是滴答流了。
流血量甚至不如女人月經(jīng)。
要知道，他這一刀?下去，動脈靜脈什么的，可是都切斷了。
哦對哦，動靜脈都切斷了，那藥膏真的能恢復么？不用動個手術(shù)，把血管再接上之類的么？
他真懷疑，系統(tǒng)給的到底是醫(yī)學，還是玄學，又或者是修仙學。
他就這么忐忑地給病人刮骨療毒。
電視劇里，關羽刮骨療毒就兩個鏡頭的事，一盤棋還沒下完。
真實情況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即便有逆天的針刺止血，也依然用了足足一個時辰。
直到周圍血肉再沒有紫黑色毒變，直到骨頭變得潔白，張云霄這才嘆息一聲：“好了。”
“呼，終于好了?！边@聲比張云霄的嘆息大多了。
一看，原來是三個壯漢的嘆息。
張三哥早就恢復了意識，只是不敢睜開眼。
剛恢復意識那會睜開看了一眼，猛地看到自己手臂被人戳了個大洞，甚至能看到骨頭，而自己沒有任何感覺，
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正在地獄里受刑，幾乎嚇死過去。
還是給他灌水的漢子察覺到他的狀態(tài)，小心解釋。一邊解釋也一邊忐忑的看張云霄。
即便知道這是在治病，但張云霄抱著人胳膊挖血肉的樣子，仍讓人忍不住想起亂世中某些吃人的變態(tài)。
張云霄當然不是變態(tài)。
此時一切工作完畢，看到敞開的傷口，暴露的血肉和骨骼，他胃里一陣翻涌，幾乎要立刻吐出來。
畢竟他可沒有經(jīng)歷過亂世，而在不久前他生活的地方還是極為和平，連死人都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他廢了老大勁壓了回去。
此時，伙計拿著藥膏過來了。
藥膏剛出鍋，還有點熱，盛在一個陶碗里。
張云霄吩咐伙計給陶碗扇扇子，自己則拿起針線，一層層將血洞縫好。
全部縫好后，胳膊上有一道猙獰地像蜈蚣一樣的口子。
此時藥膏也涼了些，張云霄挖了一些抹在蜈蚣上，再以紗布包裹。
胳膊上的活就完成了。
那么，病治好了么？當然沒有。
張云霄費這么大勁，又是扎針，又是?肉，又是縫合，又是膏藥的，本質(zhì)和用嘴嘬毒沒有區(qū)別，都是為了剝離受傷處的毒性。
只是張三哥中毒已深，中毒范圍又廣，才用刮骨療毒的辦法。
但凡有別的辦法，誰又愿意弄的血漬呼啦的。
而真正解毒，還得看張三哥嘔吐的情況，以及后期的服藥藥效。
張三哥嘔吐情況不錯，吐出來的都是清水，說明胃里的毒素和污血都排除干凈，并且沒有額外出血點。
這要有額外胃出血，在沒有外科手術(shù)，不能剖腹探查止血的年代，基本就可以回家準備后事了。
“好了，不用再灌水啦?！睆堅葡鲎柚沽舜鬂h再次灌水的動作。
就說，村里人就是實誠啊。
說灌水，硬生生灌了一個時辰。得虧他水里放了養(yǎng)胃的藥，要不然光洗胃都得洗得半死。
他叫來伙計：“這第三張藥方，是湯劑。你按方抓藥，抓兩劑就好。”
兩劑是一天的用量。
不一會兒，伙計就把藥抓好了。
張云霄將藥遞過去，交代：“這兩劑是解毒藥?；厝ブ篑R上喝藥。
“今晚子時之前，病人若能嘔吐，將藥盡數(shù)吐出來，藥液變得腥臭難聞，那便是好了。
“第二天早上，再喝第二劑。午時之前，還會吐一場。
“倒時，毒就解了九成，你們便不必再來了，只須在家中將養(yǎng)就是。
“如果回去喝了藥之后，病人沒有嘔吐。
“那就說明我醫(yī)術(shù)不行，無法幫到你們，你們也不必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