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無法抑制地顫抖:
“陸行舟!你一定要這樣嗎?”
“是,我回來晚了是我不對!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但客戶在慶功宴后直接拍板轉(zhuǎn)場KTV!”
“我是總裁,這種關(guān)頭甩手走人,不等于當(dāng)眾抽客戶耳光嗎?”
“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付一下,找機(jī)會立刻抽身……”
“可你呢?”
她的聲音因激動和殘留的恐懼而尖銳:
“你干了什么?”
“你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砸了電視墻!玻璃碎片亂飛!”
“阿時被劃傷了頭!血流了一地!”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后頸,
“你砸的時候想過我嗎?”
“我就站在旁邊!差點(diǎn)就被劃到!”
“陸行舟,你瘋起來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后果?!”
她胸脯劇烈起伏,強(qiáng)壓下喉嚨的哽咽,眼淚卻洶涌而出:
“現(xiàn)場亂成一團(tuán)!我能扔下受傷的員工不管,自己跑回來給你過生日嗎?”
“送他去醫(yī)院縫針、安頓好,折騰到快十二點(diǎn)確認(rèn)沒事了。”
“我立刻就往回趕!油門都快踩到底了!”
她的質(zhì)問陡然帶上被冤枉的憤懣和心寒,死死盯著陸行舟:
“一路上我都在擔(dān)心你,想著怎么跟你道歉解釋……”
“可你呢?你問都不問一句我為什么這么晚!問都不問我有沒有事!”
“就憑一張看似親吻的借位截圖,就給我定了罪!”
“我在你心里,就是個會背叛你、背叛這個家的人嗎?”
“在一起六年多,連這點(diǎn)信任都沒有?”
“信任?我信你個鬼!”陸行舟嗤笑一聲,終于抬眼看她,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江攬?jiān)?,如果你變心了,?/p>
“就坦坦蕩蕩告訴我,我陸行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可以放手成全你?!?/p>
“但你這樣背著我,和那個姓秦的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
“手牽手唱《有點(diǎn)動心》?還讓他親你?”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手機(jī)屏幕,眼中是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和憤怒,
“視頻截圖清清楚楚!”
“江攬?jiān)?,你告訴我,這他媽讓我怎么信你?”
“你把我當(dāng)什么?把我們的婚姻當(dāng)什么?當(dāng)猴耍嗎?!”
“我沒有!真的是誤會!”江攬?jiān)录钡醚蹨I直流,下意識想靠近解釋,
但陸行舟冰冷的眼神讓她僵在原地,
“截圖呈現(xiàn)的錯覺,完全是角度問題!”
“他根本沒親到我!那首歌是大家起哄點(diǎn)的!”
“牽手……就是唱歌一時情緒上頭,無意識的!”
“我發(fā)誓我跟他除了工作,沒有任何不清白的關(guān)系!”
“我只愛你一個人!老公你信我……”
“一時情緒上頭?無意識?”陸行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嘶啞而悲涼,
“江攬?jiān)拢愕摹粫r情緒’、‘無意識’可真多!”
“為了他,我們吵過多少次了?”
“為了他,在周末小星眼巴巴想去游樂場時,他一個電話你就跑去公司‘處理急事’! ”
“為了他,你就把我一個人晾在電影院,陪他去看新樓盤!”
“現(xiàn)在,為了他,在我生日這天,跟他‘情緒上頭’手牽手唱情歌!”
“你這種‘無意識’的行為,一次次地踩在我的底線上!踐踏我的尊嚴(yán)!”
他逼近一步,咬著牙,聲音低沉卻字字如刀,
“那下次他‘情緒’再上來了,你是不是也‘無意識’地由著他為所欲為?!”
“陸行舟!你混蛋!”江攬?jiān)卤凰捳Z里赤裸裸的羞辱和惡意的揣測刺得渾身劇震,
臉色煞白,聲音尖利破音,
“你怎么能這么想我?”
“怎么能說出這么惡心的話?”
“秦時幫了我很多,公司離不開他,但我和他純粹是工作關(guān)系!”
“我從來沒想過背叛你,背叛這個家!”
“對,我他媽就是混蛋!是被你逼瘋的混蛋!”陸行舟雙眼通紅,怒吼道,
“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我不想再守著一份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逼、像個笑話的婚姻!”
“如果你心里還有這個家,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在乎我的感受,”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最后通牒的決絕,
“那就證明給我看?!?/p>
“立刻、馬上,和那個姓秦的,斷絕一切不必要的私人聯(lián)系!”
“工作的事,只談工作,用郵件!”
“私下,不準(zhǔn)再有來往!”
“你……你要我和他斷絕所有私下聯(lián)系?”江攬?jiān)抡痼@地看著他,
仿佛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被憤怒和痛苦扭曲了面孔的男人,
“工作上我們不可能完全不接觸,很多項(xiàng)目需要即時溝通……”
“呵?!标懶兄郯l(fā)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冷笑,
眼神里最后一絲暖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行。”
“既然你覺得工作比我們的婚姻重要,比我的感受重要,”
“那我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p>
“我們之間,只剩下一條路——”
“離婚?!?/p>
“離婚?!”江攬?jiān)虏豢芍眯诺氐纱笱劬Γ薮蟮幕闹嚫泻捅槐破鹊膽嵟查g壓過了愧疚,
“就因?yàn)橐粋€誤會,因?yàn)橐粡埥貓D,
“因?yàn)槲液桶r唱了幾首歌,你就要跟我離婚?”
“陸行舟,你是不是瘋了?!”
“是我瘋還是你瘋?”陸行舟深吸一口氣,語氣是徹底的冰寒和失望,
“你到現(xiàn)在還覺得這只是‘一個誤會’、‘一張截圖’、‘唱了幾首歌’?”
“江攬?jiān)拢阌肋h(yuǎn)都是這樣——”
“只看得見你自己認(rèn)為的‘清白’,永遠(yuǎn)意識不到你的行為給別人、給這個家?guī)砹耸裁?!?/p>
“你永遠(yuǎn)意識不到那個人的存在,像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多久了!”
“行,你沒錯,你不需要改變,你繼續(xù)我行我素吧?!?/p>
他最后深深看了江攬?jiān)乱谎郏?/p>
那眼神里沒有了憤怒的火焰,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冰冷的失望和徹底的疏離,
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好自為之?!?/p>
他不再多說一句,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客臥。
“陸行舟!”江攬?jiān)孪虢凶∷?,聲音卻嘶啞破碎。
回應(yīng)她的,是客臥門被關(guān)上的悶響,以及清晰得令人心顫的落鎖聲。
“咔噠?!?/p>
那聲音像最后的鍘刀落下。
江攬?jiān)孪癖凰查g抽走了脊梁骨,身體一軟,無力地癱倒在沙發(fā)里。
洶涌的委屈、憤怒、不被理解的痛苦和冰冷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煩躁地抓過陸行舟落在茶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jī),手指顫抖著點(diǎn)燃一支。
辛辣的煙霧嗆得她劇烈咳嗽,眼淚洶涌而出,
卻怎么也壓不住心底那陣陣發(fā)冷、不斷蔓延開來的寒冰。
她看著煙灰缸里那座由陸行舟制造的、沉默的“小山”,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dú)和窒息。
“姐……”江寒星揉著眼睛,不知何時站在了沙發(fā)邊,
身上還是那件卡通吊帶睡裙,臉上已無睡意,只有擔(dān)憂和一絲后怕——
顯然是被剛才激烈的爭吵和摔門聲徹底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