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糖和白大褂》“我們分手吧？”高考結束后，我向崔塵提出分手。
“只是因為我考前幫她輔導功課，沒幫你嗎？可你明知道她成績比你差很多，
她才更需要幫助。”“我已經(jīng)決定了。”“行，那你別后悔。”沒有挽留，只是一聲輕笑。
值得嗎？我問自己。小時候我們兩家是鄰居，親梅竹馬，我從小就愛跟在他屁股后面。
即使過了這許多年，他依然堅信我離不開他。可是他不知道。這一次，我真的要離開了。
我不會再回去那座小城，也不會再見他。01“崔塵，我有一道物理題不會，
今天放學以后你給我講講可以嗎？”“沒看到我現(xiàn)在在忙嗎？”他的語氣盡顯不耐。
“這道題我真的不會?！薄皩帉?，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嗎？誰不清楚你是物理組第一名？
”“可是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單獨在一起了?！薄皩帉帲銊e生氣，別和崔塵吵架。
他每天指導我功課是我要求的，你知道的，我們女生本來理科思維就弱，學的慢，
需要找個能力強的男生補補課。我們就只是輔導功課，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別誤會。
”坐在旁邊的蘇柔假惺惺開口。“是嗎？你其他的事情不也是崔塵幫忙嗎？尤其是送你回家，
咋啦，你自己沒長腿回不去？男女有別而且他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嗎？”“寧寧，
沒想到你這樣想我?！碧K柔邊說邊開始流眼淚。我看到崔塵馬上遞紙給蘇柔，
然后惡狠狠的看著我。“沈婉寧！別欺負蘇柔，她性子軟，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男生性格。
”真的很煩，一個假哭，一個真安慰。我轉身走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別人教我那道物理題。
02一路走回家，坐到沙發(fā)上才感覺那股煩躁消散了不少。打開手機剛好刷到蘇柔的朋友圈，
只有一張背影照。那個背影我再熟悉不過，是崔塵。配文：今天也謝謝你送我回家，
倒計時：18。點開她的朋友圈，幾乎每天都有同樣的朋友圈，只有倒計時在變。
從朋友圈頭像點進去，刪除。再返回聊天界面，崔塵的微信一直是我的置頂，可是，
我們的聊天日期還停留在五天之前。點開看了一眼，很簡單的對話，他總是說忙著學習。
拉黑。松了口氣。晚餐還是一樣的豐盛，快高考了家里伙食很好。爺爺問我最近學習怎么樣，
我說以現(xiàn)在的成績情況來看應該能上h大。爺爺驚訝的盯著我看了看，旋即笑了。
“爺爺以為你會去a大，和崔家那小子選同一所學校?！薄盃敔斘蚁矚gh大，靠海，
環(huán)境不錯，學校資源也很好?！毙碌南⑻崾?，是我的好朋友，阮阮?！皩帉?，來二操散步。
”“好?！?3“用時十五分鐘，寧寧你晚了一點哦，以前都是五分鐘的，怎么回事。
你家明明比我家離學校還近啊?！薄拔覄偛旁诔燥垺！薄靶行行?，
那本小姐勉為其難的原諒你吧?！比钊罟室鈹[出一副傲嬌的樣子，雙手叉腰。真可愛。
晚上我和阮阮會在學校第二操場散步，這是步入高三以來我們的固定項目。我倆不在一個班，
加上高三時間緊張，平常沒有時間見面?！案鐐?，沈婉寧真要和你分手啊。
就因為你給蘇柔補課？”“嗯?！薄斑@么點事至于嗎？要哥們說呀，這女的就是善妒，
小題大做?！薄拔矣X得她是想用分手威脅我，我懶得管她?！边@次聽清楚了，是崔塵的聲音。
“她那性格也不咋樣啊，一點不溫柔?！痹瓉泶迚m和他朋友也來散步了，天黑，燈光昏暗，
大家互相沒認出來。阮阮也聽到了，好幾次想上前去理論，都被我攔住了。
我看到前面有打著臺燈的地方，應該是學校里的助學市集。助學市集每晚固定一小時，
攤位由學校統(tǒng)一提供，學生只需要拿著貨品來放好，節(jié)省時間。
主要為了幫助需要家庭經(jīng)濟困難的同學，我和阮阮常逛常買?！叭钊?，我們過去看看。
”我這個閨蜜對這些小玩意兒最感興趣。大多攤位都不落俗套，外表裝飾很有特色。
大部分都是些明星周邊、冰鎮(zhèn)飲料之類的。有一個攤位上擺著耳環(huán)，阮阮看起來很感興趣。
耳環(huán)整齊的碼在絲絨桌布上，銀鉤耳環(huán)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攤主是一個高二的女學生，
她朋友去上廁所了，她代看。她熱情的推薦，情緒價值拉滿。看阮阮的樣子，
應該是會購入了。這時候攤主回來了。是蘇柔?！皩帉帲?你買耳環(huán)嗎？”“是你這個綠茶。
”阮阮了解事情的全貌，不客氣的開口。蘇柔笑了笑?！皩帉?，這是你朋友嗎？
你這個朋友是不是對我有什么偏見呀？其實我一直都很佩服你們呢，敢說敢做的，不像我，
笨手笨腳的，總怕做錯事情惹大家不高興?！薄澳?。”眼瞅著阮阮要繼續(xù)和她battle，
我趕緊拉住她?！叭钊?，我們走吧，等考完我在網(wǎng)上買給你?！蔽艺驹谌钊钆赃呡p聲耳語。
“這不是沈婉寧嗎？”崔塵的朋友先看到我們。崔塵也從旁邊的攤位看過來?！皦m哥哥。
”蘇柔率先喊了一句?！斑€塵哥哥，惡心，雞皮嘎噠都起來了?！比钊钜荒槻恍嫉臉幼?。
“你們要買東西嗎？”崔塵問。“不買?！薄皠倓偛皇沁€好好的嗎？怎么突然不買了，
我看你們試了好久?！贝迚m的朋友開口?！翱赡軐帉幱X得這種耳環(huán)做工糙，
配不上這么這么好看的人。剛才我還聽見寧寧和她朋友說：這種地攤貨戴了掉價。
”蘇柔說完以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似得捂住嘴，慌忙補充?！鞍。也皇枪室馔德牭?！
就是就是離得近不小心聽到了，你別怪寧寧，我也是想多賣一點，想著高考完給你買個禮物。
”“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崔塵站在攤位前，眼里的失望幾乎要漫出來?！拔覀冏?。
”我攥著軟軟的手緊了緊，轉身離開了。04“寧寧，對不起，害你被誤會。
”回家的路上阮阮輕聲開口?！皼]事，我倆本來就已經(jīng)鬧掰了，誤會不誤會的無所謂。
”“這么多年了，你舍得崔塵嗎？”是啊，我舍得嗎？回憶突然被拽回很多年前的午后。
那個時候我蹲在小區(qū)的花壇邊，手里攥著撕成兩半的合照，眼淚砸在水泥地上。爸媽離婚了。
而且沒人想要我。小區(qū)里有爸媽帶著小孩出去玩，真的好羨慕。我把臉埋在膝蓋里，
連有人站在我面前都沒察覺?！澳阍趺匆粋€人在這兒哭？”是干凈的少年音，
像夏天冰過的橘子汽水。抬頭時，逆光里他正彎腰看我，白t恤上沾了點泥土，
手里還捏著只斷了線的風箏。他沒追問為什么哭，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遞給我。
橘子味的甜香飄過來?！拔覌屨f，吃甜的就不難過了。”“以后沒人陪你玩，我陪你玩。
”從那以后我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他也一直守護著我。十幾年的感情像老巷子里藤蔓，
盤根錯節(jié)地糾纏了一路。直到。高一時，蘇柔到崔塵家。她是崔塵家保姆的女兒，
我清楚的記的她來的那天，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墒菦]過多久，她開始頻繁的喊他。
“塵哥哥，我有道題不會做?！薄皦m哥哥，媽媽讓我問你晚上吃什么?！蔽也皇菦]提過，
語氣從玩笑變成認真。在一次次“你想多了”的回應里，發(fā)酵成爭吵。
后來崔塵說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我太敏感了。直到那個暴雨天，我蜷縮在沙發(fā)上，
額頭燙的發(fā)暈。連續(xù)打了三個電話，聽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他知道我害怕下雨天，
以前都會陪在我身邊想著法的哄我。后來是阮阮到我家送我去的醫(yī)院。輸液時，
我模模糊糊聽到阮阮在打電話?！八谀膬?？哦給蘇柔補課？呵，她高三我朋友就該死是嗎？
”雨停了，崔塵帶著一身濕氣出現(xiàn)在病房，手里提著熱粥。解釋說柔柔模擬考砸了，
哭的厲害，走不開。我躺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床上，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陌生。
我沒說話，只是轉頭望著窗外洗的發(fā)亮的樹葉，心里有什么東西，輕輕碎了。05兩周后，
成績出來了。陽光正好，我盯著屏幕上的分數(shù)松了口氣，夠上h大了。
轉眼到了崔塵爺爺?shù)纳昭纭杉议L輩熟絡，包廂里的笑聲不斷。菜剛上齊，
蘇柔忽然端著杯子，笑盈盈地看向我?！皩帉幷鎱柡Γ犝f你打算報醫(yī)學專業(yè)了呢。
不過聽說醫(yī)生要值夜班，還要和病人打交道，又累又容易被投訴，多辛苦呀。
”她頓了頓、理了理頭發(fā)，聲音甜的發(fā)膩?！拔疫x了金融，以后進投行，
賺的多還能給家里分擔，也算另外一種方式造福社會啦?！蔽艺诮o爺爺夾菜，聞言抬眼，
淡淡的回答。“金融是挺好，和數(shù)字打交道總比和人命打交道省心?！蔽曳畔驴曜樱?/p>
目光落在她臉上?！安贿^柔柔可能不知道，投行再光鮮，算錯一個字最多虧點錢。
但醫(yī)生多盯一眼監(jiān)護儀，或許就能多救一個人。”“至于辛苦。”我笑了笑，
“總比某些只想著體面，卻把別人的職業(yè)當墊腳石的人，活的踏實點吧？
”桌上的笑聲停了半秒。男主爸爸出來打圓場?！搬t(yī)學好，救死扶傷是積德。
”蘇柔的臉僵了僵，捏著杯子的手指泛白，沒再接話。飯局散場以后，
崔塵忽然從身后抱住我，聲音悶悶的?！皩帉帲瑒e生我氣了，好不好?！蔽覜]說話，
他卻拿起我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幾下，解開鎖，把他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
“報道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他轉過我的肩膀，眼里帶著點討好的軟?！癮大那邊我熟，
帶你逛逛校園?！痹捯魟偮洌K柔就背著包追上來?！皦m哥哥，我也上h大，
到時候我們?nèi)蟮腊?？剛好可以互相照應?！贝迚m皺眉看了她一眼，語氣算不上溫和。
“不用，我陪寧寧去。你讓你媽陪你去，多大的人了?！碧K柔望著崔塵的眼神里多了委屈。
但是沒再開口。崔塵像是送了口氣，以為我這就算消氣了。伸手想牽我的手：“走吧，
我們回家?！?6兩個月后，我告訴了爺爺我和崔塵之間的事情。爺爺沒罵也沒勸，
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路是自己走的，想好了就別回頭?！遍_學前，我換了新的手機號，
微信也注銷了。舊手機關機塞在閣樓里，像是存封了整個過去。開學那天陽光正好，
h大梧桐落了滿地。剛報道結束就接到阮阮的電話。她的聲音帶著點急：“他沒去a大報道！
昨天開學他在門口等了一天，才知道你根本沒填a大?！痹掃€沒說完，
我眼角余光依然撇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白t恤被風吹的貼在身上，
頭發(fā)像被揉亂過，眼下帶著青黑。四目相對的瞬間，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響，
可周圍都像被按了靜音鍵。他望著我，
眼里的震驚、無措、后悔共同匯聚在一雙熟悉的眼眶里。是我沒有見過的樣子。
手機從耳邊滑落，我才后知后覺到——他還是找來了。07我們在教學樓旁的長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