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紀(jì)念日，我冒著大雨，將親手燉的湯送到他公司樓下。顧衍隔著落地窗看到了我，
隨即冷漠地讓助理把保溫桶扔進垃圾桶。下一秒，我親眼看著他坐進那輛我從未上過的賓利，
手機屏幕映亮他的側(cè)臉，打出那行字：“清清，我來接你了?！笨伤陌自鹿馓K清，
三年前就死在了我駕駛的車禍里。正文：1今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我冒著瓢潑大雨，
將親手燉了三個小時的湯送到他公司樓下。雨點像冰針一樣砸下來，我抱著溫?zé)岬谋赝埃?/p>
感覺自己像個抱著最后一絲炭火的難民。顧衍就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后，他看見我了，
眼神沒有絲毫停留，就像瞥過路邊一塊被雨水打濕的石頭。他朝助理偏了偏頭，嘴唇動了動。
幾分鐘后，助理撐著傘下來，那把傘穩(wěn)穩(wěn)地罩在他自己頭頂，任由雨水濺濕我的肩膀。
“林女士，”他甚至省去了“小姐”或“太太”這種客套，“顧總在忙，東西給我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jīng)抽走了我手里的保溫桶。沒有猶豫，他揭開蓋子，手腕一斜，
我燉了三個小時、還冒著熱氣的湯就這么被悉數(shù)倒進了垃圾桶里。
滾燙的湯汁濺到我的手背上，一陣灼人的刺痛。下一秒，一輛黑色的賓利無聲地滑到門前，
車牌號我認得，卻從未坐上去過。顧衍走出來，繞過我濺起一地水花，坐進車?yán)铩?/p>
他沒有立刻讓司機開車，而是從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
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剛才拿過保溫桶的手指，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臟東西。
車窗玻璃隔絕了雨聲，卻隔不斷手機屏幕亮起的光。那冷光勾勒出他的下頜線，
我看見他的拇指在屏幕上移動，打出一行字：“清清，我到了，馬上接你。
”我的大腦轟然一聲炸開。清清。蘇清。那個三年前，死在我駕駛的車禍里的女人。
顧衍的白月光。雨水混著淚水，我?guī)缀跽静环€(wěn)?；氐娇諢o一人的別墅，我摸了摸冰冷的墻壁，
只覺得徹骨的寒。顧衍的書房里，多了一幅我從未見過的畫。是蘇清生前最愛的印象派，
濃烈又張揚。就像她的人一樣。我像個游魂，飄進了顧衍的書房。他的私人電腦屏幕亮著，
屏保是一片深海。我碰了一下鼠標(biāo)，跳出密碼框。提示是：我生命里的光。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顫抖著輸入自己的生日。【密碼錯誤】。
心臟那處熟悉的鈍痛傳來。我深吸一口氣，幾乎是自虐般地，
一個鍵一個鍵地敲下了蘇清的生日?！皻g迎您”。電腦解鎖了。桌面上只有一個文件夾，
名字不是加密，而是更誅心的兩個字——《歸途》。我點開它。里面不只是照片。
第一個文件是視頻。沒有開聲音，畫面里，蘇清穿著白裙在希臘的海邊奔跑，
回頭沖著鏡頭笑，陽光吻在她的發(fā)梢。顧衍沒有出鏡，但我知道鏡頭后面的人是誰。
第二個文件是一段音頻。我顫抖著點開，蘇清帶著笑意的聲音立刻流淌出來：“阿衍，你說，
等我們回國，林晚看到我還活著，會不會嚇暈過去？真想看看她那張臉。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尖叫沖出喉嚨。血液不是凝固，而是逆流，
沖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發(fā)冷，耳鳴聲尖銳得像警報。這時，房門被推開，
我三歲的兒子顧念揉著眼睛跑出來。他抱住我冰冷的腿，奶聲奶氣地問：“媽媽，
爸爸今天又不回家陪念念玩嗎？”我再也忍不住，撥通了閨蜜唐穎的電話。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唐穎，我好像……見到鬼了?！睊炝穗娫?，我擦干眼淚，
看著兒子天真懵懂的臉。林晚，你不能崩潰。為了念念，你也不能。我要查清楚，
這場橫跨三年的“假死”騙局背后，到底是什么。2午夜十二點的門鎖聲，精準(zhǔn)得像報時。
顧衍回來了。他身上帶著一股陌生的甜香，像熟透了的蜜桃，膩得發(fā)慌。他走過來，
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巴硗恚鄄焕?？”我僵著身體，沒有回頭。
“今天公司事多，回來晚了?！彼麖目诖锾统鲆粋€絲絨盒子，在我面前打開。
是一條鉆石項鏈，光芒刺眼?！敖Y(jié)婚紀(jì)念日的禮物，補給你的?！彼Z氣溫柔，
像是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看著那條項鏈，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原來我的委屈，
我的等待，我被扔進垃圾桶的心意，就值這么一條項鏈。他洗澡時，
我拿起他扔在沙發(fā)上的西裝?？诖铮四菞l項鏈的盒子，還有一張消費憑證。
“鳶尾畫廊”。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蘇清生前最喜歡鳶尾花，
她說以后一定要開一家叫“鳶尾”的畫廊。第二天，我把念念送到幼兒園，
開車直奔憑證上的地址。市中心最昂貴的藝術(shù)區(qū)，獨棟的玻璃建筑，
門口燙金的“鳶尾畫廊”四個大字，囂張又刺眼。我走進去，以客戶的身份。然后，
在盡頭的VIP室里，我看到了她。蘇清。她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
正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員工掛畫，活生生的，比三年前更有風(fēng)韻。她看到我時，
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那表情仿佛在說：你怎么才來？隨即，她邁著從容的步子走過來，
香水味像一張網(wǎng)，將我籠罩。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舊款風(fēng)衣上停留了一秒，
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傲滞?，好久不見?！彼龥]有叫我“林小姐”，而是直呼其名，
親昵得像一種施舍。“這件衣服，是三年前阿衍送你的吧？他眼光還是那么差，
總喜歡給你買這些老氣橫秋的東西?！彼郎惤?，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如針，“不過也對，
畢竟你穿著這件衣服，才更像個……替身?！彼辉僬f下去，
只是用那雙畫著精致眼線的眼睛看著我，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憐憫和嘲弄。我知道，
她是在逼我失控，逼我在這場心理戰(zhàn)中先亮出底牌。我沒說話，只是轉(zhuǎn)身離開?；氐郊遥?/p>
我打開電腦，登錄了我和顧衍的聯(lián)名賬戶。一條條轉(zhuǎn)賬記錄赫然在目。近半年來，
超過一千萬的資金，被陸續(xù)轉(zhuǎn)移到一個海外賬戶。收款人那一欄，
清清楚楚地寫著——“Su Qing”。晚上顧衍回來時，念念跑過去抱住他的腿。
小家伙抽了抽鼻子，皺起眉頭。“爸爸身上有壞阿姨的味道，我不喜歡。
”顧衍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胡說什么！回房間去！”這是他第一次，對念念這么大聲說話。
孩子被嚇得眼圈一紅，委屈地跑回了房間。顧衍走后，他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傲滞恚?/p>
你怎么帶孩子的？念念怎么能這么跟爸爸說話？”“你別忘了，你是個戴罪之身，
要不是我們顧家心善，你現(xiàn)在還在牢里！”“能嫁給阿衍，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得知足！”電話被我掛斷。我從抽屜最深處，翻出了一支微型錄音筆。是我做記者時用的。
我擦干眼淚，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但眼神卻無比清醒的臉。游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我打開錄音筆，按下了錄音鍵。3顧衍周末破天荒地提出，要帶我和念念去游樂園。
他揉著我的頭發(fā)，語氣是我久違的溫柔：“最近太忙，冷落你們母子了，算是補償。
”我看著他眼底刻意擠出的歉意，差點笑出聲。冷落？把我的湯扔進垃圾桶，
去接你的“亡妻”，這叫冷落？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念念倒是很高興，
抱著他的腿又蹦又跳?？粗鴥鹤犹煺娴男δ?，我點了點頭。演，我奉陪到底。
游樂園的旋轉(zhuǎn)木馬上，顧衍摟著我，在我耳邊低語：“晚晚，我們再要個女兒好不好？
”他演得如此深情，仿佛我們真是恩愛夫妻。我靠在他懷里，指著遠處的海報，
狀似無意地問：“阿衍，我聽朋友說，城南新開了家鳶尾畫廊，好像還不錯。
”他摟著我的手臂，倏地一僵。雖然只有一瞬，但我感受得清清楚楚。隨即，
他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那種附庸風(fēng)雅的地方，沒什么格調(diào)，不值得去。
”我心底冷笑。蘇清最愛的畫廊，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沒格調(diào)。
是怕我臟了你們的“圣地”嗎？從游樂園回來，我用自己的一筆私房錢，
聯(lián)系上了一位業(yè)內(nèi)最好的私家偵探。我要查三年前的車禍，查蘇清這三年究竟在哪，更要查，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沒過兩天，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匿名號碼發(fā)來的彩信。點開，
我的心臟瞬間停跳。照片里，念念穿著幼兒園的校服，站在校門口的滑梯上。
他手里捏著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正舔得開心——而我從不讓他吃這種帶色素的糖。
照片的角落，能看到一只戴著精致蕾絲手套的手，正在調(diào)整鏡頭的焦距。照片下面，
是一行字：“他很喜歡草莓味。你這個媽媽，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兒子呢？”我的血，
瞬間涼透了。是蘇清。這赤裸裸的威脅，比任何挑釁都讓我憤怒。我攥緊手機，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很好。你們觸碰了我的底線。偵探的效率很高，
第三天就把一份密封的文件袋交給了我。真相，遠比我想象的更骯臟，更令人發(fā)指。
三年前的車禍，根本就是蘇清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她買通了貨車司機，
制造了那場慘烈的事故。目的，是為了金蟬脫殼，
用“死亡”騙取一筆早就買好的巨額保險金。而顧衍，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同謀。
他眼睜睜看著我被撞得重傷，看著我背負“害死”他白月光的罵名三年，
看著我活在愧疚與自責(zé)里。而他們現(xiàn)在讓蘇清“復(fù)活”回國，是因為顧家的老爺子病危。
老爺子思想傳統(tǒng)，格外疼愛我和“重孫”念念，早就立下遺囑，要把顧氏集團大部分的股權(quán)，
都留給顧衍我倆組成的小家庭。他們，是怕老爺子隨時咽氣，遺囑生效。所以必須在此之前，
用蘇清把我逼走，名正言順地讓她取代我的位置。好一招鳩占鵲巢。好一個深情不悔的顧衍。
原來我林晚和兒子念念，不過是你們繼承家產(chǎn)路上的一塊墊腳石。用完，就該一腳踢開了。
晚上，我看著念念熟睡的臉龐，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澳钅?，媽媽會保護你。
”“我們很快，就會開始新生活?！钡诙?，一份燙金的請柬送到了別墅。顧氏集團年會，
暨顧衍晉升CEO慶功宴。我看著鏡中那個面色憔悴，但眼神淬了冰的自己。是時候了。
這場送給你們所有人的葬禮，該開場了。4慶功宴當(dāng)晚的鎂光燈，幾乎要將人的眼睛刺瞎。
我穿著一身三年來從未碰過的正紅色長裙，挽著顧衍的手臂走上紅毯。他的手心，
一片冰涼的冷汗。“晚晚，你今天……”他欲言又止，臉上是慣常的溫和，
眼底卻藏不住一絲心虛。我對他笑了笑，明艷又得體。我知道，蘇清就混在臺下的賓客里，
穿著香檳色的禮服，像個驕傲的女主人。顧衍的母親，我的婆婆，坐在主桌，
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貫的輕蔑和挑剔。仿佛我這身紅裙，臟了她的眼。很快，
顧衍作為今晚的主角上臺致辭。他意氣風(fēng)發(f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公司給他的平臺。最后，
他將深情的目光投向我。“我尤其要感謝我的妻子林晚?！薄霸谖胰松畹凸鹊哪嵌稳兆?，
是她的陪伴，讓我重新走了出來。”他指的是蘇清“死去”的那段日子。他說得情真意切，
臺下掌聲雷動。我甚至看到我那好婆婆，滿意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尚?。
真是可笑。顧衍的表演還在繼續(xù)。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單膝跪地。“晚晚，
我知道這三年委屈你了，我承諾，補你一場最盛大的婚禮！”臺下響起羨慕的尖叫和起哄聲。